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生之苦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那个红衣花棉袄的女人，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不是人。
沐笒头又开始疼起来了，她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明晃晃的挂在那里，这东西居然还能随便出现。
不是大凶，就是特别凶。
拉着吴悦往边上走了走，“你不是冷吗，走这边，这边有太阳。”
李玲玲似乎已经想起男人的身份了，对方听到动静也抬起头看过来。
沐笒一愣，她见过这个人。
不正是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撞了自己一下的那人吗？她也顺带想起来青年从自己肩上弹掉的那一抹黑气。
“是，二表舅吗？”李玲玲走上前去，试探的打招呼。
中年男人疑惑的看了她一会儿，咧嘴一笑。“你是三姑那个——”李玲玲忙说出自己母亲的名字，“哦红英表妹的闺女，我记得你不是在京都念大学吗？”
“对。”李玲玲笑眯眯的回道，指了指沐笒等人。“这都是我一个寝室的室友，今天我外婆生日，邀请她们一起来玩。”
“对对，今天是三姑的生日。”中年男人点点头。
沐笒三人也礼貌的打招呼，跟着李玲玲一起喊表舅。
“二表舅，你在这做什么呀？”李玲玲好奇的问。
“有点气喘，歇一会儿，刚才还看到——”中年男人转过头，咦了一声，“怎么不见了？”
“什么？”李玲玲一脸疑惑的随着他的视线往他身后看，只是在她看来，中年男人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安然和吴悦也什么都没看到，只有沐笒看得到，那个女人并没有离开，还在那里站在一动不动，用一双惨白的脸面无表情的对着众人。
沐笒不敢跟她的视线对上，随意的往那边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算了，可能走了吧。”二表舅站起来，“走吧，咱们一块回去。”
“诶好。”李玲玲招呼几人跟上。
安然和李玲玲并排着，边走，李玲玲一边同自家二表舅说话。
“表舅母要生了？诶？”李玲玲十分惊讶，虽然跟二表舅也没见过几次，但怎么看二表舅母也得四十多了，这个时候生孩子，就是高龄产妇了。
不过她也想起来，二表舅好像确实一直没有孩子来着。
沐笒拉着吴悦走在后面，她的手死死拽着吴悦的。
“阿笒，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沐笒的脸色不太好看，阳光暖洋洋的打在身上，后背却一阵一阵的发寒。
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还没有走，始终跟在她们一行人的身后。
准确的说，就跟在距离沐笒和吴悦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沐笒稍微松了松手，手心里都是汗。
吴悦小声问：“玲玲的二表舅母应该得有四十多岁了吧？这个年龄生孩子，很危险啊。”
沐笒点点头，她的视线落在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隐约的能看到他周身萦绕着黑气，他刚才的反应明显应该是在她们几人到来之前，跟后面的那个女鬼接触过了。
“阿嚏。”吴悦打了个喷嚏，也不由自主的反过来抓紧了沐笒的手。“阿笒，你有没有觉得，天好像阴下来了，而且后背有点冷飕飕的。”
沐笒抬头看了一眼，果然，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抹云，遮住了大半个太阳，只露出一小角。
原本还有阳光照射的树林也渐渐变得阴冷起来，周围的草丛忽然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小动物突然跑过去。
吴悦下意识的抱住了沐笒的手臂，“阿笒，你有没有觉得，气氛突然变了。”
吴悦在寝室里很喜欢看点恐怖小说，偏偏她胆子又小。越害怕还要看，好在寝室有独立的洗手间，但上课的时候就只能让沐笒几个人轮流陪着她去洗手间。
那个女鬼不知道要跟到什么时候，沐笒只能安慰吴悦，“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呢，走快点，我们马上就到地方了。”
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就不用担心女鬼使坏了。
不过她心里也疑惑，不知道这女鬼一直跟着她们又不动手是在等什么。
“阿笒，悦悦你们快点！再走五六分钟，就到了！”前面李玲玲回头对她们挥了挥手。
沐笒拉着吴悦快走了两步跟上去。“来了！”
没一会儿，沐笒几人就看到村口。
村口有棵大树，树下还有几个村民正坐在那里聊天。
沐笒一行人一出现，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人一眼看到中年男人，“这不是大根子吗？你可算回来了！”
另外几个人好奇的看着几个女孩子，马上就有人认出了李玲玲。“这是三婆在城里念大学的那个外孙女吧，好像叫玲玲？我听三婆这么喊过。”
“是我。”李玲玲虽然都不认识，但还是笑着回了。
那些人也都笑起来，“果然是你，女大十八变啊。这些，都是你朋友？”
“是我一个宿舍的舍友，跟我一起回来给外婆过生日的。”
沐笒注意到，那个红衣女鬼在她们走进村口的瞬间就消失了，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大根子，你快回去吧，你媳妇这两天看起来不太好，就等你回来呢。”
沐笒看过去，李玲玲的那个叫大根子的二表舅已经跟着人先离开了。
其余的村民见他走了，又继续聊起来。
“说起来大根子那口子也是难，好容易才怀上个男娃，可惜怀相不好，怕是到时候不好生啊。”
“她都四十多岁了，本来就不好生，谁让她非要——”
“前头那几个不都，唉。”
前头那几个？沐笒正认真听着，李玲玲已经拉着她们往别处去了。“快走快走，我都要累死啦！赶快回去喝口水休息会儿。”
“他家最近古怪的很，怕不是有什么。”
“嘘，可别乱说话，要是真的不好小心怪到你头上来，大根子他妈最近正不痛快呢，那老太太凶的很，谁敢惹她。”
沐笒往大根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走了没多远，李玲玲就指着面前的一栋二层小白楼说：“到了！”她站在院子外就开始喊，“外婆！外婆！我回来啦！”
“哟~是我家玲玲回来了！”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笑呵呵的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李玲玲开心不已。
李玲玲快跑了两步，抱住老太太，亲昵的道：“外婆！我好想你啊！”
“乖，外婆也想你。”老太太抬手拍拍外孙女，“这几个小姑娘，就是你电话里说的室友吧。”
“外婆好。”沐笒几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着几个小丫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好，都累坏了吧，咱们这村子偏僻的很。来，快进屋喝口水，我煮了酸梅汤放在井水里晾凉了，现在刚好可以喝了。”
吴悦欢呼一声，“我嗓子都要冒烟了！谢谢外婆！”
沐笒几人跟着外婆进了客厅，这村子外面看起来大多数都是平房，李玲玲的外婆家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自建了二层独栋小楼的。
李玲玲的外婆姓周，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舅周建平在家里务农，只有一个独子，也就是李玲玲的表哥周宏。学习成绩不好，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南下打工去了，现在又回来在自家二叔的包工队干活。
二儿子一早就出去打工去了，一开始跟着包工头在工地干活。后来自己带头，领着村里的一些青壮年承包工程，现在四处包活干，挣下一笔丰厚的家业。二舅一家人早就搬去城里住了，二舅母是城里的，据说不习惯乡下的环境，结婚后除却过年过节，都没回来过。
“我二舅家里只有一个表姐，现在在国外呢，这次外婆生日估计赶不回来了。”
这也是李玲玲为什么极力邀请沐笒等人一起来给外婆过生日的缘故，二舅和二舅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估计要等到第二天生日当天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
就连她自己的父母，也各自有工作，只能请假当天回来。
大表哥据说手头有活回不来，表姐又在国外。晚辈里就她能回来，这样一来，家里就冷冷清清的。
李玲玲帮着老太太给沐笒几人倒酸梅汤喝，一边问老太太：“外婆，大舅妈和大舅去哪儿了？”
“你二表舅妈不太好，他们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提起这个，老太太的语气也有些伤感。“大根子家的那口子，唉，也是受罪啊。”
沐笒忽然出声问：“外婆，二表舅妈是生第一胎吗？”她问完也觉得自己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好，但是没办法，刚才村口那几个村民的话让她有些在意，再加上那个看似缠上二表舅的红衣女鬼。
要是不问清楚，怕最后出大麻烦。
老太太愣了愣，有些生气的说：“是不是那些人又在外面乱嚼舌根了？”
“外婆，怎么了？”
沐笒几人也都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叹了口气，“英子，就是你二表舅妈，也是个命苦的。她不是咱们这里的人，是你二舅南下打工的时候带回来的，说是家里已经没人了。英子跟着大根子回来时，是怀着的。两人回来后就马上领证摆了酒席，只可惜那第一个孩子，刚一出生，就夭折了。一年后，英子又怀上了，大根子觉得是因为之前两人在外面吃了太多苦，所以才导致孩子夭折，这一胎一家人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没想到——”
沐笒几人浮起不太妙的神情，“难道说——”
“唉，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这一胎生下来也夭折了。”
“怎么会这样？”李玲玲满脸不可置信。
沐笒沉思了一下，问：“外婆，他们是在医院生的吗？产检的时候就没检查出什么来？”
“不是在医院生的。”谁知道老太太却摇摇头，对李玲玲说：“我那个嫂子，就是你大舅婆，是个古怪的性子。非不让去医院，说什么浪费钱，我说我出钱带英子去，她反倒更生气了，劝也劝不听。”
正好在这个时候，李玲玲的大舅和大舅妈回来了。
两个人看到李玲玲几人，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玲玲回来了，这就是你的室友吧？这一路辛苦了，晚上舅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舅妈。”
“妈，我有点事跟你说。”大舅对老太太小声说。
沐笒几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李玲玲忙说：“外婆，大舅，大舅妈，我先带我室友她们去楼上看看晚上住的地方。”
“行，房间我一早就给你们收拾好了。咱们新修这个小楼，别的不多，房间绝对够。你们两个人睡一间行不？”大舅妈笑着问。
“可以可以，我们在宿舍还是四个人一屋呢。”
大舅妈带她们上楼去指给她们晚上要住的房间后，就下楼去准备晚饭去了。
沐笒和吴悦两人一间，李玲玲和安然一间，两间客房连在一起。
不过这会儿她们四个人放下背包后，聚在同一间，一边休息一边闲聊。
吴悦刚才憋了半天没说话，她是个直脾气，能忍下来都是因为沐笒一直拽她衣袖，才忍住了。
这会儿就她们四个人了，吴悦也就忍不住了。
“玲玲，你那个大舅婆是个什么人啊？这都连着生了两个孩子没保住了，还不让去医院？！这，这不就是草菅人命吗？你大舅公家很穷吗？”
李玲玲也叹气，“穷是真的穷，唉，我大舅公家也是挺倒霉的。我大舅公吧，一直身体就不好，长年多病多灾的，咱们今天碰见的二表舅是大舅公的二儿子，其实我还有个大表舅，据说十岁的时候跑去山里，结果失足掉下山崖。后来我大舅婆的脾气就越来越古怪了，小时候我在外婆这里时，就最怕她了。总觉得她阴沉沉的，像是一言不合就会揍我。”
安然连喝两碗酸梅汤，已经缓过来了，这会儿也唏嘘道：“你大舅婆也挺可怜的，丈夫多病，大儿子又没了。”
“是啊，听说我二表舅当初没去城里读书就是因为我大舅婆怕他离开自己视线会出事，一直到我二表舅三十多岁了，我大舅公又生了场重病，我大舅婆来借钱的时候外婆没在，被我大舅妈拒绝了，二表舅就坚决要出去打工，而且还是跑到深市那边去了。”李玲玲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神秘的小声说：“其实我二表舅妈这并不是第三胎。”
“什么？”原本以为是高龄产妇第一胎，后来直到已经生了两个了都夭折了就很震惊了，现在居然还不止？！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