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四妹!”云泽见状脚下生风,施展轻功在云青跳进水里之前把她捞了回来,大声训斥:“你这是做什么!”
围观群众一听那漂亮小娘子就是云泽的四妹妹,立刻懂了人物关系,云泽的四妹可不就是已经跟冉成仁定亲的那位?
云青早就准备好的泪水霎时间流了下来,哭着哀求云泽:“三哥你就让我死吧,未婚夫和三姐殉情,我以后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她哭声凄厉,句句肝肠寸断,俨然一副备受打击要寻死的模样。
众人咋舌,冉成仁是不是眼睛被糊住了,怎么看都是云家四姑娘更美,他怎的跟云家庶女殉情?
七嘴八舌地讨论声中,裴行之饶有兴致地盯着云青。
那个小丫头,居然长成了一只小狐狸……有意思。
冉成仁都懵了,他何时要殉情了?谁说他殉情了!云青这个贱人在诬蔑他!
冉成仁刚要开口反驳,又被人打断了。
“小姐!”
一旁的绿芙反应过来,做作的惨叫一声,跪在云青身边,开始了表演,“小姐你死了老爷夫人怎么办?未来姑爷与大姨子殉情,没有脸面的是他们啊小姐!”。
看着绿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力配合,云青在心中给自己这机智的丫鬟竖起了大拇指。
“我不听!”云青凄凄惨惨地看向冉成仁,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幽怨和哀切地哭道:“冉公子,你既对姐姐有意,为何当时你家人要执意求娶与我!”
“是呀是呀!当时可不就是冉家老太太差点踏破了云家门槛才定下了这门亲事么?”
“难不成这冉家三郎还想娶了妹妹纳了姐姐?”
“能为姐姐殉情的人,何苦先娶妹妹?这不是平白糟践人家么!”
“云家三小姐是庶出,何德何能嫁皇后娘娘的侄子做正妻……”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大家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
毕竟冉家那般执着地求娶一个姑娘,在尚京也成为过一段佳话,大家都知道这门亲事是如何定下的,如今闹出这一出,让很多人唏嘘不已。
冉成仁哑口无言,他知道云青是尚京贵女中长得最明媚的那个,银玉似的茭白面容上一对桃花眼总是光彩夺目,乌黑的秋波眉和眼睛相辅相成媚中带俏,不施粉黛便美艳四座……
这些夸赞的话,他在娘亲和皇后姨母口中听了太多。可他跟云静才是真心相爱的呀!
都怪皇后姨母让他娶这个泼妇,生怕她嫁给二皇子后,云家成了二皇子的助力,皇后亲生的五皇子就争不过二皇子……
冉成仁本身他就憋屈得很,娶一个跟二皇子私定过终身的女人,让他很没面子。如今这个女人还给他这般下脸,还污蔑他殉情!
再说了……他也没有殉情啊!
抱着心上人亲一口,突然膝盖一个刺痛就跌进湖里,他如今也无从解释,更是没有脸去说他只是亲了未婚妻的姐姐一口,没有要殉情。
这话说出去更丢脸……冉成仁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云泽越听越气,冲过去摁着想起身离开的冉成仁一顿好打。
云青站在人群之外瞧热闹……脸上竟是痛快的神色,要不是在人前还要演上一演,她恨不得仰天长笑。
看打得差不多了,怕三哥真把人打出个好歹还得吃官司,云青脚下一软,倒进了绿芙的怀里。
“三少爷!小姐晕倒了!”绿芙嗓门够大,在嘈杂的围观声中力压群声,让打红了眼的云泽回过神来。
一场闹剧,最终以云青的假晕告终。
被云泽抱在怀里带离之际,她猛然间瞥到一个玄衣男子目光戏谑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的真相一般。
云青心下一惊,怎么会是他!
她想起了前世那个荒唐的夜晚,被婆母扫地出门之后,她去投湖自杀,不料被此人所救……
那一晚,万念俱灰的她只是想在死之前做一回女人,便缠上了救她的人,在湖边荒唐了一夜后,她无颜面对那个男子,就离开了。
今生……怎么会在尚京遇见他?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被云泽轻松抱起带离了湖边,管都没管还在人群中的云静。
云静姣好的面容此时惨白如鬼,大夏天的浑身颤抖,被丫鬟扶起都毫无知觉。
为何会这样!事情为何就变成了这样!云泽为什么会在这里!云静愤恨地盯着离开的兄妹二人。
云家马车匆匆开进了角门。
“去请大夫!”云泽从马车上把云青抱了下来,对着门房的婆子大喊。
门房的婆子见状都骇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出去,连布鞋跑掉了一只,也没来得及捡。
云泽径直把云青抱到了林老夫人的院子。
此时已是亥初,平日里林老夫人这时候是要睡下的,但今日曾孙发烧,一直闹腾到现在才打算歇下,听了大丫鬟月白的禀报,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什么叫四姑娘被抱回来了,她怎么了?”压下心中种种猜想,沉着脸问。
月白也是见状便匆匆来禀了林老夫人,对事情的原委也并不知情,便说:“奴婢没来得及问,泽少爷已经把四姑娘抱进了西厢房……”
一个姑娘家在外晕倒,这背后的原因不论是什么,那说出去名声上都是不好听的,但如今事情没弄清楚林老夫人也不好拿主意。
“去请三爷和祁氏。”林老夫人对月白下了令,带着两个婆子去西厢房,正好碰上从屋里出来的云泽,问,“四姑娘出了何事?缘何就昏迷不醒了?”
云泽向来是个暴脾气,如今更是气急了,喘着粗气双眼猩红的说:“云静和冉成仁殉情了!等云静那恬不知耻的回来,我定打断她的腿!”
林老夫人一时没了反应。
这四姑娘晕倒,怎么就扯上了三姑娘和冉家三郎。
再仔细琢磨过云泽的话,气得她差点也晕厥过去。
“去把侯爷和世子夫妇也请来!”林老夫人急的拐杖戳地。
活到这个岁数,林老夫人见过的后宅腌臜事比穿过的衣裳都多,可这般罔顾礼法与妹夫殉情的事情,也是头一遭碰上,当即就要叫来家里的主心骨来议事。
二房的庶女与三房嫡女的未婚夫殉情,此事若是处置不妥当,二房和三房怕是要心生嫌隙了……
不过她也想不明白四姑娘为何要去乞巧节,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去乞巧节本就不合适,便随口问道:“四姑娘怎么就见到了那二人殉情?她一个定了亲的姑娘家,去乞巧节作甚!”
“四妹从来没参加过乞巧节,之前是年岁不够,今年终于能去了,便求着让我带她游湖。”
云泽也回过味来,祖母这是在怪四妹不守规矩?便面色不善地说:“这并不是四妹的错,都是云静和冉成仁那对渣男贱女……”
“泽哥儿!”林老夫人气嘴都歪了,在嬷嬷的搀扶下勉强才能站立,脸黑的快滴出墨来。
“三姑娘不论如何也是你妹妹,她犯错有她爹娘教育,你这般不顾兄妹情谊的口出恶语,传出去你的名声好听么?你也是马上要成婚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数!”
不等云泽再出言反驳,祁氏就匆匆赶来,是绿芙跟着马车回府后,第一时间去通知了三老爷和三夫人,夫妻二人便立刻赶了来。
因为一路小跑的缘故,祁氏发钗歪斜,香汗淋漓,几缕碎发垂下来贴在脸颊上,她本就生的貌美,如今年岁三十五但皮肤紧致没有一点皱纹,岁月并没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她跨过院门便小声说:“泽儿,你妹妹呢?她怎么了?”
紧随其后的是脸色阴沉的三房老爷云敬笙,盯着发妻祁氏看得让人心里发毛。
林老夫人看了一眼平日里规矩体面一丝不苟的三儿媳,心知当母亲担心孩子的焦急,便说:“游湖时晕倒了,已经请了大夫,你先进去陪陪她。”
云泽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老夫人打断:“其余人,随我一起去堂屋。”
“当真是一点不顾及身份形象,终究不是世家女,总是做不到稳妥……”三老爷看着妻子进西厢房的背影,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平日里父亲对母亲也是如此,不是在挑剔规矩礼仪就是在嫌弃母亲出身不是世家女,往常听得耳朵磨出茧子的话,今日云泽听着有些刺耳了。
云泽压着怒火道:“父亲就一点不担心四妹?母亲担心孩子,何错之有。”
说完也不顾父亲的“谆谆教导”,跟上林老太太去了堂屋。
祁氏跑进西厢房,就见到云青已经坐在罗汉床上,脸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刚晕倒之人的虚弱。
“娘~”云青叫了一声,这是她时隔两年才又见到娘亲。
前世因为三哥云泽被流放,四哥云轲染上脏病惨死,她又名声尽毁,母亲绝望地自缢死在了她十六岁那年。
重活一世见到活着的娘亲,云青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前世的种种委屈和痛苦一时涌上心头,滑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见女儿哭成这样,祁氏的眼泪也掉了下来,走过去抱住女儿问:“青儿,发生了何事,你与为娘说,天塌下来娘给你顶着。”
母女二人包头痛哭了一场,云青勉强稳住情绪。
“娘,我要退婚……”她声泪俱下地描述了云静如何跟冉成仁殉情、自己如何没有脸面的事情。
这一世,我的天塌不下来!要塌下来的是云静的天!
祁氏越听心里越凉,冉三郎不是个有教养的,与大姨子殉情的事情都被别家公子小姐知道了,不到明日,这消息便会传遍尚京……
“我苦命的女儿啊!”祁氏又抱着云青哭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要被人当成笑柄谈论,心里就跟刀割得一样疼。
但冉家三郎那样的秉性,她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这个婚退了,不然婚后女儿又要遭多少罪还未可知。
想到此处,祁氏止住眼泪,拉着哭红了眼的云青便要去堂屋。
她那个丈夫,是指望不上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把礼仪规矩看得比命还重,说不定他就为了不让忠平侯府落个退婚的名声,忍下这口气。
母女二人刚到堂屋门口,就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林老夫人大骂。
“孽畜!这等下贱事你也做得出来!把忠平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与自家妹夫殉情?你但凡有羞耻心就不该回来,直接投湖自尽死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