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放风
这个年代在中国的一些大学里，足球运动也很普遍，著名的毛委员在长沙第一师范的时候，就是最佳守门员。注意，不是第一师范的最佳守门员，而是全长沙的最佳守门员！
北川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虽然跟耿朝忠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上午，但是北川的智商却似乎发生了质变——估计至少从100的基数上提高了15倍。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精瘦汉子突然投过来一道惊异的目光，耿朝忠回眼一望，这汉子立马收回了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耿朝忠听到这浓浓的晚清风台词，不由得暗暗好笑，不过似乎也没必要无端树敌，当下也抱了个矮拳，摆出一副晚辈姿态，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鄙名李胜武，乃是河北保定人士，匪号小李三的便是。”
果然，运动才是增进食欲的最好方式啊！
不过片刻之后，人群就三三两两的分开了，有的囚犯向狱警借了个火，点燃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吃完中午饭有半个小时放风时间，然后下午你们中国人会到纱厂干活，一直干到晚上七点钟。”
所以是万万不能吃多也不能喝多的，否则的话就会面临生理困境。
北川仓介就是那个让人产生不了任何负罪感的发泄对象——对这样一个流窜在中国多年欺压中国百姓的日本浪人，耿朝忠实在产生不了任何的愧疚感，耿朝忠觉得没让他缺胳膊断腿就已经是自己宅心仁厚了。
阴暗密闭的环境，最容易让人滋生暴戾的情绪，然而人又是有自制力的社会动物，通常会自觉的对这种不良情绪进行自我压制。
耿朝忠有点奇怪，可也没有多想，开始跟梁玉棠攀谈，看看能不能找出那个张好古的下落，同时也想见识一下那个传说中的“越狱之王”柳直荀。
梁玉棠立马显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莫不是平津义盗燕子李三李大侠的高足？”
仁字监外国人的放风时间是上午，大约有一个小时，而义字监的中国人放风时间则在下午，只有半个小时。
“不不不，耿桑，我们日本人同样需要干活，我们也会在星期天参加一些体力劳动。因为在周末那些该死的欧洲人要集体做弥撒。”北川的回答简洁又明了。
而耿朝忠当然属于江湖人士里的知名人士，但是站了一会儿，居然没人过来找他，直到发现所有人都用畏惧的目光看着旁边的北川，耿朝忠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把北川支开。
但是如果能有一个让人发泄的对象，并且这种发泄还不会让发泄者产生任何愧疚和负罪感，那么暴力就不可避免了。
其实耿朝忠并不挑食，甜点苦点涩点都不怕，关键是这个齁咸啊！吃多了就得多喝水，喝了水就得上厕所，但监狱里可就只有楼梯口中间有一个厕所，并且严格规定：小便一条五次，大便一天一次。
不一会儿，就有各路神仙走过来，开始跟耿朝忠套近乎，其中一个面容粗豪，身材高大的方脸汉子率先向耿朝忠抱拳问好：“豹子头老兄，在下乃是青帮‘悟’字辈梁玉棠，绰号三花虎的便是，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今天星期几？”
耿朝忠点点头，然后慢慢地走过去，北川只好无奈地抱住了脑袋。
“什么时候放风？”
“踢球？”
耿朝忠回头问北川。
午饭过后，只听一声哨响，放风的时间到了。
这时，一楼的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这是一种奇怪的脚步，刚才下去的时候耿朝忠已经听过了一遍，一声重，一声轻，这个犯人应该是个瘸子，耿朝忠心想。
耿朝忠当即正色回复：“没错，燕子李三正是家师。”
“哦，但是你似乎还是很闲，不知道你平时有什么娱乐活动？”耿朝忠还是那么笑眯眯的看着北川，看上去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看来这梁玉棠就是那个监牢南面要认耿朝忠做兄弟的三花虎了。
“哦。”耿朝忠没有在意，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监狱了。
“周六。”
“沃锐奈斯。”
耿朝忠的眼睛亮了！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希望这回不会有人喷我：那时候怎么会有足球？
但是在三三两两的小团体之间，还有一条大的分界线——操场南面是所谓的江湖人士，北面则是所谓的政治犯——绝大部分都是刘一班抓来的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
“别以为老子吃饭时就不能挨打！”
“呵呵，看来你们日本人是不用干活的了？”耿朝忠笑眯眯地问道。
北川脸上有一丝隐藏的得意。
八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义字监楼下，然后四个狱警鱼贯而入，挨个打开狱门，将所有囚犯带到楼下集合，然后顺着义字监绕到了楼房背面。
“有的！有的！那些欧洲人周日上午做完弥撒之后，会在下午一起踢球！”北川知无不言。
而北川仓介则继续挺胸凸肚，迈着八字步走来走去，是的，他害怕耿朝忠，但是不代表他害怕这些怂包软蛋，几乎每个人看到他凶狠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避开——毕竟，放在以前，他不去找中国人的麻烦就不错了，当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去找他。
老德国的放风场地位于仁字监和义字监的中间地带，大约有半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周围是2米高的围墙，只有一个2米宽的铁门可供进出。场地的东北角还有一个两层楼高的圆形岗哨。
等所有囚犯排队进入放风场地之后，四个士兵进入岗哨，剩余的四个士兵则两两守在门口。
耿朝忠不停地搜寻着人群，试图寻找到传说中的柳老大，但是这很难，因为每一个人都把目光投射到了耿朝忠的身上，那眼光里，有好奇，有敬畏，当然也有不服。
耿朝忠随着人流走入场地，而北川则老老实实的跟在耿朝忠身后。以往北川都是一个人单独活动——但是现在，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做耿朝忠的跟班小弟。
打完了北川，耿朝忠觉得肚子里的积食消化了不少，胃口也变得好了许多，难以下咽的牢饭吃起来也没刚才那么难吃了。
北川一边低头扒饭，一边忍受着耿朝忠的毒打——经过耿朝忠的锤炼，北川仓介的抗击打能力有了显著的提高，北川现在甚至可以做到边吃饭边挨打，手里碗不抖，喝汤不溅沫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不过他们不会让中国人上场的，他们只需要你们做观众而已。不过你们可以通过猜胜负来赌球。”北川仓介小心翼翼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