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是福是祸
浣娘道:“你没见晏东家的车驾么?或许……”说罢沉吟不语。
那衙役拱手还礼道:“公子叫我等好找,晏大人要见公子,特命我等前来请苏公子去书院一会。至于什么事情,我等却不知了。”
苏锦不管不顾,连叫三声,过了一会,只见前面拐角处数名衙役蜂拥而来,口中大喝道:“何人自称苏锦?”
赵大姑先福了一福道:“小官人莫怪,敢问小官人的名讳可是叫苏锦么?”
苏锦知道这些都是跑腿的小吏,当官的动动嘴,这些人就要跑断腿,难为他们这么大热的天满大街的寻自己,当下连声道谢,命小穗儿取出一贯钱来塞到那衙役头目的手上道:“公差大哥拿去带兄弟们喝些冰水解解渴,这可有劳了。”
苏锦转头歉意的对浣娘小穗儿道:“下午玩不成了,你们要不就跟着赵大姑去玩耍,下回我告假补上。”
“可了不得了……”赵大姑将包房门的帘子放的严严实实,压着声音喘着粗气道。
赵大姑咕咚咕咚将凉茶灌下,神色古怪的道:“姑娘说笑了,光天化日哪有打劫的人。”
浣娘道:“也好,咱们回吧,下次再出来游玩便是。”
那衙役头目假意推辞了一番,随即将铜钱揣进怀里,道:“如此便多谢公子看赏了人,车驾在前面的石桥头候着呢,苏公子这便请移步上车吧。”
苏锦诧异地道:“是啊,怎么了?”
那伙衙役大叫着跑了过来,神态甚是急切,小穗儿见这样子,忽然横起双臂拦在苏锦身前,口中道:“死小柱子,王朝赵虎,你们还不拦着么?衙役们来锁人了,就会吃,要你们何用。”
苏锦恍然大悟,闸蟹的鲜美味道佐以上等的酱料那才叫相得益彰,在原料相同,清蒸手法大同小异的情况之下,酱料的好坏便是重点了,于是笑道:“有劳嫂嫂了,穗儿给些钱请嫂嫂跑个腿,在座八人便来个十六只吧。”
浣娘笑道:“公子爷面子不小,晏大人都巴巴的要请他说话呢。”
浣娘也道:“公子爷说的对,是非曲直总要弄个明白,躲起来不是个办法。”
苏锦哭笑不得,道:“能犯什么事,读书蹴鞠难道能获罪不成?”当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看找我什么事。”
小穗儿也着急道:“这是怎么回事,爷你在书院犯了事么?”
苏锦笑道:“你们真是担心过分了,不会有事,随我出去便是。”
小穗儿放下筷子道:“公子爷想吃些什么,不然咱们出去买些回来便是,不吃可不行。”
赵大姑唬的赶紧拉住苏锦道:“可不能出去,那些衙役凶恶的很,应天府可不是小官人的家乡,衙门里一进去连个说上话的都没有。”
众人一时傻眼了,原来是晏大人要见苏锦,遍寻不着,这才满大街的打听,小穗儿满脸羞红,放开手讪讪的退后。
那衙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愕然道:“小娘子你干什么?谁说要锁他了,我等兄弟奉了晏大人之命来寻你家公子,何曾说要锁他了。”
浣娘也道:“是啊,早间吃的那点东西早就耗光了,无论如何要吃些。”
众人看着苏锦走远,小穗儿吁了口气道:“可吓了我一跳,原来是虚惊一场。”
赵大姑从包厢内探出头,看看忙碌穿梭的酒楼伙计,用手掩着口轻声道:“不瞒小官人说,咱们应天府的大闸蟹做的最好的一家还属《绕梁斋》;其他的都只能算是一般。”
一行人意兴阑珊,叫了路边的车驾回南城而去。
王朝马汉等人放下筷箸道:“谁敢动公子爷一根汗毛,先问问爷的砂钵大的拳头答不答应。”
众人惊呆了,衙役在找苏锦,这事看来跟官府有关联了,难道是庐州的事情没有了解么?朱知府发了公文来应天府拿苏锦不成?
小穗儿问道:“浣娘姐姐,你说晏大人请他去见面是福是祸呢?”
小穗儿跺了跺脚,道:“咱们回吧,公子爷不在,有什么好玩的,热都热死了。”
赵大姑喜不自禁,说是会说,但是这《绕梁斋》的大闸蟹张大姑却从未吃过,关键是太奢侈,一只两百文,这要吃掉普通人家五六天的伙食钱,老蒋夫妇如何舍得,这回托了小官人的福能尝尝这等美味,等下一定打包一只带回去给老蒋尝尝鲜。
赵大姑笑盈盈的去了,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忽然脸色发白的飞快地赶了回来,两手空空如也,连个蟹爪子也没见到。
那衙役揉着被掐的生疼的胳膊道:“小娘子好大的手劲,这块皮肉怕是要青紫了。”
小穗儿也道:“是啊,公子爷你且呆着,小婢去外边打探消息,弄清楚了再说。”
赵大姑道:“小官人,您不吃,下午怎么玩?不是说要去木兰祠去看看么?那可是在北城,远的很。要不奴家出去给小官人弄些新上市的东城湖闸蟹来尝尝?”
苏锦摆手道:“你们莫管我,快吃快吃,下午还有很多地方要玩呢。”
苏锦道:“知道了。”手掌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小柱子跟着几位衙役向前行去。
几人一路走、一路吃、一路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午时,几人寻了个酒楼,找了个包间坐下点菜吃饭,酒楼排场倒是不小,但是菜式实在是不敢恭维,苏锦吃叼了的嘴巴喝胃已经不能容忍这类粗制滥造的食物了,所以众人举箸大吃之时,苏锦却是一口也吃不下。
浣娘道:“公子自去,不用担心我们,见了晏大人,说话要小心些,若是有事着小柱子传话回来,也免得我们心急。”
苏锦昂然上前道:“正是在下,在下便是庐州苏锦。”
苏锦四下里一扫,并无衙役的踪迹,自打上午遇见晏碧云的车驾之后,心中便弥漫着一股郁结之气,此刻忽然勃发,只想发泄一番,当下叉腰站在大街上大声呼道:“苏锦在此,谁人寻我。”
苏锦笑道:“无妨,你们吃便罢,早间点心吃了不少,现在还饱着呢。”
苏锦精神一振道:“大闸蟹么?这个不错。酒楼里难道没有这上市的美食么?”
苏锦道:“碰到什么了,慌成这样,说说。”
赵大姑道:“小官人有所不知,都是清蒸的,但是区别在于酱料,《绕梁斋》的酱料可是祖传老方,无人可及,小官人且稍坐,奴家去帮你拎两只回来尝尝便知。”
苏锦摆手道:“不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自问并无触犯大宋律法之处,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一辈子缩在酒楼里不出去么?”
“怎么了大姑,喝口水慢慢说,这是碰见打劫了么?”小穗儿忙端着一杯凉茶递上。
苏锦笑道:“那有什么区别,无非清蒸红烧两种,还能烧出什么花样来么?”
苏锦赶忙拱手道:“公差大哥辛苦了,不知晏大人寻在下有何事呢。”
小穗儿母老虎一般的冲上前,掰着那衙役的手道:“你们干什么?我家公子犯了什么事,你们便要锁他。”
说罢起身掀帘而出,出了酒楼来到大街上,只见阳光耀眼,大地便如着了火一般,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而过,大部分人都在屋内或树荫下乘凉避暑。
苏锦苦笑摇头,轻轻将小穗儿拨到一边,举步迎上去;衙役中一名小头目模样的人冲的最前,一把抓住苏锦的胳膊,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口中道:“可寻着你了。”
赵大姑察言观色,见苏锦暗暗叹气,便道:“吃饭叹气,菜不如意,小官人怕是对这菜式不太对胃吧。”
“小官人可是犯了什么事么?这可如何是好。”赵大姑急的直搓手。
街上的铺面中歇息之人纷纷探出头来,侧目观看,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浣娘红了脸轻声道:“奴家倒是想,就怕没那个福分。”
苏锦斥道:“休得胡闹,咱们可是正经良民,难道跟官府衙役打架么?”
小穗儿白了浣娘一眼道:“你说的倒轻松,万一爷被衙役锁了去,你去替爷挨板子啊。”
赵大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奴家刚出了街角,满大街的衙役都在找人,找的便是一位叫苏锦的应天府书院学子,我一想,可不就是小官人么?急的闸蟹也不敢去买了,站在一边偷听那些衙役问街面上的行人,也没听出个理道明来,这不赶紧回来报个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