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存在立场的对峙
“蕾娜吗？”
就在玛菲艾尔斯喃喃出这个名字之后，学院长室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多亏如此，弗兰兹甚至能正常的喘息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开始感觉到正常呼吸的美妙之处。
“失礼了！”
一把推开大门的蕾娜径直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在一旁喘息的弗兰兹还稍稍歪了一下头发出了“嗯？”的一声轻叫。
不知为何弗兰兹竟觉得学生会长突然变得有些可爱了起来。这可是那个在入学讲话上就公然放出威胁，称自己的喜好就是学院纪律的狠人啊？！
大概自己是真的累了吧，还是，学院长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呢？不管怎样，自己能够有机会冷静下来，这点还是应该对蕾娜表示感谢的，毕竟最后能否使用鸦羽衣还得看学院长呢。
“什么事？”
蕾娜强硬的把双手压在了学院长的办公桌上，以着一种逼迫的姿态向学院长说道：
“现在学院中已经出现超出学生会能力范围的危险了！不管是‘现在暂且不用管’，还是学生会的成员加强巡查都已经无法应对了！已经有学生——甚至是副学生会长中了精神类的魔法了！”
“现在不是已经从教国的会议中脱身了吗！那么身为学院长不应该尽快处理这样的事态么!”
不愧是学生会长，即使是在恐怖的学院长，应该说是教国最强的魔法师之一面前也能保持这种姿态。应该说是勇敢过头，还是过于激动呢，不过，学院中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完全没有察觉到……弗兰兹沉默的站在一旁，尽量消除着自己的存在感，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那……”学院长的态度依旧冷漠得令人心中生寒。“不是你能力的不足吗？”
“诶？”大概就连蕾娜都没有想到学院长会对她这样说吧。
就连弗兰兹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蕾娜，如果是玛丽安娜在的话，她应该能处理更好的。”
“这根姐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看着你们姐妹两个，你——完全不如你的姐姐玛丽安娜！难道你这个学生会长是摆设么？这点事情也还需要我出面吗？这就是你组建出来的学生会吗？”
喂喂喂，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虽然对方是那个总是一脸杀气、把学生当成下人、只有容貌一点是长处的学生会长。
就在弗兰兹刚想出声的时候，蕾娜仿佛就像是心中感受到弗兰兹的吐槽一般对他露出杀人一般的目光。吓得弗兰兹不由自主就把话吞回了肚子中。
“那么——告辞了！”
在蕾娜从弗兰兹身边经过的时候，弗兰兹甚至就能感受到彻骨的凉意。可怕！太可怕！与学院长压迫感相比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
就在弗兰兹思考着学院长与蕾娜那不同寻常关系的时候——
“那么，来谈谈魔族的事情吧！”
瞬间挤压过来的压力，又让弗兰兹开始留下冷汗了。
“你……想要杀掉魔族么？”
“当然！”
“那么学院封印中的魔族呢？”
玛菲艾尔斯的眼皮稍稍垂下了一些，仅仅是如此，弗兰兹感觉自己的呼吸就稍稍顺畅了一些。
既然如此，要不要把那个影魔的事情透露给学院长呢？弗兰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我会——不，如果那个家伙出来了，我会倾尽全力将之击杀。”
“那——难道就不能稍稍压制一下封印，让我借用一下鸦羽衣呢！”
“我说过了，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让那些威胁人类生存的魔族有任何机会出现！”
“即使是他们终究会出来？依靠圣女的生命来支撑？”
话音刚落，学院长的神情就变了，弗兰兹还是见这个老顽固有动摇的时候。
“这是，谁告诉你的？”
杀意……如果说刚刚弗兰兹进来的时候玛菲艾尔斯身上散发出的是敌意的话，那么现在，那样强烈的敌意已经毫无疑问化成了确凿无疑的杀意！
这样的情况可真是不好笑啊……然而弗兰兹却笑了，就像是他在那个影魔面前所表现的那样。
“我，是教国的‘圣女候补’——教国的大神官菲奥和大主教加各尔都可以作为证明。”
“同时，我也是魔族第一军团先遣队队长、加男爵爵位，受魔族第一军团副司令、伟大的康迪斯家族长子赐名卡尔维诺！”
弗兰兹暴露出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底牌，为的只是一个机会。如果这个魔法师仍对魔族怀有丝毫畏惧或是仍想杀光所有魔族的话，那么弗兰兹的话就给了他一个权衡利弊的机会。
玛菲艾尔斯沉默了。同时也收起了所有的魔力与杀气。
“姑且问一下，你是——人类的敌人吗？还是魔族的伙伴？”
喂！你横竖都想杀死我对吧！
“都不是！应该说是我既能成为人类的敌人，也能成为人类的伙伴。”
“为何？”
“因为我只能如此！”
“当你说出这一句话，人类之中已经容不下你了。”
“我知道。”
“最终，你必会凄惨的死去吧……”
“应该会吧。”
弗兰兹还没有忘记诺兰，可现在他又没有主动联系她的手段，只能祈祷着今夜诺兰暂且先不要行动了。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将乌云击碎，大雨停歇之后月光也就显露出来。沿着窗台，月光一直延伸到了学院长室的红色地毯上，给人一种妖艳的错觉。
“魔族！”
在学院长站起身来的瞬间，弗兰兹恰到好处的说道：
“如果说你不帮忙，我就破坏【封魔结界】呢？”
“你——在威胁我？”学院长玛菲艾尔斯就像是感到不可置信一般，缓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是给你的选择。”
“我承认你的胆魄，但是——若是你以为依仗那些魔族，以及【封魔结界】就能让我动摇的话那就大错特错！”房间中的压力瞬间又达到了峰值，只是因为那个学院长、最强的魔法师站了起来。
他那干瘪的身躯就像冲进了空气一般瞬间膨胀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一个浑身肌肉看不出一点病态的老人就站在房间当中，诡异的还不仅在此，他身上黑色的纹路就像是活物一般在皮肤上蠕动着，但弗兰兹连仔细观察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玛菲艾尔斯在一瞬间产生的巨大魔力像是甩一个破抹布一样把他扔了出去，他在学院长室门前长长的廊道上翻滚了几圈，直到把墙砸出了一个大洞才堪堪止住。
他虽然意识到了自己可以用黛妮雅教授的技巧使自己能减轻一些伤害，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任何的技巧和花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没有获胜的可能。
没过多久，他就感受到了身上沾染上的粘稠液体，浑身疼痛得像是骨头全部粉碎了一般，就连眼睛也在中途被墙壁碎裂的石块和水晶划中，眼皮肿得让他快要看不清前方了。
“血？血，是血！”
翻滚产生的强烈眩晕让他的脑袋像在云海中漂浮着一样，但他的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
忽然，一阵无比炽热的气息出现了在他的身前，他深深切切感受到了热度，感受到了玛菲艾尔斯浑身爆发出的无与伦比精纯力量。下一个瞬间，在一双大手握起他衣领把他提起来之后，马上就又是一阵失重的感觉。
弗兰兹用着眼角一瞥，诺大的整个学院在他面前已经缩小成了一点。红色的光柱依旧在闪耀着，甚至深入的夜空的最深处，贯穿了整个宇宙——如果这个世界宇宙还存在的话。
“我……在飞？”
出乎意料的，弗兰兹没有对死的恐惧，反而觉得夜空是如此的美丽。
“在那里吗？”
他听到一个近似无声的喃喃声，接来只感觉一股风压，再这样的风压之中，他那如烛火般的意识再也维持不住了。
“这算什么当代最伟大的魔术师，明明是个狂战士好不好……”
在意识消失之前，弗兰兹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