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满载而回
苏锦将陈睿之的口供和孔东家的一对照,时间点和对应之处均契合无误,孔东家是属于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从头到尾他只是出租拿钱,然后遵守绝不乱说的诺言而已,在李重问话的时候他也好不犹豫的掩饰了过去。
扬州的粮务到此已经算是大功告成,这一百八十万石粮食足够扬州城百姓平稳度过这饥荒的数月,只要调配得当,甚至连左近的州府都会受益,曾经满目疮痍,民变蜂起的扬州城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个寒冬了。
她不敢看苏锦,红着脸闭着眼等待这少年进一步的行动……
不过得意之事,倒也不介意与人分享,苏锦也就随便李重怎么折腾了。
苦思冥想之后,陈睿之决定找孔家借车,孔家车行跟自己一样处在被蒋宋两家打压的态势之下,也是苟且度日而已;平日孔东家和陈睿之一到一起都是不约而同的大骂那两家车行欺行霸市,这回正好可以一举两得,用他的车边等于给了他一笔大生意,当然价格上药压一些,但此举会让孔东家感恩戴德。
期间苏锦和李重吃住都在山野茅屋之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王朝马汉等人也都累的够呛,轮流带人骑马来回跟随押运。
晏碧云眼睁睁的张着小嘴看着苏锦扑进被窝,脑袋霸占了自己的双峰,本想斥责一番,但感受到苏锦身上刺骨的寒气,晏碧云心头一软,除了将他紧紧搂抱在胸前帮他捂热身子之外,任何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腊月十二凌晨时分,苏锦风尘仆仆的押着最后一趟粮车回到扬州城;连续一整天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进扬州城,让扬州城上下喜笑颜开,欧阳修和宋庠还正迁怒于专使大人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数日,可是转眼间此人便带着一百多万石的粮食回来了,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想破脑袋也没弄明白。
晏碧云舒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但也颇为失落。
一个久已期待的结果忽然达成的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会立刻松弛下来,亢奋过后便是疲倦,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失落。
按照冯敬尧所说,一百八十万石粮食需要在一夜之间运出城,这是个很大的挑战,陈睿之不辞辛苦,亲自去了趟扬州看了路径和兰若寺的方位;经他测算,若是加快速度的话,来回运一趟起码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一夜光景只能跑七趟,如此测算,每趟需要运出来二十几万石粮食才行,起码需要两百辆大车。
陈睿之低声道:“在城外草庙山中,那处有罪民一处别院,本已荒废多年不用,此番……此番粮食便是藏在那里。”
除了这位苏专使,谁能在短短两月时间里,剿了悍匪,平了扬州城,还将扬州城第一大恶霸打垮,顺便挖出大宋立国以来第一大州府贪腐勾结大案?
苏锦像快寒冰渐渐被晏碧云绵软温热的身子捂热,不知不觉中双手也伸进晏碧云的衣服里在她赤|裸的臀背上轻轻搓揉,晏碧云被他无处不到的手摸得心慌意乱,脸上烧的难受,暗忖自己今天定然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这么快便被追查上门,倒是陈睿之始料不及;午后李县令一问话,他便感到事情不妙了,于是乎打算赶紧将粮食换个地方藏匿,他不知道州府之间的道路已经设卡封堵,还打算将粮食装车运往邻县高邮藏匿;他谎称又有一笔生意上门,让孔东家回家打点车辆给骡马上些精料,他考虑这一回不能蚂蚁搬家,多弄些车辆运粮,少运一趟便少一次被发现的风险,所以便有了家中伙计连夜将历年来破损的大车拿出来修理的情景。
看看窗外天色,还只是凌晨时分,寂静无声;晏碧云轻叹一声,伸手将苏锦的头搂紧贴在胸口,轻轻合上双眼。
苏锦笑道:“兆廷兄现在越发的适合在官场混了,这些话以前打死你也说不出口,现在居然说的这么顺溜。”
于是在一番巧妙的安排之后,二十九日晚上,陈睿之亲自带队,顺利地将那批粮食偷运了出来,至于在兰若寺遇到两个鬼祟的身影,陈睿之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他却并未太过在意。
苏锦带着一身寒气踏着满地白霜闯进了悦来客栈,他飞奔上楼,推开二楼的一间房门,房间里温暖的气息里弥漫着熟悉的香味,这让他更加渴望钻进松软的被窝美美睡上一觉。
陈睿之想了很久,做了最为精心的布置,要想此事顺顺利利的完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下连夜召集四大车行的车辆和人手,带着近七百辆大车押着陈睿之来到屯粮之处的草庙山,在官道以东三里的山脚下寻到了遍植桃树的陈家别院,破败的十几间屋子里堆满了粮包,连院子里也堆了好几大堆,用干草伪装成草垛。
李重道:“是啊,不容易啊,苏兄,李重对你可是更加的敬佩了,看你断案推理,就像是在看包大人断案一般,推想合理,查勘入微,而且时有创新手段,真是教人瞠目结舌。”
而自家的大车能用的只有一百多辆,其余的车辆从哪来?
人手上陈睿之决定自家伙计一个也不能用,这些家伙嘴尖皮滑,喜欢说三道四,一旦他们管不住嘴巴在外边乱说,官府很容易便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所以陈睿之去了县城外的几十个村庄,东雇一些,西雇一些,雇佣了三百多冬日闲散无事的庄稼汉;妙处就在于,这些人急于挣钱养家却苦无门路,价钱也不高;更妙的是除了同一村庄雇佣的人手之外,大家都是素不相识,也免得唠唠叨叨闲话颇多。
于是在床上女子迷蒙的眼神和娇呼声中,苏锦把自己扒的只剩小衣,钻进这世间最温暖的地方,将整个头脸埋在那女子喷着甜香的绵软的胸口,双手将那具完美的身体紧紧搂住。
为了怕走漏消息,里里外外居然只有陈家的两名老仆人在照应看守,众人进去之时,老仆的房里还烧着几大盆红彤彤的火盆;苏锦暗自心惊,若不是查的及时,这两个行动迟缓的老仆人一个不小心燃着了粮食,在这偏僻所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一百八十万石粮食便要付之一炬了。
苏锦哈哈大笑,对李重道:“兆廷兄,你看,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来天长就是经过那座草庙山,却没想到粮食和我们擦肩而过。”
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苏锦问了陈睿之最后一句话:“陈东家,粮食在何处呢?”
鼾声忽起,晏碧云讶异的睁开一只眼偷看,只见苏锦枕着自己雪白的胸口,嘴巴对着自己胸口一粒红蓓蕾喷着让人浑身酥软的热气,但是已经是酣然入梦了。
换做是宋庠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他们打死也不会查出北门调防之事,更不会想到远在天长还有他的一个帮手在帮他藏匿粮食。
案情到了此处基本上算是真相大白了,苏锦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与此同时也是暗自佩服冯敬尧,此人真是个人才,处处设计周密,疏而不漏,若非自己现代化的脑子也不笨,根本就没办法查清这批粮食的下落。
苏锦哈哈一笑,心道:包大人手段比我高明十倍,那日在驿站中自己推理出唐介之死的案情,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当时晏殊和富弼也这么夸我,后来包大人一来,顿时将我的疏漏之处一一指谪而出,我离包拯的水平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李重脸一红辩解道:“发自肺腑,发自肺腑。此事我定要写信告诉包大人,我要告诉他,继他之后,我大宋又要出一个断案如神的苏青天了。”
至于风险,也不是没有,但陈睿之觉得只是借车付报酬当引不起孔东家的警惕,毕竟生意是陈家车行接的,按照行规,孔东家也不会问三问四。
当下也不迟疑,下令装车运粮,从午夜开始装车发粮,直到次日夜二更时分,七百辆大车来回跑了三趟这才将所有的粮食全部运走。
府衙内,苏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之后,欧阳修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三司使晏殊和皇上都要用这个没有任何当官经历的少年来当这个粮务专使了,这个当初在朝野上引为笑谈的决定,此刻居然显得那么的英明。
粮食交接之后,疲倦欲死的苏锦谢绝了宋庠和欧阳修挽留庆功的好意,他太困了,他有些支撑不住了,急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