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卞思蕾迟疑了一下，伸手指向外间，低声说：“浦总，你女朋友很可能得了抑郁症。这个病，是真会死人的。”
于是，浦杰彻底没了办法。
过了十几分钟，方彤彤走了进来，很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有点失望地说：“我也不行，她不同意。她坚持认为自己没有心理问题，更不是精神病，什么医生也不用看。”
浦杰手都没沾水，看着她在水池边弯腰忙碌，一句句回答。
到了公司，他在办公室待了没五分钟，卞思蕾就来了。
“可她很害怕医院，我一说她就浑身发抖，我都怀疑她在汉京是不是遇上什么医疗事故了。”
“啊？状态？什么状态？”正在酝酿怎么让郑馨开始这场痛哭宣泄之旅，浦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送郑馨回去的路上他还是不死心，又劝了一路。结果郑馨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可怜巴巴地哀求起来。
他只好作罢。
发现话题好像陷入到了循环之中，浦杰苦恼地抚着额头，如果每一次聊天最后都会转到死啊解脱啊这种见鬼的信息上，那他宁肯闭嘴从此以后跟她打手语……啊呸，宁肯以后什么都不说。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绝对不会。这世界没了你，你的爸爸会伤心，你的妈妈会伤心，我也会伤心，你舍得看我伤心吗？”
方彤彤手上麻利得很，他袖子才挽起来，她就已经全摆得整整齐齐，开水龙头挤点洗洁精把手一搓冲净，转身就在他衣服上擦干，笑着亲了他一口，说：“你出门就去书房吧。等我叫你，再送郑馨姐回家。”
浦杰这才明白过来，赶忙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亲了一下她，柔声说：“不，我没打算做那事。你最近身体可能不对劲，我会等到你好了之后，再考虑。我……我是有别的打算。”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情况确实有些诡异，方彤彤饭后破天荒头一次把浦杰叫去了厨房帮忙洗碗，连着问了一串问题。
郑馨缓缓摇了摇头，沮丧地说：“我不舍得，所以……所以我才很辛苦很辛苦地活下来了啊。”
“浦哥，我……我现在回来能在你身边继续工作，能被你抱着，能……时常见面，我就已经好受多了啊。”她缓缓说道，“我在汉京见不到你的时候，除了跟你打电话的时间外，每个小时都想死。这世界……对我来说好像特别没有意思。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其实比现实要轻松很多啊？”
没两分钟，方彤彤就开门走了进来，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沙发上抱着郑馨一脸苦相的浦杰，摊了摊手，走进了厨房。
郑馨颤巍巍点了点头，但嘴里却说：“可是，我真的好累，而且，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好，死了，我就没了，那是不是这世界就会更好一点呢？”
可能是错误的理解了方彤彤回避的含意，进屋刚换好鞋，郑馨就解开发髻，很小心地问：“浦哥，我……我先洗个热水澡，说不定状态会好一些。”
“不是，我来，是想提醒浦总一件你自己的私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以为是公事，浦杰直接打开了办公系统，问，“又有哪个球员给你找麻烦了吗？”
这次，没找郑馨，而是直接找了他。
她低下头，轻声说：“就是……中午惹你不开心，不是因为我状态不好么。可能在家里我不那么紧张，应该就不会那么……呃……那么干了。”
这顿饭吃的比昨晚还要沉默，如果不是方彤彤讲了两个网上看来的冷笑话，气氛简直沉重到可以把盘里的菜压出汁儿来。
可方彤彤跟郑馨就像说悄悄话一样，嘀嘀咕咕根本听不清楚。他只好放弃。
方彤彤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确定，犹豫了一下，只是说：“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带她去看医生。最好是心理医生，尽量往大医院去看，实在不行高价找心理咨询也行。说真的，阿杰，再这么下去，她不光自己会完蛋，还会把你也拖垮的。”
她压低声音，有点不安地说：“而且我觉得她对我……好象有了明显的敌意。我想我劝多半是不管用了。”
听着她梦呓一样的可怕话语，浦杰赶忙抬手晃了晃她，“别说这种蠢话，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亲人和爱人无尽的痛苦，只能活在别人的回忆里，那怎么会轻松？那不是逃避的地方，你不许打这种主意，听见没？”
晚上浦杰有点失眠，隔天早晨上班，精神也显得略微不振。方彤彤有些动气，但看在郑馨确实情况异常的份上，暂且什么也没说，只是委婉劝他注意身体，他如果倒下，郑馨就更加没有任何办法。
“那行，你试试。”浦杰叹了口气，走到水池边，“我来收拾这些盘子，你去吧。”
“哦？可我记得，咱们私下没有什么交集啊。”他皱了皱眉，“说吧，什么事？”
“也有可能就是单纯地抗拒治疗而已。”方彤彤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说，“实在不行，我帮你劝劝她。”
“什么啊？”她有点迷茫地看着他，问。
她微微偏头，似乎在很努力回忆着什么，“浦哥，我……知道自己不孕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大哭过一场了啊，努力尝试最后还是来了月经的那次，我也大哭了很久。可我……没有任何痛快的感觉啊，反而一次比一次难受，难受到最后，就……连哭都哭不出声音了。”
心头的郁结几乎达到了顶峰，浦杰拉过她抱在怀里，痛苦地说：“郑馨，到底我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好受点啊？”
浦杰满怀希望地走进了书房，一边写大纲，一边分出点心神听外面的动静。
她的视线依然马上回避开来，闪烁着躲向一旁，颤声说：“可……可我并不想放声大哭啊。我虽然……时不时就想要流眼泪，觉得心里又酸又沉，可……真要让我大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那样真的会好吗？”
“郑馨，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心里一直都很难受很难受，我觉得，是不是在没有别人的地方，让你好好地放声大哭一场，心里可以痛快一些呢？”他盯着她，柔声说道。
沉默让他感觉有些窒息，他考虑再三，抱着郑馨悄悄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方彤彤，通知她，计划失败，回来做饭吃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