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破罐子破摔
赵祯简直要疯了，这小子强词夺理的过分了，当初自己赐给他金牌乃是便于他行事，没想到他用来逼迫官员干开仓放粮之事。
赵祯瞪眼道：“你的意思是，这事倒是奉朕之命了？”
赵祯怒道：“你便是这么猜测朕的？朕在你心目中便是夏桀商纣之流？”
赵祯道：“如此说来，你承认你有罪了？”
苏锦道：“臣有罪，但无过，我相信臣的死讯传到淮南路，会有很多百姓为臣痛哭流涕，替臣披麻戴孝。”
赵祯瞪着眼看了苏锦半天，出乎意料的没有呵斥这句话，反而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觉得委屈，朕也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可是你岂能如此无视律法，胆大妄为？放军粮到也罢了，连马军将领你也敢杀了灭口，你叫朕如何饶你。”
赵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板着脸道：“便从你开仓放粮说起。”
苏锦看出端倪，赵祯根本就没打算杀他，否则今日大殿上也就宰了自己了，此刻跟自己说这些无非就是告诫自己别把他当傻子，另外也许还另有目的。
苏锦摇头道：“臣可不想死，但是这事已经由不得臣了。”
苏锦道：“龙真不是我杀的。”
赵祯皱眉不答。
赵祯神情犹疑不定，心里在想，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个无法无天的苏锦，杀是不能杀的，今天来也就是将自己掌握的情况抖出来，告诉苏锦他做的那些勾当自己全知道，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若是杀了他，不但晏殊和吕夷简之间的实力失衡，自己昨日亲自出迎的做派也成了假仁假义，这事赵祯是绝对不会干的。
苏锦怒了，今天一天过得真够窝囊的，见了皇上非要下跪不说，有了功劳却只给了个狗屁舍人的官职；现在又被人拿奏折在头上乱敲，还被指着鼻子骂，真当老子是龟孙子么？别人认为你是天之子，是天下之主，老子可是辩证唯物主义马克思列宁思想武装的大脑，知道你丫就是一个普通人，充其量只是个历史上名人，拽个毛线！头掉了碗大个疤，小爷不忍了。
苏锦爬起身来，挠头道：“从哪说起呢？”
苏锦正色道：“臣是奉了皇上之命去办粮务的，臣记得当时您跟我说，粮务之事我可全权处理，我又没当过官，也不知道大宋律例中有不准开军粮济民这一条，只当是有粮食我便能支配，所以便放了粮；宋知府和看守粮仓的士兵自然是不愿意的，臣便将你赐予的‘如朕亲临’的牌子拿了出来逼得他们就范；所以其实不是我硬要放粮，而是您的牌子起了作用，指使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苏锦道：“微臣不敢猜。”
苏锦道：“放着满满一仓十万石粮食任由百姓饿死的事皇上定然做不出来，当时我也站在皇上的角度考虑再三，最终决定开了军仓。”
苏锦耸肩道：“皇上，这两个条件微臣一个也没法满足你；牌子丢了，龙真死了！”
苏锦淡然道：“我知道，我全明白，那祖训只是收买天下人心的障眼法罢了，该如何还是会如何；您若非要砍我的头便下令就是，但您若是要问幕后指使之人，我可以告诉你，那人便是皇上你。”
苏锦道：“我猜皇上正在想是凌迟还是车裂抑或是腰斩微臣，微臣只有一个要求，此事跟我家中人无干，但求皇上饶了他们的性命。”
赵祯终于叹了口气道：“也罢，这事朕不问了，你可以去了，一时半会儿没想到如何处置你，你这颗脑袋暂且寄存在你脖子上。”
“皇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为你办差累死累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给个狗屁舍人的官儿羞辱我倒也罢了，现在似乎又怀疑我受人指使另有居心，这可不大地道！”
苏锦暗吁了一口气，果然赵祯只是要控制自己，而并非是真要杀了自己，可是自己又怎么能空手回去，既然自己死不了，那晏碧云之事还是要解决的，可是现在赵祯正在气头上，该如何开口呢？
赵祯喝道：“好了不起的苏锦，看来你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赵祯怒极反笑，喘着气道：“你……你可真是不可救药。”
赵祯忽然失笑道：“你那么多胆大妄为的事都做了现在却又不敢猜了？”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赵祯将手在桌案上乱拍，指着苏锦的鼻子呵斥。
赵祯怒道：“你这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假借朕的名义放粮，还是矫诏之罪。”
赵祯道：“事到如今你抵赖又有何用？”
苏锦心道：靠，又多一条罪名。
“确实是太祖爷托梦告知的，皇上，这种事臣可不敢捏造，请皇上明鉴；虽然我也想活命，但是臣可不敢当面欺骗皇上。”
“苏锦啊苏锦，你这是自毁前途啊，实际上你动了军粮，朕并没想怎样，否则今天在大殿之上，朕只要露出半个字，百官必将你碎尸万段；可是你这态度真叫朕寒心；朕也不跟你多言，你把御赐金牌交上来，交代出龙真的去处，朕也就不治你的罪，但从今以后你要是再做出格之事，瞧朕如何整治你。”
赵祯道：“那是谁杀的？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苏锦，你知道朕是怎么想的么？”
苏锦道：“有人见到他的尸首了，我当时忙于对付冯敬尧，他们便将那尸首拖回来跟其他尸首一道火花了，臣想起来的时候，龙真的尸首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苏锦咂咂嘴道：“这个……也不能这么说，反正我放粮是为了救百姓，而且我也跟百姓们说的清清楚楚，这粮食是皇上下令救济的，人情可都归了您，我可没捞着半分好处。”
苏锦道：“臣不敢，皇上仁义之君，自然是夏桀商纣不能比的，只是臣的罪太大，不得不作此想。”
“苏锦，你要朕如何处置与你呢？”赵祯哑着嗓子问道。
苏锦无奈，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摊手道：“皇上，那种情形之下，微臣能有什么办法？庐州犯官朱世庸从中作梗，偏偏那龙真也不知为何故意拖延运粮时间，最终导致粮食为土匪所劫；我在扬州久候粮食不至，天又下了大雪，扬州城中每日冻死饿毙百姓无数，一个个冲了城门要去外地逃荒；若是皇上在扬州该怎么办呢？”
赵祯颓然坐下，揉着额头头疼不已。
苏锦一惊，这赵祯确实心思够细，上回在京中他的话里话外便怀疑太祖托梦之事是自己捏造的，此刻又旧事重提，看来他的疑心始终没有消失，这事可不能说，难道跟他说，你那点破事我全知道，你哪年死的我都知道；这话一出口赵祯必将自己当妖孽给斩了。
赵祯肺都要气炸了，骂道：“你还敢强词夺理，你是不信朕会砍了你的头么？别以为你知道太庙的遗训能保你的命，朕是皇上，朕要谁死，岂是几条祖训便能拦得住的。”
“如果你能告诉朕，你是如何得知太庙誓碑上的祖训的话，朕可以考虑饶了你性命。”赵祯忽然道。
“皇上，您说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苏锦举手朝天道：“臣可以对天发誓，若是龙真为我亲手所杀，臣愿坠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苏锦毫无心理负担，誓言中的‘亲手’二字乃是关键，事实上龙真死于马汉之手，确实不是他亲手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