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生之苦
“不过老太太命也够硬的,差点以为救不了了,最后关头还是给救出来了。就是烧伤严重,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周建平媳妇虽然一直对那位疯疯癫癫的舅婆颇有微词,主要是之前周建平被周老太太喊去周建根家里劝说时,被那疯婆子用刀砍伤过,虽然只是擦伤,她心里还是存着不满。
但也没到就希望对方去死的地步,就是嘴上埋怨两句。
“所以说啊,女孩子啊,还是嫁的近一点好。”大舅妈看着正捏着小丸子的沐笒,就想起自己那个表妯娌来了。“你看玲玲她二表舅妈,就是英子,一个人孤身嫁到这边来,怀了孩子也没有娘家人来照顾,在碰上个大根子那样什么都听老娘的,婆婆还是个强悍的,过的什么日子。”
沐笒原本听着那边的事情,这会儿话题忽然转到她身上来,顿时有些尴尬。
但她性格软和,听人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很安静的,总是能激起别人更多的谈话欲望。
比如现在,见她这么乖巧懂事,只有一个儿子的周家大舅妈也不知不觉越说越多。
“玲玲她外婆啊,什么都不知道。老太太心疼孙子辈,也心疼儿辈。英子那么远嫁到这里来,她时常叮嘱我们多照看着些。没事儿就叫上人一起,串串门,聊聊天啥的。英子人不错,我也挺喜欢她的,干活勤快,话也不多。可惜,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她婆婆拿捏的死死地。”
“这么好的人,却没什么儿女运。不过啊,我听住在大根子他们附近的人私下里传过些闲言碎语,说她前头那三个女娃啊,根本不是没生好夭折了,而是生下来了,但是被她那个疯婆婆给弄死——”
“建平媳妇!你胡说什么呢!”突然一声呵斥打断了周家大舅母的话。
两人齐齐转过头去,就见周老太太正满面怒容的站在厨房门口,瞪着自家大儿媳。“多大岁数的人了,嘴里没点把门的!跟人家一个小姑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什么!”
周家大舅母讪讪的说:“没妈我这不就是闲聊嘛,随口一说而已。阿笒啊,你别往心里去。”
沐笒点点头,“嗯。”
煮好了酒酿圆子,按人头数分别捞到几个碗里装好,周家大舅妈找出来托盘,“放着上面,我端出去吧。辛苦你了,快出去坐着歇会儿。”
“我帮您端两个吧。”沐笒说。
“不用不用,我一口气就全端出去了。我天天干活的力气大着呢,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这小胳膊这么细,可端不住,小心别烫着了。”
沐笒只好先去客厅里,周老太太一见她出来就冲她招手,“阿笒,到外婆这里来。”
沐笒快步走过去,李玲玲把她往下一拽,拉着她在周老太太身边坐下来。“阿笒你辛苦啦,快坐下来,我给你捶捶肩。”
沐笒笑着推她,“不用了。”
周家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拍了拍。“阿笒,刚才玲玲她大舅妈跟你胡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那个人就是这样,说话没谱的,大嘴巴。”
李玲玲好奇的问:“怎么了?刚才我大舅妈在厨房跟你说悄悄话了?”
周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大舅妈就喜欢乱说,别理她。”
沐笒抿嘴一笑,心里想到,空穴来风,也许李玲玲二表舅妈前面那几个孩子,可能真的死因不简单。
只是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当面说出来。
天光渐亮,却有些阴沉沉的。
周家大舅又出去了一趟,说是在去看看情况。周老太太让他带点钱过去,万一有个急用什么的。沐笒注意到李玲玲大舅妈一听‘拿点钱’嘴巴一撇,就不太高兴,但是当着老太太,又想起那边现在确实情况紧急,把话又咽回去了。
等到六点多的时候,外面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
周老太太看着门外,有些怔怔的出神。
安然和吴悦吃过酒酿圆子昏昏欲睡,于是两人就一起上楼去在补个回笼觉。
周家大舅妈也去楼上,说是打电话给请的厨子问问还需要准备什么,好提前做好准备。
她们这边一下雨,路就不太好走。
一般村里有老人办寿宴,现在也都是从外面的酒店请一个大厨回来,带几个徒弟过来给做宴席。
但是食材什么的,都需要他们自己准备好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沐笒,李玲玲和周老太太三个人。
李玲玲也有些困意,但因为老太太和沐笒在这里,她也不好上去留下这两人,只靠着沙发眯着眼睛打盹。
沐笒倒是已经不困了,但老太太没说话,她也是个安静的性格,就陪着一块发呆。
过来一会儿,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原来是李玲玲不小心头磕到沙发扶手上,倒是把她给惊醒了。
外面忽然打了一道雷。
“三月打雷糠壳飞,今年年生不好啊。”老太太忽然开口。
“嗯?”沐笒正在走神,没听清。
老太太看着她,笑了笑。“好孩子,我看你脖子上挂着一块玉牌,是家里传下来的吗?”
沐笒顺着老太太的视线低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玉牌掉了出来。她捧起玉牌,冲老太太点了点头。“是我外婆给我的,让我一直带着。”
周老太太看了看玉牌,“你这孩子,是不是从小就八字轻?”
沐笒怔了怔,“您怎么知道?”
“你们小年轻现在都不信这些了,我们那会儿却很信的。家里老人经常会跟我们说,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到什么地方要遵守什么习俗,逢年过节都有什么注意的。我以前还总跟玲玲她大舅二舅还有她妈妈说,不过等到他们也都成家立业之后,都开始讲什么破除封建迷信,玲玲他们这一辈也都不怎么信这个。”
沐笒想了想,说:“我外婆也总是跟我说一些。”
周老太太笑呵呵的看她,“都说破除封建迷信,但是想想,这些话从那么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传到现在,要都是假的骗人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有人在说?有些东西啊,你不说,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沐笒认真的点头,“嗯。”
“好孩子。”周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英子是个可怜的,希望她这一胎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吧。”
老太太似乎话中有话,沐笒却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就算问了,老太太也不会回答的,至少现在不会说。
又是一道惊雷,雷声里似乎带了不详的气息。
李玲玲终于被这一声惊雷给彻底弄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沐笒看了一眼时间,“八点。”
“安然和悦悦她们两个还在睡啊?”
“估计不到中午是起不来了吧。”正巧又下雨了,这个回笼觉估计能睡很久。
“我大舅还没回来啊?”李玲玲看了一眼门外,雨似乎下大了。
天地间交织出一道巨大的雨幕。
周家大舅妈从二楼下来,“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周老太太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三道惊雷响过之后,有人突然跑进院子里,“三婶!三婶在吗!三婶!不好了!”
周老太太猛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沐笒也跟着一道站起来。
“是谁啊?”周家大舅妈走到门口问。
那人跑到外面屋檐下,收起伞,浑身还是湿透了。
抬起头来,沐笒看到他的脸,认出他是昨天在村口大树下面的几个村民之一。
“金二,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周家大舅妈不太高兴,今天可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这人怎么胡说八道的。
金二似乎也才想起来今天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急切的说:‘大根子去了医院,他媳妇要生了,看着好像不太好。’
“怎么回事?”周老太太快步走过来。
“不知道,我二婶说让我来叫你们过去看看。”金二的二婶就是村长媳妇,他是村长的侄子。
周老太太一听就急了,忙说:“我这就过去。”
“妈!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路不好走,你就别去了,我跟他过去看看。”周家大舅妈哪儿能让老太太冒着雨过去,连忙阻止,还给沐笒和李玲玲使眼色。
李玲玲也赶忙劝道:“是啊外婆,这么大的雨,你就别去了,我陪你在家里等着,有我大舅妈过去看着就行。”
沐笒忽然出声:“我陪着一块去吧。”
周老太太蓦地抬起头朝她看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阿笒,你是个好孩子,你帮外婆过去看一眼。你,你的玉牌——”
“什么玉牌?”李玲玲一脸莫名所以。
沐笒重重的点头,“放心外婆,我明白的。”她扭头看着周家大舅妈,“舅妈我跟您一块去。”
周家大舅妈不知道这一老一小打的什么机锋,有人陪着一块去也挺好的,答应了。“我去拿两把伞。”
沐笒撑着伞,同周家大舅妈一起,跟着金二往村长家去。
李玲玲扶着周老太太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疑惑的问老太太:“外婆,你刚才跟阿笒说什么玉牌?”
“没什么,我是觉得阿笒带着的那块玉牌有念头了,那边事多又乱,让她自己注意点别弄丢了。”
李玲玲恍然,“原来是说这个啊,对对,那个玉牌是阿笒的外婆送她的,说是她们家的传家宝,阿笒从小就带着,吃饭睡觉洗澡从来都没摘下来过。”
周老太太嗯了一声,“戴着吧,是个老物件了。当年,咱家也有一个类似的,我给你母亲了,不过她小时候有次自己跑到山里去,弄丢了。”
李玲玲也对这事儿有印象,“我知道,我妈总跟我说这个。说是咱们这边山里有黄大仙,小时候她还遇到过,就是那次她跑去山里面的时候,差点就被黄大仙给带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黄大仙又把她放了,只拿走了她身上的一件东西,就是您给她挂脖子上的一个玉葫芦,她当时可难过了,那小葫芦从小带着的,据说水头还不错肯定是好翡翠呢哈哈哈。”
周老太太也笑了笑,“玉是好东西,能帮人祈福也能帮人挡灾。山里修行的那些精怪要想渡劫就不能太贪了,拿走了宝贝,人就得留下。”
李玲玲还是第一次听自家外婆说这些,不由得好奇:“外婆,黄大仙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遇到了才知道。”周老太太拍拍外孙女的手背,“神鬼这种东西,你不信就没有,你信了,就有。”
李玲玲暗暗撇嘴,这算什么,不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老话嘛。
沐笒跟着周家大舅妈和金二一起到了村长家里,刚到院子门口,脚下一顿。
“怎么了?”周家大舅妈问。
“有个水坑。”沐笒低下头,抬脚迈过去。
“总说要修路,到现在也没修,村里这路还是咱们自己筹钱自己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工减料了,下雨天还是一脚一个坑的。”周大舅妈埋怨的说。
沐笒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他们三个人从大门进去,沐笒将手里的伞微微往右手边倾斜了一点,被伞挡住的下方,露出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那个女鬼又来了,这次就在村长家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瞪着一双死鱼眼,脸色惨白的盯着小楼里面。
经过她时候,玉牌隐隐散发出温柔的光泽,让沐笒身上的凉意稍微退却了些。
令她奇怪的却是,女鬼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玉牌的存在,玉牌也没有对她有什么作用,只是在警示沐笒。
而女鬼,依然稳稳的守在门口。
一楼大厅里,坐着好几个人,都是村民。
见周大舅妈跟着金二一道进门,立刻七嘴八舌的开口。
“建平媳妇你可算来了!建根家的都喊半天了,这会儿才稍微安静了些,怎么办?这大雨天,村里的车刚才送了建根他娘去医院了,就只有李强家那辆了,但刚去问过了,那车前两天坏了,拿去修了。”
“刚才我们给医院打电话了,那边说现在就往这边来。不过咱们这大雨,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不好进来啊。”
“你家老太太呢?她是长辈,现在得听她怎么说。”
周家大舅妈板着一张脸,“老太太是长辈,可也管不到别人家的事。该商量找建根,给他打电话了?他怎么说?”
“建根说等医院的车来了,就让送他媳妇去医院。”
“那就等就是了。”
见她这个态度,别人也不好再说了。
村里连着都是亲戚,远近都在一个村子住着,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管了。
现在周建根的老娘全身烧伤去了医院,老爹被烟呛了一下这会儿还在屋里昏睡着呢。
要说最不满的其实是村长那口子,明明是周家的事情,怎么就把人给送到自家来了。
周老太太过生日又怎么了?
但人都已经送来了,又不好在给挪走。
沐笒低着头听着众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眼角余光却一直瞄着外面。
屋里又想起一声凄厉的叫声,“这是又发动了吧?”有人说。
沐笒转头看了一眼屋里在转过来时,就发现那女鬼已经走到门口来了,但是她没到正门门口,而是似乎往旁边窗户那里去了。
沐笒心中一动,问了一句:“二,二表舅妈在哪间房里?”
其他人都奇怪的看过来,不认识这个小姑娘是谁,生面孔。
村长媳妇倒是回了一句,“左手第一间客房。”
周大舅妈拽了她一下,“阿笒,你就看着就行,别说话。”
沐笒刚一点头,那房间里有人抛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婶。
“建平家的,不好了,建根家的怕是要难产!”
“什么?!”这下周大舅妈也不好了,“那怎么办?医院的车还没来吗?对了,四婆呢?她不是以前给人接生过?让她来看看啊!”
“四婆之前要来的,结果一出门就把脚给扭到了。”
“”周大舅妈也是一脸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沐笒却已经知道了,那个女鬼的目标就是周建根的媳妇,她今天就是要让对方这一胎也生不下来!
周建根的媳妇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竟是渐渐的声音消下去,仿佛力气全部用尽,有些油尽灯枯的意思。
坐在客厅里的人都急了,周家大舅妈虽然说看不上周建根,对他那个老娘也是满肚子怨言。却很同情英子这个妯娌,跟她关系也挺要好的。
“我在给医院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哪儿了!”又对其他人说:“四婆扭伤了脚,严重吗?不严重找人把她背过来,她脚动不了,总还是能教教我们应该怎么做!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其他人一下也反应过来,“对对,我这就去四婆家里去!”
“诶,三婶,您怎么来了?”
沐笒转过头去,就看到李玲玲和吴悦扶着周老太太,旁边还跟着安然,几个人正往这里走。
原来周老太太在屋里坐立不安的,最后李玲玲也劝不住,刚好安然和吴悦也醒了,就一起过来了。
沐笒松了一口气,她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外婆,你能不能让她们找一件——”她对着周老太太耳语,声音很小,连旁边的李玲玲都听不太清楚,周老太太却是眼睛一亮。
“嗯,好孩子,多谢你了。”
周老太太进了门,周家大舅妈迎上来,“妈,您怎么来了?”
“别管那些个了,秀兰,帮我个忙。”周老太太叫村长媳妇。
“什么?”村长媳妇茫然的看着她。
周老太太松开李玲玲的手,跟她走一块去,对村长媳妇耳语。
村长媳妇脸色变了又变,像是想往什么地方看被老太太死死按住,最后说了一句:“我这就去。”匆忙就走了。
李玲玲好奇的不得了,“啊笒,你刚才跟外婆说什么了?”
沐笒嘘了一声,“回去在跟你们说。”
吴悦走过来,“阿笒,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子阴森森的。”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察觉到。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几乎完全暗下来。
屋里面点了灯,却不怎么亮。
有人说:“今天一早就开始打雷,三月间的雷,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说,我总觉得这天儿透着点邪乎。我们去把建根媳妇带到这来的时候,木生家的那个小孙子,才五岁也被他妈抱着在一旁看,我就听到他说,建根后面跟着一个穿红衣的女人,我回头看了一眼明明没有人。”
众人浑身一抖,“吓唬人吧你!别胡说八道了!”
“你不觉得建根他娘疯的奇怪吗?而且她还一直说什么家里有怪物,你们都听到了吧?”
吴悦听得整个人寒毛直竖,凑近了点。“阿,阿笒,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沐笒摇摇头,“不知道,咱们都是刚来的,别管那些,找个地方坐下等等吧。”
李玲玲忙说:“对对,被在这里傻站着了。”
村长媳妇早就准备了好多板凳,几个人一人分了一个小板凳,围坐在一起,盯着外面看。
沐笒的心思却还飘在那边的那个女鬼身上,过了一会儿,四婆也被人背着从外面进来,沐笒注意到,那个老太太进来时候,似乎往左边看了一眼。
然后低头对背着她的人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那人一愣,又点了点头。
四婆是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眼睛很小,眼神却很锐利。
被人一路背着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女人的叫声,这次听着似乎不像是惨叫了。
“有动静了!是不是没事了?”
李玲玲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总觉得村子里处处透着古怪。”
“嗯?”沐笒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从咱们下车进了小树林碰到二表舅时,我就觉得他怪怪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是小说里被吸走了精气那种。”
吴悦抖了抖,“喂,别说了,你看这天阴的,有点可怕啊。”
“我其实偷听到了舅妈和大舅说话来着。”李玲玲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其他几个女生的表情,仍旧自顾自的说着。“他们说,我二表舅妈前头的那几个孩子,根本不是生下来就夭折了,而是被我大舅婆,活活给溺死的。”
“什么?!”吴悦惊呼一声,就连安然都露出不可思议震惊的表情。
沐笒却因为早就有所猜测,所以神色不动。
“很可怕对吧。”李玲玲的表情快哭了,“我真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就在我身边。听说大舅婆因为舅公和大表舅的事情,一心先让二表舅生个男孩,给传下香火去。可是二表舅妈前头生的却都是女孩,都什么时代了,居然,居然还因为这个狗屁的香火就——”李玲玲说不下去了,“他们说,大舅婆家里被诅咒了,那三个孩子报复他们,这辈子都别想生下孩子。”
沐笒想起梦里的三头怪,会是那三个被溺死的孩子吗?
可尽管如此,英子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法律还是诅咒,该承受的人,都应该是那些愚昧无知又残忍的大人。
女人最后的叫声响起很久后,一声婴儿的啼哭也终于响起来。
沐笒猛地站起来,吓了旁边三人一跳。
“怎,怎么了阿笒?”
安然愣愣的说:“孩子,孩子生出来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沐笒快步走出去,装作不经意的左右各看了一眼,那个红衣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周老太太从里面出来,李玲玲忙迎上去,“外婆!是不是生了!我听到婴儿的哭声了!”
老太太总算又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嗯,生了生了,是个小闺女。”
果然,沐笒反倒是松了口气。
周老太太看着沐笒,“今天辛苦你了。”
沐笒笑了笑。
李玲玲好奇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这边现在不需要她们几个了。
天放晴了,老太太的生日也要办起来。
周家大舅妈带着几个小姑娘回去,开始忙起来老太太席面的事情。
李玲玲把沐笒堵在厨房角落里,“喂!阿笒,你老实说,你跟我外婆两个人有什么秘密?”故作不满,其实好奇的不得了。
安然和吴悦也凑过来,吴悦一把揽住沐笒,“对啊,我也想知道!”
沐笒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啊。”
“好啊,你还不说!”李玲玲冲吴悦使眼色,“沐小美人不肯说,怎么办?”
“来啊,把这小美人给朕拖到床上去,就不信她不开口!”
“噗——”沐笒笑出声,“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们知道,我不是说我外婆以前跟我讲过很多故事嘛。”
“是啊是啊,你以前还给我们讲过好多,就是那些——”吴悦兴奋又害怕的说:“难道说,这次得事也跟那个,那些东西有关?”
安然和李玲玲也恍然,“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恰好想起一个差不多的。”
“你快说说!”
几人催促。
沐笒回忆道:“我外婆小时候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男的接到乡下的来信,说是他老婆要生了。他匆忙赶回去,到村口的时候,却遇到一个穿红棉袄,红绣花鞋的女人,提着一个篮子,说是也要走亲戚去,跟他问路,他一时好心,就回答了,然后那个女人就松了他一块自己秀得手帕,说是感谢他的指路。”
“然,然后呢?”
“后来男人就赶回家去了,没想到老婆却难产。但是他老婆从怀孕开始,怀相都一直很好,而且身体也很壮实,怎么都不可能难产。这个时候,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就想起她家那口子是刚从外面回来,就问他,有没有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回来。”
沐笒的声音很轻,莫名的就很吸引人,几个人都听得入了神。
“男人想了很久,说只带了换洗衣服,没带别的。那老人却不信,让他在好好检查一下,最后男人想起来在村口那个女人送他的手帕。结果从包里掏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带血的脐带,顿时吓得不行。然后就看到一个红衣的女人出现在他家的窗户外面,正不断的从墙外面往屋里挤,都已经挤进去半个身子了,像是要钻到她媳妇的肚子里去。老人顿时大惊失色,说那东西叫做产鬼,一般都是难产的女子死后化作的怨鬼,会找到要生孩子的女人,让她们难产。这个时候,只要把一条穿过没洗的嗯,内裤放到枕头上,她就不能近身了。”
“咦?为什么是穿过的内裤?”安然好奇的问。
“可能是,以前乡下有种说法,说鬼怕脏东西吧。比如女人的例假之类的,没洗的内裤大概也算,总之我刚才就是想起这个,就跟你外婆讲了,其实也就是试试。毕竟——”沐笒扬眉一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嘛,是不是?”
吴悦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
“可是——”李玲玲想说,可是一开始二表舅妈确实难产来着,后来就顺利生下孩子。
沐笒在她肩上拍了拍,“不是那个四婆来了吗?听说她以前是专门给村里的女人接生的,估计是她用了什么办法吧。”
“也对哦。”李玲玲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小姑娘!忙不忙?不忙就过来帮我做点事!”周家大舅妈忽然冲这边喊道。
李玲玲忙应了一声,“来了来了!走,咱们过去帮忙去吧,再不去,大舅妈要生气了,她这个人可小心眼了!”
沐笒笑了笑,走在三人身后,抬头看了看天。
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的是,老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信则有不信则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