第3章 小时的“惨剧”

    肇东市，一个不起眼的中型城市，在 1995 年人口也不过几十万。如果您不是黑龙江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在 1995 年，这里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报复社会杀人案。两名凶徒手持猎枪和小口径步枪，疯狂射杀公安干警、联防队员在内的 48 人，作案长达 3 小时，如入无人之境，无人能够阻拦。如此疯狂的大案，起因却让人哭笑不得。

    两名凶犯之一的冯万海，年仅 26 岁，另一名凶犯姜立明更小，年仅 22 岁。他们之所以犯下如此大案，主要是为了报复。姜立明是四站镇东兴村的农民，以承包经营小药店为生。这个人年纪虽小，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行为。家里的这个小药店就是农村乡镇常见的那种小铺子，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维持一家生计还是没有问题的。之所以闹成这样，根据知情人回忆，主要是镇里面的卫生院院长候琛钦和副院长百会臣想让自己的朋友承包这个小药店，不让姜立明继续干了。姜立明自然不愿意，但毕竟权力在人家手中，他一个老百姓也没办法。期间姜从外地进了一批药品，不是从正规途径来的。当时乡镇药店基本都这么搞，一般来说都没什么事情。没想到，有人暗中举报他，镇派出所所长周守芳将这批药品全部查扣。这样一来姜立明几乎全部家当砸进去，也就等于破产了。他怀疑是卫生院院长候琛钦、副院长百会臣两人联合派出所所长周守芳整他，对他们极端仇恨。眼见断了生计，姜立明发誓要报复，他多次对妻子表示自己要杀人报复。

    冯万海则完全不同！这个小子年纪稍大一些，是当地一个无业青年，但并不是什么流氓。1995 年 1 月，冯万海和朋友曹学君、杨晓民在镇上帝王酒店喝酒。几个人酒喝多了，因为一点小事，和邻桌同样醉酒的青年李玉方厮打起来。由于冯万海他们有三个人，李玉方在打斗中吃了亏，被打伤，伤势还比较严重，属于重伤。李的家属随即报案，四站镇派出所所长周守芳出警，找到这三个人。奇怪的是，按照一般司法程序，这种伤害致人重伤明显属于触犯刑律。正常流程显然应该先将三个人刑事拘留，然后交法院进行刑事加民事起诉。

    奇怪的是，周守芳这位所长，抓人交钱的手法真是独树一帜。他放过了那三个人，只是让他们掏出了9000元的“过路费”。然而，几天后，周守芳又找上门来，告诉他们钱已经花光，每人还得再交7000元。曹学君和杨晓民家底厚实，很快就把钱交了。可冯万海这哥们儿就比较惨了，全家就靠他那辆北京212吉普拉客为生，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周守芳所长可不是吃素的，他亲自去找冯万海要钱。冯万海正在拉客呢，就被周所长拦了下来。冯万海一看这阵势，知道跑不掉了，只能乖乖回家取钱。于是，冯万海开着吉普车在前面，警察开着警车在后面，这场面简直就像是在拍警匪片。

    谁知道刚到冯家，冯万海一看家里拿不出钱来，心里一急，直接跳车逃跑了。周守芳一看冯家没钱，也不客气，直接就把吉普车扣押了，开回了派出所。这下可把冯家害惨了，全家就靠这辆车拉客为生，一扣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计。

    冯万海虽然逃跑了，但也没敢跑远，白天就躲在村子里，晚上才敢回家睡觉。这期间，他多次看到那两个打人的朋友在村子里大摇大摆地活动，心里别提多不平衡了。他觉得三个人一起动手的，怎么这两人就没事，偏偏盯着他一个人抓呢？明显是想让他去顶罪啊！

    冯万海越想越气，他觉得肯定是周守芳收了那两个人的贿赂，因为自己拿不出钱来，就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他对周守芳和两个同案犯恨之入骨，誓要报复。

    这期间，因为吉普车被扣，冯家生活陷入了困境。8个月后，实在活不下去的冯万海的哥哥冯万江找到周守芳，希望能把车子拿回去。周守芳表示可以，但要交1200元的停车费。冯家东拼西凑借了1000元交给周，希望能拿回车子。没想到周守芳却说少了200元，车子不能给。这可把冯家逼到了绝境，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冯万海对周守芳的仇恨越积越深，他对家人说：“我要行的时候，比谁都强，不行的话就得杀人！”这两个血红眼睛的人，居然还在村子里碰到了。原来，冯万海在躲避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姜立明。两人本来只是普通朋友，但在1995年7月相遇后，多次一起喝酒谈心。他们都是极端的人，觉得仇人太多，活不下去。几次商谈后，他们决心搞个大动作，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从1995年9月开始，两人整天在一起，形影不离。姜立明甚至连家里的药店也不管了。其实他们是在筹划杀人计划，并且准备工具。当时社会上并不禁枪，猎枪经过登记还是可以在民间出现的。两人都是打猎爱好者，所以很快就搞到了两支猎枪和大量子弹。有了枪和弹药后，他们开始四处寻找目标，准备实施报复计划。

    11月11日，两人来到肇东市一家渔具猎具商店，轻松买到了近300发威力强大的猎枪子弹。这种子弹近距离一枪就可以打倒大牲口，人就更不用说了。后来警方发现，这个商店根本就没有出售子弹的资质。这可真是笑话了，两个想要报复社会的极端分子，居然能从一家没有资质的商店买到如此危险的武器和弹药。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买到子弹后，两人开始钻入附近的深山练枪，这样练了一周多，他们认为已经练得不错了，随后开始了报复杀人的行为。

    这两人的杀人方法和其他杀人犯有所不同！

    一般杀人犯多是偷偷杀人，或者杀了就跑，但冯姜两人不同，他们决定彻底做大，不准备逃跑。用他们的话来说：能杀多少算多少，杀到杀不动为止！

    当晚18点，两人携枪出门，开始行凶。

    他们首先到达姜立明的情人侯春华家。姜认为这个女人玩弄她的感情，骗了她不少钱以后就不理她，决定第一个杀她。两人持枪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侯春华并不在家，她的丈夫李永斌，弟弟李永君和其他四个朋友正在打牌。

    六个人见冯姜两人拿着枪冲进来，都吓呆了。

    姜二话不说，首先开枪先将李永斌和他的弟弟李永军打倒。

    余下4人吓得都跌倒在地上，冯万海问：这几个人怎么办？

    姜说：都杀了，不杀他们，他们出门就会报警，警察马上就回来，我们还有十几个人要杀呢！

    冯点头，拿小口径步枪对准余下四人连开11枪，将他们全部打死。

    见了血了，这两个歹徒更是兴奋，开始肆无忌惮。

    随后，他们大摇大摆的举着枪出门，走了15米，来到另一个仇人肖洪伟家。

    肖家一家四口正在围着桌子吃饭，冷不丁的，猎枪就响了。威力巨大的散弹将四个人全部打倒，冯万海又残忍的上去，用小口径步枪挨个补枪，将肖家灭门。

    杀了肖的全家以后，他们又冲到不远处的姜立明仇人，四站镇卫生院副院长百会臣家。白开始听到枪声就知道不好，随后见2个人杀气腾腾而来，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姜阴沉着脸，一枪将白打翻在地，白的脑袋像被炸弹轰过一样，半边都不见了。冯则一马当先，追上去把白的老婆孩子全给“解决”了，白家可谓是人丁兴旺，现在却成了灭门惨案。哎，这都是在给姜立明报仇呢，接下来，冯万海那厮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两人拿着枪，开着姜的吉普车，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之前跟姜有过节的曹学君家。曹这家伙正好不在家，跑去喝酒了，真是逍遥快活。两人就用枪指着曹的老婆白雪的头，问她老公去哪儿了。白雪一个农村妇女，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就招了。可惜冯这家伙心狠手辣，一枪就把白雪的头颅给打穿了，当场就见了阎王。

    接下来，这两人拿着长枪，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地走着，目标直指聚义火锅城，找曹守君算账。他们冲进火锅城，结果意外地遇到了派出所所长周防芳。这两人原本以为周肯定在公安局里，不好对付，所以打算最后再收拾他。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真是冤家路窄啊。两人一见到周防芳，就兴奋地开枪射击。周防芳一开始还以为这两人是来闹事的呢，哪想到他们会下死手。他心想，自己跟他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啊，怎么可能上来就杀人呢？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掏出自己的77式手枪，就被一枪打倒在地，随后又被补了几枪，当场就领了盒饭。

    姜立明从周守芳身上搜出了一把77式手枪和6发子弹，随手就塞进了衣袋里。由于没找到曹守君，两人失望地冲出了火锅城。由于剩下的仇人住得比较分散，他们决定抢一辆车来代步。在大街上，他们持枪拦下了一辆北京2020s吉普车！司机张喜春一看这阵势，吓得浑身哆嗦，直接从车上滚了下来：“大哥，你们要车就拿去，我们无冤无仇…”话还没说完，姜就抬手一枪把他打倒在地。好在没打到要害，张喜春疼得在地上打滚。由于双方确实没仇，这两人也就没补枪，开着车扬长而去。

    接下来，他们就像开了挂一样，一路杀到了农行职工刘守春家（姜立明的情敌）、个体药店业主季文华家、赵殿林家、个体运输户刘贵杰家、卫生院院长候琛钦家、个体户黄福斌家等等等等。一路上连杀带伤，一共干掉了19人！在本镇把仇人都杀光之后，他们又开着吉普车赶往五里明镇，打算干掉那里的派出所所长刘志敏。可惜啊，刘志敏那天晚上不在家，逃过一劫。此时这两人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丧心病狂了。他们在路上开车时，看到一个农民高占武在马路中间挑担，挡住了他们的车道。他们竟然凶残地把高占武活活撞死了！后来因为汽油用完了，他们又在五里明镇和新兴村抢了两辆吉普车，车上4个人被打死了1个，打伤了3个。到了晚上10点30分，他们怕警察追击和查车型号，就把车子扔了再抢了一辆吉普车继续逃亡并准备继续杀人之旅。

    1995年的中国警察啊，效率真是低得可以。尤其是乡镇的警察们，平时也就调调纠纷、抓抓赌嫖之类的小案子罢了，哪有什么快速反应能力啊？

    以四站镇这个热闹的小镇为例，想象一下，一个拥有三万多人口的地方，警察的数量居然只有四个，这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当时，其中一位警察还在享受他的假期，而所长周守芳已经遭遇不幸，于是，只剩下两位勇敢的警察坚守岗位。

    黑龙江的治安状况在那个时期可不怎么好，肇东市虽然规模不大，但案件却层出不穷，尤其是那些杀人抢劫的严重暴力案件，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而警力呢？哎，实在是捉襟见肘。

    就在18点40分，李永斌遭遇不幸后，他的妹夫急忙报警，并把他送到了医院。可是，那两位值班的警察却像是还没睡醒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起杀人案，反而觉得可能是流氓打架。于是，他们决定留一个人在所里看家，另一个人则去医院了解情况。可是，当他们到达医院时，李永斌已经抢救无效死亡，其他几个人也都一命呜呼，根本找不到活口来询问。这位警察只好无奈地返回所里。

    就在这时，留守所内的那位警察却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报警电话，说镇上有多人被打死打伤。他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焦急地找到镇领导汇报情况。可是，镇领导们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居然召集了25个干部和8个治安员去处理现场，一直拖到19点10分。

    当时，经过情况汇总，才发现一共有10人以上死亡。这么大的案子，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只好上报到肇东市公安局。肇东市一听说死伤超过20人，顿时大惊失色，立即向黑龙江省公安厅上报，同时组织警力火速赶赴镇上。

    这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在省内传开，连省委书记岳岐峰、省长田凤山、副省长杨志海等领导大人都被震惊得合不拢嘴。这起持枪杀人案，简直就像是全国刑侦界的“大熊猫”，珍稀得让人咋舌。

    领导们纷纷下达重要指示，省长助理、省委政法委副书记、省公安厅厅长徐衍东更是亲自坐镇指挥，要求绥化行和肇东市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两个“大熊猫”捕获归案。省公安厅副厅长陈永才同志率领刑侦处处长孙邦男、副处长阎子忠及刑事技术处处长车德仁等16名精英，连夜组成“猎熊队”，奔赴现场展开破案工作。

    然而，这两个“大熊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尽管肇东市公安局组织了120多名警察进行追踪，但直到晚上20点40分，才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时，这两个家伙已经杀伤了40人，简直就像是“杀人如麻”的恶魔。

    21点10分，警察追到了西八里乡，群众们纷纷提供线索，说这两个凶徒刚刚驾驶一辆吉普车离开。警察沿着公路一路追下去，结果发现那辆吉普车被丢弃在路边，油箱也见底了。这时，两个“大熊猫”正在路边悠闲地步行，一见到大批警察追来，他们立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进了路边的树林。

    警察们毫不畏惧，立即持枪追了进去。21点40分，双方相距仅剩100米，正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熊与猎人”的对决。两个歹徒向警察开枪，结果联防队员孙景才不幸中弹受伤。警察们立即用56式冲锋枪进行还击，猎枪怎么能是冲锋枪的对手呢？冯万海当场被击毙，姜立明腹部中弹受伤。

    然而，姜立明却毫不投降，一边用树木掩护自己，一边继续用猎枪向警察射击。一时间，警察们也不敢轻易靠近。就这样僵持到了22点30分，姜立明受伤过重，肠子都流了出来。看到周围都被警察包围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于是开枪自杀了。

    这起杀人案真是骇人听闻！自从黑龙江改革开放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持枪杀人案呢！这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乡镇警方力量薄弱得就像纸糊的老虎，两个歹徒持枪作案长达3个小时之久，期间杀死了48人，其中死亡32人，居然毫无阻拦地像逛大街一样。看来，我们得好好加强一下乡镇警方的实力了，不然下次再来个“大熊猫”，谁还敢出来应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