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
“啊?”杜知许有些惊讶,犹疑道:“这能行么?”
毕竟是宫中贵人,他还是有些顾虑的。
沈棠淡定地笑笑,“放心吧,二舅舅,咱们只是去参加宴会,顺便给大家送些南边的‘特产’,有谁会怪罪呢。”
只是不知道,当那些人看到,这些他们求而不得的东西,竟然是外面百姓唾手可得之物时,会是什么反应了。
沈棠还真有些期待看到他们的表情。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品酒宴的安排后,就继续祭拜杜灵韵。
他们一左一右,小声与杜灵韵念叨着近日的事,像是她还在身边似的。
等到结束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下午。
青黛扑灭残烬,整理好东西后,笑着提醒沈棠。
“小姐,时日不早了,城门关闭较早,咱们该赶路了。”
“好。”沈棠小心地站起身,招呼杜知许,“二舅舅,咱们回城吧,改日再来看娘亲。”
“好。”杜知许揉了揉酸麻的腿,拄着地面站了起来。
三人一同向山下走去。
路上,沈棠随口问道:“二舅舅怎么一个人上山,此次进京没有带随从么?”
“他们先去客栈安顿了,我一会去与他们会合。”杜知许笑着答道。
其实基本上每年,他都会进京一次,来祭拜杜灵韵。
这种时候,他一向不带随从,只想自己静静地与妹妹说说话。
“住在客栈?”沈棠微微蹙眉,有些不赞同,“二舅舅远道而来,怎么不住在家里。”
她转头吩咐青黛,“一会进城后,我先带二舅舅回沈家安顿。”
“青黛你去客栈,通知二舅舅的随从,一同来沈家做客。”
沈棠果断的安排好一切。
杜知许知道沈棠这是诚心相邀,却不想给她添麻烦。
委婉拒绝道:“算了吧,娇娇,你家里人多,我们住客栈就可以,就不上门叨扰了。”
曾经杜灵韵去世后,杜家也曾多次派人来沈家拜访。
只是那时沈棠在边关,芸姨娘当家,虽派人接待,却处处疏远提防。
来了两次后,杜家便知趣地不再上门。
如今沈棠回京不久,杜知许不想让她为难。
沈棠本有些疑惑,打量杜知许的神情后,才有些恍然。
她刚要开口解释,青黛已经机灵的接过话头。
“舅老爷安心便是,如今沈家上下,都是小姐做主。”
“您呀,就舒服地在沈家住着便是,也让我家小姐尽一份小辈的心意。”
沈棠赞赏地看了青黛一眼,也开口邀请道:“二舅舅,多年不见,侄女还想多了解些外祖父他们的情况呢,住在一起也方便些。”
杜知许面上的犹豫渐渐消失。
沈棠这难得的亲近,让他不忍拒绝。
笑着答应下来,“好,那舅舅就听你安排。”
这一路上,杜知许笑呵呵地,嘴角翘起的弧度,根本压不下去。
心里都已想好,回去后要写信与家里显摆了。
下山后,让于叔把树林中杜知许的枣红马拴到马车上,几人便一同坐着马车,去了沈家。
到家后,他们先去了沈老夫人的松鹤堂。
常嬷嬷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大小姐安。”
沈棠点了点头,询问道:“祖母休息了么?”
常嬷嬷面上带笑,恭敬回话,“回大小姐的话,老夫人今日有些头痛,已经歇下了。”
沈棠眉梢微动,“好,那等祖母起身,劳烦常嬷嬷禀报祖母,我与舅舅明早前来请安。”
“是,老奴一定把话带到。”常嬷嬷的态度比往常热情了不少。
沈棠淡淡“嗯”了一声,亲自送杜知许去府里的客房。
路上,看到过路的仆从侍女恭敬地对沈棠行礼,杜知许的脸上笑意加深。
看来青黛那丫头说得没错,娇娇在沈家确实过得很好。
他眸中含着笑意,随口闲聊道:“对了,娇娇,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沈棠有些好奇。
杜知许抖了抖衣袖,从衣裳夹层中拿出一个印章,递给沈棠。
“这是肥皂的收益,银票已经存在京都的钱庄中,拿这印信就可以取出。”
沈棠惊愕地睁大眼睛,急忙拒绝道:“二舅舅,这东西本就是送予杜家的,这收益我不能要。”
杜知许不赞同的把印章塞到沈棠手中。
认真说道:“这是你外祖父的决定,他说这东西既然是你的主意,自然不能让你白忙。”
“你是个女儿家,更需要傍身的银子,日后出嫁夫家也不敢轻视你。”
“除去成本,这剩余的盈利都给你。以后在京都的收益也是如此。”
“不行,我不能要。”沈棠表情坚决。
两人推拉半晌,看出杜知许执意要给,沈棠有些无奈。
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二舅舅,这钱我可以收下,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为了这肥皂的制作和售卖,杜家也付出了人力物力,若是让我全收,我定然是不同意的。”
“那娇娇你的意思是?”
沈棠笑了笑,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盈利我收一半。”
“日后,杜家只管负责制作和运输,东西放在我的商铺中售卖,咱们合作,我收利润的三成。”
“你若是同意,这钱我便收下了。”
杜知许皱了皱眉,犹豫道:“这配方本就是你的,你还要提供商铺,负责管理,这三成属实是少了,四成如何?”
沈棠摇头,神情坚定,“三成即可。”
这配方本也不是她的,而是前世她死后,从沈清禾那里看来的。
那时候,好多配方都经过数次改良,越发精良。
这东西,她本想无偿赠予杜家,也算是感谢他们前世的恩情。
只是杜家不愿白得好处,她才想出这个方案。
杜知许思量再三,笑着接受沈棠的好意。
“那就听你的。如有需要,以后杜家在京都的商行随你调遣。”
“好。”
两人闲聊着走到后花园的角门,从这里穿过去就是客院。
一般这条小路,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今日却看见隐隐的火光闪烁。
出于本能,沈棠一把拽住杜知许。无声比了个手势,放轻脚步挪到假山后。
透过假山的缝隙,清楚地看见湖边,一个浅蓝的布衫的女子,在火盆中烧着纸钱。
她面上泪水涟涟,满是哀伤之色。
纤细的手指捏着纸钱,认真地投入盆中,口中还在喃喃着什么。
“夫人,今日是你的忌日,我又来看你了。”
“你放心,如今小姐平安长大,出落得和你一样漂亮,听说就连皇上都多有夸赞,想要给咱家小姐指婚呢。”
“小少爷……如今也长大了……这沈府蛰伏的牛鬼蛇神太多,我实在不敢冒险……”
念叨到这里,她似乎有些顾虑,声音放轻了很多,沈棠一时没有听清。
等到手中祭祀的纸钱全部烧完,来人小心的挖了个坑,把余烬埋好,这才起身离开。
沈棠她们躲到假山的空隙中,未曾被发觉。
看着人影消失,沈棠忍不住蹙起眉头。
“是许姨娘……”
她口中的小少爷又是怎么回事。沈棠本能地觉得有问题。
就在她思索之际,杜知许恍然地一拍巴掌。
“哎呀,原来是她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沈棠回过头,“二舅舅认识许姨娘?”
“自然认识。”杜知许点头,“不但认识,还印象深刻呢。”
看出沈棠眼中地好奇,杜知许低声解释道:“这许姨娘是你娘怀你的时候入门的。”
“我娘都已有孕,我爹还纳了妾室?”沈棠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不不。”杜知许急忙摆手,面色复杂地说道:“你误会你爹了,这许姨娘是你娘做主纳的。”
“啊?”沈棠彻底懵了,迟疑道:“为什么?”
娘已经有了身孕,就算是祖母,应该也不会硬逼着爹纳妾才是。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知许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你娘当初也是没办法。”
“当初许姨娘家只是七品小官,她娘早死,一直在继母手下讨生活。”
“长到及笄之时,因着姣好的容貌,被她继母与父亲推出来,想要她攀上个显贵人家。”
“许姨娘性子刚烈,自然不愿,却被继母强行灌下迷药,送到你爹的床上。”
“你父亲性子直,发现后自然是勃然大怒,摔门而出。”
“谁曾想许家却不愿放弃,自己把宾客引了过去。”
“当初好多人都看到,许姨娘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若是你爹不愿意纳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后来呢?父亲的性子应该最不喜被人算计吧。”沈棠心情有些复杂。
“自然。”杜知许眼神飘远,回忆道:“当时你娘怀有身孕,你父亲欣喜若狂,答应你娘再不会纳妾。”
“许姨娘的出现,真是响亮地打了他的脸。让他无颜面对你娘。”
“只是这事还是被你娘知道了……”杜知许眼神幽深几分,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阖了阖眼,继续说道:“你娘深知这世道对女子不公,若是你父亲不愿接受,许姨娘怕是下场凄惨。于是派人找了过去。”
“等人找到许姨娘时,她正被家人一抬小轿,送给七十岁的四品官员做侍妾。”
“若是你娘派去的人再晚到一刻,许姨娘可能已经咬舌自尽。”
沈棠听到这里也是一惊,在她印象中,许姨娘总是低垂着头,仿佛隐形人一般,却没想到她有这般刚烈的性子。
她心里揪紧,继续问道:“之后呢?”
“之后嬷嬷把人带了回来,你娘心软,说服你爹纳了许姨娘。”杜知许叹息地说道。
“当初这件事闹得极大,怕你娘孕期被欺辱,我与你大舅舅一起来了沈家,本意是想为你娘撑腰。却没想到,你娘与许姨娘相处得极好。”
“许姨娘是个之恩,进府后她主动避宠,从不在你爹面前出现。”
“知道你娘因为之前的事受了刺激,胎像有些不稳,便每日伺候在身前。”
“她学过一些医术,整日为你娘调养,府医本来说你娘七个月就会早产,竟硬生生撑到九个月。”
“就看在这件事上,杜家都感谢她。”
听他这么说,沈棠心情也有些复杂。
“舅舅放心,以后我会让下人多照看些许姨娘的。”
“好。”
他们从花园穿出,到了客房门口。
沈棠与杜知许告别后,带着青黛回到天水阁。
临睡前,沈棠心思有些纷乱,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棂,让外面的凉风吹了进来。
心里忍不住思量起许姨娘刚刚的话。
“小少爷……”
按照舅舅的说法,父亲与许姨娘未曾同房,许姨娘绝不可能生育。
那她口中的小少爷又是谁呢。
本能的沈棠有些心神不宁。
她手指在窗台上轻轻击打,过一会,终于决定遵从直觉。
招手叫来父亲留下的护卫。
“派人观察许姨娘,看她平日接触什么人。有任何异常,都来禀报。”
“是,小姐。”
护卫一个闪身,再次消失在夜色中。沈棠关上窗棂,转身走向床榻。
次日一早,沈棠与杜知许用过早膳。一同去松鹤堂见礼。
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
一个与沈老夫人七分相像的中年女子,一身珊瑚红丝绒长裙,亲昵地靠在沈老夫人身边。
她脸颊消瘦无肉,皮肤有些暗黄,看人时多了几分刻薄的意味。
此时正亲切的拉着沈清禾的手,不住的称赞着。
“清禾这丫头就是有本事,做的那个叫肥皂的东西,不但舒缓润滑,清除污垢也特别好。”
“我家老爷回来都夸,说清禾这丫头真是给沈家长脸呢。”
“侄女只是一点小技艺,登不上大雅之堂,当不得姑姑夸赞。”沈青禾抿唇浅笑,看着刚刚进门的沈棠,眉头轻挑,“侄女比不得姐姐有本事,连圣上都想给姐姐指婚呢。”
沈絮闻言脸色一垮,冷冷地看向沈棠。
想到沈棠退了景裕的婚事,害得她被丈夫责骂,不由怒火中烧。
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有本事又如何?”
“胳膊肘往外拐,就惦记外家。沈家真是白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