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机锋
“好吧，古科长，”耿朝忠无奈地点点头，“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不过，以后要是上了瘾，烟钱可得古科长来掏哦！”
“好了，你们聊，你们聊。”旁边的顾行轩哪还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做了道具，摆摆手，出了屋子。
“相见恨晚，说得好，”耿朝忠也笑起来，“之前，我不知道古科长是这么一个人，如此坦率，如此真诚，我今天见到古科长，就好像见到了冥冥之中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甚至都有种心灵感应的感觉，这种感觉，简直比吸大烟都要来的痛快！”
耿朝忠笑了笑，毫不避讳的坐在了顾行轩刚才的位置上，开口道：“没什么特殊的，性格分析，一个人的性格，会决定他的选择。胆大的人，喜欢剑走偏锋，出其不意；胆小的人，则会选择稳妥。性格决定命运，性格决定选择。”
“确实不容易，”耿朝忠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所以我现在的香烟瘾很大，一天要三包哈德门。”
“厉害，我用了整整一个月。”耿朝忠张嘴惊讶地说道。
“你现在的年龄也不大，”古顺章无语的摇摇头，看着耿朝忠久久不语，片刻后，突然开口道：“方组长，有没有兴趣，再陪我抽一杆烟？”
“没错，”耿朝忠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人，是所有智慧和行动的载体，也是最原始的创造力，研究人，也就是研究这个社会的一切。比如，共产主义，就是出自于人类最原始的均贫富理念，说到底：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性，古今中外莫不如此。马克思，只是说出了我们先贤若干年前就早已说出的道理。”
“去楼下拿两杆上好的福寿膏和烟具上来，我要和这位方组长过把瘾。”古顺章吩咐道。
陈认为，抽大烟的人戒掉是不可能的，想以此来拒绝他。哪知道，他在房间里不吃饭，不睡觉，连续三天昼夜念诵马克思的所有经典著作，出来后，居然真的戒掉了鸦片！”
“不了不了，”耿朝忠连连摇手，“既然已经上岸，那就自然不会再趟这趟浑水。”
“一个人喜欢沉迷于此种生活，说到底，还是他的信念不够坚定，”耿朝忠接过话头，“如果他有了一个更高的，更值得追求的，也有希望能达到的目标，而那这个目标，带给他的刺|激和快乐，要远远胜过这些物欲之快，那别的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了！”
“谈不上，谈不上，”耿朝忠笑着摇摇手，似乎只是无心之谈，“只是今天这番谈话，古科长须臾不离共产主义，谈吐见识还是共产党那一套，鄙人只是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哦？看来古科长对共产主义理念还是念念不忘啊！”耿朝忠哈哈大笑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戒掉的吗？”古顺章笑眯眯的看着耿朝忠。
“没错，正是在下，”耿朝忠点点头，直视着古顺章的眼睛，“古科长，想要找您一面，可真是难啊！”
耿朝忠的眉头一皱。
那周良生看到里面的人居然是耿朝忠，也不由得一愣，但他很快又低下了头，依然装作那种木讷的样子。
“戒了，戒了，”耿朝忠的眼睛里露出几分畏惧的神色，“劝人抽烟就跟劝良家妇女下海一样，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哦？”古顺章的眼睛蓦地一闪，似乎有刀锋掠过，“方组长看来对我是深有研究啊！”
“笑谈，笑谈，”耿朝忠摇摇头，“说实话，这个理论是挺吸引人的，年轻时候我也研究过。不过现在呢，早忘了，早忘了。”
“方组长博学啊，”古顺章笑道，“不过，马克思主义不只是理念，他还是一份行动纲领。比如说：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看来，今天这个烟，还是非抽不可！
“哈哈！”古顺章被耿朝忠逗的一笑，“不过你已经吸过烟了，算不得良家妇女，我现在只是让你重新下海罢了！”
“哈哈！”耿朝忠大笑道，“看来，这共产主义还真是让人上瘾啊！居然比鸦片烟的魅力都大！怪不得古科长现在对共产主义还是念念不忘！”
“哈哈哈！”古顺章拍掌大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方组长，我对你可真是相见恨晚！你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功夫来见到我，只要我们一见面，就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呵呵，”古顺章冷冷笑了一笑，“大烟我也早就戒了，刚才我也是骗你的。”
“以前抽过，但现在戒了。”耿朝忠点点头。
“一个人年轻时候所接受的思想，会影响他的一辈子，我从不否认共产主义对我的影响，如果否认了，那就是不客观的，”古顺章的脸上一片坦然，“我自幼生在市井，喜欢抱打不平，做人做事都只为了两个字，公平。不可否认，共产党内部的氛围和行事做法，一直都是公平的，即使是上下级之间，也只是直呼一声‘同志’而已。”
“坐吧，方组长，”古顺章指了指旁边顾行轩走后空下来的位子，“我看过方组长调查日谍案的案卷和具体过程，方组长的才智，我深表佩服。尤其是寻找周春林的速度之快，实在让人叹为观止。我现在都还想不明白，您在没有帮会分子的帮助下，是如何那么快就找到那个周春林的。”
耿朝忠无奈，只得拿起烟枪，装模作样的开始放鸦片点火，古顺章看着耿朝忠的动作只是冷笑，耿朝忠只得放下烟枪，转头无奈地说道：“古科长，实不相瞒，我没抽过大烟，刚才是骗你的。”
“我记得，我们的话题是从你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开始的，似乎，对共产主义念念不忘的，应该是方组长吧！”古顺章冷笑道。
耿朝忠苦笑了一下，古顺章再次开口道：“说罢！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厉害，”古顺章伸出了大拇指，“我也抽了有段时间了，最近开始尝试戒掉。但是不太容易。”
“好，”古顺章点点头，突然张口道：“来人，送客！”
“这就是我存在的原因啊！”古顺章哈哈大笑，“我研究别人，也研究自己，我曾经一度沉浸在这种纸醉金迷的环境中，我想搞明白，金钱和肉|欲之快究竟有何等吸引人，竟然能让一个个智者被蒙蔽双眼，强者失去理智。”
“哦？方组长抽大烟？”古顺章的眼睛一亮。
“好。”那周良生点点头，走了出去。
门外已经有人走了进来，耿朝忠打眼一看，居然是那天领人跟踪自己的周良生！
“这么说？方组长你也喜欢研究人？”古顺章的眼睛一亮。
不一会儿，两杆烟枪被递了上来，接近一米长的杆子，下面还有支架，方便烟客躺在床上吸食。
耿朝忠看着这杆烟枪，心里直打鼓，手枪步枪他都用过，但这烟枪，他还真没用过，但是刚才既然夸下了海口，现在不上也得上！
“当时的书记是陈独秀，认为他是军阀出身，又是国民党党员，还是西南秘密社团哥老会的成员，且已经结了四次婚，太复杂了，旧习气太浓了，所以不愿意让他加入共产党。为了拒绝他，跟他提出：共产党明文规定，抽大烟者不得加入。
“所以你就找到了这里？”古顺章的脸上似乎有笑意，他伸出手，和耿朝忠握了一握，“不过话说回来，想要找到方组长，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杆烟，而不是一支烟，很明显，这个烟不是香烟，而是鸦片！
“已经不错了，”古顺章开始叹息，“我知道一个人，共产党那边的老朱，他是四川人，四川人都喜欢抽大烟，号称是‘十步一烟馆，三人一烟客’，但他戒掉大烟，仅仅只是用了三天而已。”
“怎么戒的？”耿朝忠捧哏。
“没问题。”古顺章笑着说。
耿朝忠斜眼看着古顺章，想看看古顺章怎么做的，哪知道古顺章根本不点烟，反而看着耿朝忠说道：“方组长，您是客人，您先请！”
“可是，您现在却坐在了这里，”耿朝忠指了指楼下繁华的赌场，“这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地方，豪富者一掷千金，弱者不得其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