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两情相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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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牡丹听到了喊声,先看了一眼穿着狐毛领黑皮衣的方宝,又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穿着白色羽绒服,素净秀美又带着城里姑娘时尚的钟蕾,先把桶里的水沷了出去,这才对方宝微微一笑道:“方宝,我听说你发财回来了,恭喜你。”
说到这里,她又对方宝道:“方宝,谢谢你的好意,这病我问过了,治不好,也不需要你费心。”
方宝蓦地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拉住她左手,笑道:“就是这个办法,给你传递一下我的温暖。这叫做舍己助人,够朋友吧。”
刚刚走近那排土屋,见到一个穿着蓝色棉衣的女孩子提着一个水桶走了出来,尽管那棉衣很臃肿,但仍然无法掩盖住女孩子苗条的身姿,她的秀发是向上盘着的,露出了一张极标准的瓜子脸儿,可是,一块又一块让人恶心的红斑掩住了她的五官,让人读不到那美丽的容颜。
在到“地狱门”之前,方宝先带着钟蕾去了崔天佑在后山半山腰的那座小木屋,准备祭奠一下大婆婆和小婆婆,然而,到了半山腰后,却发现那木屋已经破败了,而后面的两座坟被人移走,这无疑是崔天佑做的,大婆婆与小婆婆生前都喜欢花,葬在那个鲜花如茵的桃源里,然后有崔天佑日日陪着,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
把建房的事情安排好,方宝向家人说要去深山里看一位朋友,便带着钟蕾,装备好行李,向着天王峰后连绵起伏的群山而去,他要领着钟蕾去那个“地狱门”,那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桃源才是真正的浪漫之地,自己再想点花样儿,估计应该完全敲开钟蕾那扇已经对他露出了门缝的芳心。而他故意不开直升飞机去,就是想在路上多有些和钟蕾接近的机会。
在家里一直过到元宵,方宝给柳昭与凌展等人都打了电话,这才知道,自从他离开重庆之后,七哥首先把菜园坝收到了名下,交给了大脑壳向智,而沙坪坝的地盘,不出所料,判官与七哥都舍不得放弃,就在短短的一个月,双方已经血拼六场,胜负各半,目前到底是谁的还没有定数,不过地下娱乐城还控制在晁谷的手里,而他的“狂野迪吧”在谢子华孔家兄弟的经营下仍然非常火爆,由于菜园坝那边的被大脑壳向智完全控制了,因此“宝盛票务公司”只能关门歇业,现在孙百祥已经到“宝盛房地产开发公司”那边去了,向总经理陈政学习一些地产开发的技巧,他们在焦木巷附近的那块地也要准备动工了。
方宝摇头笑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你从小在这里呆到大,搞不好你比我还想出去哩。”
慢慢地讲述着,一直过了一个小时,方宝才把自己的事讲完,而其中,他省去了自己与崔牡丹的一段感情,觉得没有必要说,昨天他已经问过母亲,崔文化已经去世了,但花去了崔正直家十万元的彩礼钱,不过崔牡丹浑身长红斑的怪疾还没有好,因此还没有圆房。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这个女孩子的怨也慢慢的消了,钱是会给某些女孩子安全感的,喜欢钱也并不是什么错,而当时自己那样的处境那样的名声,凭什么人家崔牡丹要跟着,因此这次回来,他已经下了决心,无论是作为过去的单恋对象还是朋友同学,都要带着她到大城市里把病看好,这样一名容姿烟柳,丽如莲萼的女孩子,绝不能这样毁了。
一边说着,她就淡淡的走进了屋,再也没有出来了,而方宝愣愣地望着那房门,却怅然若失,良久伫立,钟蕾看到眼里,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一直等到方宝叹息着转身,才跟着他回去。
方宝当然知道什么样的机会最好,于是,在元宵之后,开始安排家里建小洋楼的事,由于他肯出很高的工酬,皇妃村无论是方姓、樊姓甚至是崔姓闲着劳动力都愿意来帮忙,人多力量大,估计四层高的小洋楼两三个月内就能够完工。
又过了一天,方宝带着钟蕾去了天王峰,没有枪铳,就携着子母飞刀,甚至还拿着小竹筐与绳索,前去捕鸟捉兔,以他的本领,要弄一顿数量足够丰富的野味出来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当他要举刀射兔的时候,钟蕾立刻就出声吆喝把兔惊走,而等盖住了鸟,她只是拿在手中玩耍一下,然后把它们放飞。
没多久,就到了离村子八百米远的“皇妃村小学”,还是那一排破旧的土墙房,还是那一块坑坑洼洼的操场,让方宝立刻就打定了主意,等春节一过,家里修小洋楼,把自己的这所母校也重建一下,也算是他为村里人做的好事。
山上有雪,到了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天气更冷了,路上,方宝瞧着钟蕾不停的呵着双手,便道:“很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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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宝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这话你千万不要拿到村子里说,否则口水会把你淹死。”
钟蕾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本来觉得你买一辆直升飞机回来太夸张了,如果早点儿听到你的故事,我肯定会赞同,哼,就让那些过去看不起你,给过你白眼儿的人看看,你发大财回来了,比他们强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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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宝大笑道:“那当然,别人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什么什么的,没受过那些苦,我的志向可能就定得不高,也不敢去冒险,搞不好现在还在工厂或者餐厅帮别人做小工,哪里有现在这么风光。”
钟蕾这才知道上了方宝的当,顿时下意识的甩了几下,但哪里甩得开,只得轻轻的骂了一声“厚脸皮。”却不再抗拒了,而是由他默默的拉着自己在雪地里行走,但秋波流转,却一直没有往方宝这里瞧。
钟蕾见到皇妃村小学这样子,对坚持在这里教学的崔牡丹也好生的佩服,闻言赶紧上去伸出手去道:“我叫钟蕾,牡丹姐,我听方宝说过你,说你过去成绩非常好,能一直留在这里教孩子,是我学习的榜样。”
于是,他开始慢慢地滑动双桨,载着钟蕾在如镜面的湖水上掠行,然后把皇妃村的一些事讲给了她听,自然包括了自己少年时候遇到的冤屈。
崔牡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朝钟蕾望去,笑道:“方宝,听说你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城里媳妇回来,这个姑娘真的好美,你有福气了,好好地待人家。”
崔牡丹笑了笑,与钟蕾握了手,然后道:“真不好意思,我屋子里太脏乱了,不能请你们进去。”
想不到方宝一下子就扯到婚姻上的事去了,钟蕾雪白的脸颊顿时浮起了淡淡的两抹红霞,咬了咬唇,然后“呸”了他一口,但神情间并没有太抗拒,看得方宝心中暗喜,他知道钟蕾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只是觉得自己身处黑道,与她的价值观颇有不合,不过泡妞泡妞,还是要在一个“泡”字上用工夫,他就不相信自己拿不下这个女孩子的心。
此刻已经放寒假了,小学并没有人,崔文化已死,想到崔牡丹一个人孤零零过春节的情境,方宝忍不住心里就有些发酸,是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要想忘掉自己的单相思的对象都是很难的,而何况对方过得并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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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蕾“嗯”了一声道:“当然,过去我虽然在北京呆过,不过也没这里山上这么冷。”
等到方宝把自己的事大体上讲完,钟蕾伸出手指,抹了抹自己眼角边的泪痕,望着他轻声道:“宝哥,原来……原来你过去受过那么大的苦,怪不得你要离开了,你有今天,也真不容易。”
方宝其实是一个感情相当丰富的家伙,而且对崔牡丹的那种情愫始终挥之不去,一见到她这样子,竟然有眼泪要涌出来的感觉,赶紧喊了一声:“崔牡丹。”
知道这些事,方宝心态还算平和,不过他现在有一个最大的目标,就是拿下钟蕾,让她心甘情愿的做自己的媳妇儿,从这段时间相处的情况来看,她对自己的抗拒之心已经越来越小了,甚至有时候还偶尔情不自禁的向他撒撒娇,而且这个女孩子和他的家人相处得非常好,看不出她是在演戏,似乎完全融入了角色之中,他应该找机会发起总攻了。
在木屋略休息了一阵吃了干粮,方宝带着钟蕾向“地狱门”正式出发了,而一路之上,他给钟蕾讲起了崔天佑和两个老婆的故事,钟蕾是一个很感性的女人,当听到他们那种艰难而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经历,也是潸然泪下,唏嘘不禁。
今年的积雪不是太厚,方宝又熟悉地势,如果以他的脚程,一天一夜绝对是能够赶得到的,可是有了很少走山路的钟蕾,只能慢慢前行,速度慢了一倍多,到第三天的上午,才下了那个峡谷,走到了有一块大巨石横着形成的回水区,此刻,他一眼见到了在草丛中放着一艘独木舟,而在对岸,也可以看到一艘,心中顿时明白,崔天佑知道他要回来看自己,就多准备了一艘,在两岸都放着,省得他游过去。
方宝便呵呵一笑道:“这话非常中听,好像已经很进入我媳妇儿的角色了,我是太高兴,所以说不出话。”
才进入山洞,钟蕾是害怕的,在后面用手紧紧的拉着方宝的衣角,一刻都不放松,而方宝仍然不说话,只是从大洞钻进了小洞,向前慢慢走着,还好地上的那些解放军战士的骸骨他已经收集埋葬,而动物的骨头这两年崔天佑也弄干净了,否则她一定要骇得够呛,再也不肯向前走。
把独木舟拖到了水中,然后带着钟蕾慢慢的划动,很快就过了河,把舟拴好后,继续前进,没过多久就到了那个有暖风回旋的山谷,当看到里面鲜花盛开的景象,钟蕾立刻惊喜的叫了起来,方宝笑着并不多说,而是取出了强光电筒,带着她钻进了“地狱门”的那个山洞。
这样过了十几天,就到了春节,方家的热闹可想而知,所有的年货都是方宝开着直升机和家人一起直接飞到成都买来的,单是烟花爆竹就买了三千多元,方泽远樊春丽虽然觉得浪费,但过这样的一个年,心里实在太开心,也由着方宝去采购。
钟蕾立刻道:“好啊,是什么办法。”
瞧着方宝爽朗的笑容,钟蕾凝视着他,秋水晶透的眼眸不知闪烁些什么,过了好一阵才轻轻一叹道:“宝哥,其实这里山清水秀,真的挺美的,你又何必出去,把自己染得一身的铜臭。”
方宝最初要想发财的决心,就是被这个女孩子激励出来的,此刻却叹了一口气道:“崔牡丹,想不到你爸去世了,而你的病还没有好,我现在真的有钱了,作为同学,我想带你到大城市里去看病,过了春节就走,所以想来给你说一声。”
钟蕾点了点头道:“也许吧,不过让我选择,我还是宁愿多呆在这种地方,与山为友,与水为伴,种种花,植植草,还喂些小鸡小兔,那该多好。”
方宝见了,只得不停的摇头叹气,说是自己带了一个搞蛋鬼来,晚上没有野味吃了,但心里却愈发觉得这个女孩子心地善良,完全符合自己理想中的媳妇标准,那是坑蒙拐骗,说什么都要拿下,肥水不流外人田的。
没过多久,就到了山洞口,却见架在洞口与对面温泉岩上的已经不再是树干了,而是一道足有两米宽,平整光滑的木桥,这自然是崔天佑的杰作。
在村子里玩了几天,方宝还是惦记着崔牡丹的病,也想让她瞧瞧钟蕾,这天上午,便给钟蕾说去看自己一位同学,而现在钟蕾完全是“夫唱妇随”,就跟着他去了。
听着崔贵妃和那什么万鳞朝天的传说时,钟蕾的表情还有些神往,但听到方宝讲到少年时候被崔正直的诬陷,甚至连父亲都不相信,时常责骂狠打,神情顿时黯然起来,到了后来,双眸一直没有离开方宝,竟隐隐有了泪光。
方宝立刻眉开眼笑,可是并不说话,钟蕾瞧着他笑得怪怪的,忍不住道:“喂,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
方宝点头道:“我有一个办法让你的左手没那么冷,你想不想试一试?”
牵着方宝的衣角走过了木桥,当见到了这在寒冬中暖风吹拂,山光黛泼,花树丛生,灿如锦云,碧草如茵,对面瀑布玉龙飞坠,左侧桃林粉|嫩,右侧森林萧碧的景象,钟蕾已经张大了嘴唇,瞪大了秀眸,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这种没有经历过贫困,有着丰富浪漫主义精神的城里姑娘,方宝也知道说不通,顿时笑道:“你要在这里生活,没问题啊,现在就有大好的机会,永远在这里定居,生儿育女都没有问题,放心,罚款我是交得起的。”
钟蕾顿时又“呸”了他一声,但眉眼里似喜似嗔,让人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