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不寒而栗
萧靖忱的话中透露出对母亲鉴赏力的肯定，陈拰的思绪不禁飘回锦歌初抵刑部的那一日，当时他也被那女子的惊鸿一瞥深深触动。
一位姿色出众的女子，若能成为宸儿的侧室，也许就能让宸儿不再心猿意马。
更不用说，有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在侧，时时勉励宸儿勤于学问，真可谓是两全其美。
想到女子能以自身的品行影响并鼓励宸儿积极向上，陈拰不由得感到一丝宽慰。
只是，温大人竟能对如此绝色佳人不动声色，这不禁让陈拰心中泛起疑惑——温大人……他的喜好是否……寻常？稍等，他刚刚提及……他儿子的美貌……这太过离奇了吧！！
萧靖忱注意到了陈拰神情的微妙变化，从最初的恍然大悟逐渐变为喜悦，再到最后的震惊不已，他内心暗自纳闷，这变化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陈大人，如果您不介意，能否请您公子明日亲临寒舍，有些具体事宜我想当面向他说明。”
既然与陈拰的沟通似乎存在障碍，况且这事还牵扯到锦歌的名声，越少人知道越好。
即使是面对陈靖忱，也要视明日的实际情况再决定如何开口。
萧靖忱的话语仿佛催化剂，让陈拰的脸色愈发苍白，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连忙接口道：
“多谢温大人体谅，您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劳师动众，我那孩子行为不够稳重，实在不宜给您增添麻烦。”
望着陈拰那慌乱无措的神色，萧靖忱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座小山，心头不禁泛起阵阵疑惑——这位刑部侍郎的脑回路究竟是何等构造？竟让他这位惯于洞察人心的大理寺卿也觉得难以捉摸。
常听人言，陈拰思维天马行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今日一见，确有其实。
那份仿佛能够穿越重重迷雾、直指真相的想象力，也难怪能使他在众多棘手案件中屡建奇功，成为朝野间的一段佳话。
“陈大人，难道非要本官纡尊降贵，亲赴府上，将你家公子‘请’出来吗？”
萧靖忱的声音虽轻，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面色一沉，显然，言语的交锋已无法达到目的，唯有采取更直接的行动方能解决问题。
陈拰闻言，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如纸，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原来，温大人的心思竟是如此！这……这该如何是好？他那对世间女子情有独钟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对权倾朝野、俊美无俦的温大人产生半分情愫？就算温大人风姿绰约，宸儿的心也如磐石般坚定不移。
可一旦温大人真的踏足家门，那引起的风波与流言蜚语……后果不堪设想……
进退维谷之间，陈拰的思绪如同乱麻。
若是在家中，至少还能避开外人的眼光，避免夫人受到惊吓；但若是在这人来人往的京城，一旦消息走漏，那满城风雨的议论足以让家族名誉扫地。
萧靖忱目光锐利，紧紧锁住陈拰那瞬息万变的表情，心中既感无奈又觉好笑。
眼前的侍郎大人，心中似乎正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
“不……不，这个……嗯……我需要……回家……和夫人商量商量，对，商量一下。”
陈拰支吾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萧靖忱望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猜测更甚，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不悦的神色，冷冷地说道：
“区区小事，陈大人竟也无法做主吗？”
面对萧靖忱的质疑，陈拰身为男儿的尊严被激起，一时间热血上头，不顾一切地拍案而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下官怎会做不得主？不过是儿子想纳一小妾，自然由为父做主。明日，明日我就让儿子前来拜见。”
言毕，陈拰心中即刻生出悔意，如同万蚁噬心，糟糕，他这是亲手将儿子推入了火坑！他急欲反悔，但话已出口，如同覆水难收。
不行，这样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万一宸儿真的被温大人的风采所吸引，那家中的夫人……只怕连他也要承受无尽的风暴。
正当陈拰内心挣扎之际，萧靖忱却突然起身，打断了他的思绪。
“很好，本官明日此时此地静待令公子大驾光临。尚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
萧靖忱显然是看出陈拰的心意变化，不愿再多作纠缠，于是借故迅速离去，留给陈拰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肚子的惊愕与不知所措。
“哎呀……温大人……您……您忘了付茶钱……我身上可没带银两啊……”
萧靖忱深吸一口长气，不动声色地朝身旁的日光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立刻快步前去结账。
对于区茶资，即便陈拰未提，萧靖忱也自不会让对方负担，只是不愿在这般微妙的情境下显得太过被动。
随着日光的离开，雅间内只剩下陈拰一人，面露苦笑，不知所措地望着萧靖忱消失的方向。
陈拰急忙追出门外，脚步匆匆，几乎与门外的冷风撞了个满怀。
温大人的背影在昏黄的街灯下拉长，显得既决绝又孤独，那些紧随其后的小厮们，面带焦急，快速结清账目后便紧跟其步伐，生怕落下一步。
陈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那句“放过我儿吧”哽在喉间，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消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他的眼神中布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步伐踉跄，每下一步楼梯都似有千斤重，心中的痛苦如同利刃，切割着每一寸思绪。
若是宸儿因他而遭遇不测，家中的夫人恐怕再难对他展露笑颜，那严厉而冷漠的眼神，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令他不寒而栗。
茶馆内的掌柜和小二目睹了这一幕，彼此之间无需言语，仅用一个眼神交换了所有的理解和同情。
陈拰那蹒跚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重压击垮，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为这位平日里威严的父亲感到心疼。
人人口中的萧靖忱，犹如人间活阎王，素来以铁面无私、冷漠至极着称。
今日一见，传言非虚，就连与他在刑部共事多年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