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是凶手
“你想钓鱼？”周丙问道。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岛城的时候，一直都在鬼门关上晃荡。
“不，这种事情，没有东北军的配合，苏联人很难找到线索，毕竟这是中国人的地盘，来来往往绝大部分都是中国人。再说，凶手逃向了与苏联十分敌对的日方地区，没有我们的帮助，苏联人根本无计可施。”
耿朝忠的头皮突然一阵发麻。
耿朝忠现在也不知道，这家伙和日本人的牵扯到底有多深，到底是向着自己呢，还是向着日本人。
耿朝忠的身上忍不住一寒。
“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老大到了东北竟然不跟我联系。”
现在，他可以再给苏斯洛夫传递一个消息。
周丙正在大口大口地吃饺子，突然发现，对面的耿朝忠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用一种十分不正常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老大这体貌特征，实在是太明显，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执行任务的。
“没事就好。”周丙简单说了一句，看样子他也并不想多问。
伙计端着两盘饺子走了过来。
既然朱胖子没事，自己大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去，怕什么？
其实不用朱老大，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的特工，都不会那么做。
“小耿，我建议你，就地隐藏。千万不要回岛城，也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周丙突然开口。
“记得。”周丙没好气的回答。
“对了，你怎么知道朱老大出事的，他为什么要杀苏联人？我党和苏联的关系不是？还有，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周丙又问道。
总的来说，北川在奉天混得不错。
所以，朱老大不敢跟任何与苏联人有接触的人联系也实属正常，包括自己。
既然契卡能派苏斯洛夫和切洛夫来找自己，那么，那个想杀死朱胖子的黑手，也一定知道自己的存在！
也罢，这件事情先放一边，重点是，甄别出苏斯洛夫和老切洛夫，这两个人中间，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两个，谁是国际派？谁又是本土派？
所以，真实情况应该是，那两个人暗算朱老大，反而被朱老大反杀。
时间对上了，朱老大被刺杀确实是两个月前。
不过呢，耿朝忠对北川也有杀手锏。
不过这么一来，事情可也就脱离了耿朝忠的掌控。
“你放心，朱老大没死。只是，你说的这件事情，和老大有关系吗？”耿朝忠问道。
否则，以朱老大的尿性，能阴人就绝对不会当面动手，更不用说当面一挑二了。
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北川。
或者，我说的再简单一点，如果，有人要对你进行灭口呢？”
昏暗的灯光下，耿朝忠开始给苏斯洛夫写信：
又或者，切洛夫和苏斯洛夫两个人之间，在不知不觉之中达成了一种平衡和制约，所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不惊动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下对付自己？
周丙的推断很合理，也进一步对耿朝忠的推断做了佐证：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
不对，如果他们两个人中间，也有想要杀死朱木运的人呢？
这只能说明，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
周丙国字脸，身高只比朱胖子矮一点点，体貌也相当魁伟，现在在军需处呆了小半年，胖了不少，虽然比起朱老大还是远远不如，但也称得上雄壮了。
这是个聪明人。
这突兀的声音吓了耿朝忠一跳，不过紧接着，周丙的声音就又低沉下来：“有关系，据我调查，杀死那两个俄罗斯人的疑犯，是个身材雄伟，极为肥胖的大胖子。当时我就愣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师。你知道，老师那种体型，可是少见的很。”
这北川，竟然把东北军的情报传递给日本人，而又把日本人的情报贩卖给东北军，做起了情报贩子的勾当！
这是契卡内部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倾轧！
对面的周丙没有说话，从伙计的手里接过两盘饺子，推给了耿朝忠一盘，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是一条暗线，而暗线一旦付出水面，那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不安全。既然你知道老师的事情，那么，你会不会也是一个饵？要知道，现在所有知道这件事情内幕的人里面，你是唯一一个暴露在外面的。你难道不怕，被别人盯上吗？
“他以前没这么胖。”周丙顿了顿，又补充道。
周丙并没有在旅顺口逗留太久，吃完这顿饺子后，就连夜乘坐火车回到了奉天。
耿朝忠眯起了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务之急，是让朱老大明白这一切，否则的话，这死胖子不知道会躲多久——不过看样子，在找到指示那两个人谋杀自己的真凶之前，朱胖子肯定是不会露面了！
不过，朱老大可不知道这一点，在他眼里，首先怀疑的是他中共卧底的身份已经暴露，苏联人要对他灭口。
耿朝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周大哥，我想请您扮一个人。”
算了，谁知道这死胖子会躲哪里，躲多久，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就行！
是的，这条线的知情人里，杀朱胖子的幕后指使和朱胖子都已经隐藏在了水下，而杀朱胖子的那两个人，也已经永远不会说话。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苏斯洛夫那张年轻而又时常挂着笑容的脸，还有老切洛夫那和蔼可亲的老好人形象。
周丙又提出了疑问。
一下子死了两个高管，苏联人却假装看不见，那么北满的苏军情报处对朱老大的刺杀行为，应该并没有得到上面的授权。否则，怎么会如此善罢甘休？
周丙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这个年纪已经三十出头的家伙，毫无疑问是朱胖子三个学生里最深沉多智的一个。
“想好了再说，到时候我通知你。”耿朝忠点点头，“对了，北川那小子怎么回事。”
看样子，周丙并不知道朱胖子契卡的身份，在他眼里，朱木运应该只是我党的人。
苏斯洛夫和切洛夫是契卡的人，应该也是朱胖子那个派别，也就是国际派的人，他们想要查找到朱木运的下落，他们会不会也有危险？
耿朝忠苦笑，周丙也苦笑。
昨天上午，他刚刚派小易给岛城的苏斯洛夫传递了消息，让他设法准备几针吗啡，用来医治叶老头的毒瘾。
“周大哥，记得我们几个一块吃饭的时候，吴泽成那小子开玩笑，说你是长得最像朱老大的。你还记得吗？”耿朝忠笑嘻嘻的问。
他们没有跟来，会不会只是因为分身乏术呢？
耿朝忠点头。
“怎么了？”周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人已找到，请速来旅顺。
如果我是那个幕后黑手，派来的两个人中，一定也会掺杂一个自己人！
虽然暂时找不到真正的幕后凶手，但是至少，这两个人中间，自己是可以下一点功夫的。
耿朝忠也拿起筷子，开始食不知味的往嘴里塞饺子，大脑仍然在高速运转。
听到朱木运没死，周丙的表情立刻松弛了下来，他长出了口气，突然大叫：“伙计！来两斤饺子！猪肉大葱的！”
“……”
“客官，饺子来喽！猪肉大葱！皮薄馅儿大！包您满意！”
“再说了，道听途说，我也没证据，何况人都已经跑了，我也就没有详细调查。直到你今天早上派人送信过来，我才确定那个人就是老师。所以我一收到信，就立即赶到这里。”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周丙还是给耿朝忠留下了不少信息。
作为军人，周丙是绝对不能擅离职守的，并且见耿朝忠这件事，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想请假。
事件也清楚了，朱老大是杀了两个苏联人以后逃离现场的。
这个杀手锏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但是，周丙去了北川的店里几趟，和北川混熟以后，发现这北川竟然开始旁敲侧击的打探东北军的情报，这顿时让周丙大为警惕。
“你说那个日本人啊！”周丙的脸上露出笑容。
耿朝忠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耿朝忠看着周丙，有点纳闷。
“对了，我有点疑惑，苏联人似乎没有追查这件事情的欲望，自从那件命案被苏联人接管以后，就再也没了声息。”
“也有可能是苏联人在秘密调查，你是军需官，不知道也正常。”耿朝忠说道。
天知道这家伙居然这么有天分！
周丙继续说道。
耿朝忠只回答了周丙的后一个问题，却没有回答周丙的前一个问题。
这三里屯最大的特点是，距离东北军精锐第七旅驻扎的北大营，有三里地，同时，距离南满日本侨民的聚集点，也只有三里地。
“你的意思是，苏联方面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也许，他，周丙，还有吴泽成，知道的都只是朱木运的一部分。
不就是说他胖嘛！用得着这么含蓄？
从朱老大受伤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别人先动手。
这北川手艺精巧，能修会算，加上又是日本人，很快得到了当地日本侨民和一些军官的信任，就连东北军北大营里的中国军官也都会去他那里买表，修表。
“我今天在大连靠海的南岭，找到了朱老大受伤后隐蔽的地方。他一直住到两个星期前才走，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周丙默然，很明显，他这回扮演的对象就是朱胖子无疑了。
耿朝忠知道，中东铁路的管理工作，苏方和中方一人一半，但是苏联方面绝大部分是高层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而中方绝大部分是底层工作人员。
这家伙化名川口征四郎，在奉天一个叫三里屯的一个地方开了一家钟表店，专门贩卖钟表。
“是的，中东路事件后，我们东北军和苏联人大打出手，关系本来就很紧张。这回死了两个苏联人，苏联方面却一声不吭，当时我就感觉这件事情有猫腻。我怀疑，苏联人根本就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才选择了遮掩。”周丙说道。
……
所以，自己才安稳的活到现在？
耿朝忠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