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海商(一)
商毅道:“我不是说过吗‘食肉者陋,多数的官员,其实还不如商人’。日后需要两位指点的地方,还多着呢?”
林之洋摆了摆手,道:“我们兄弟之间,还用说这些吗?这些年来,你先帮助我带着升儿跑海外,手把手的教他,总算是把他带得能独当一面了。而这两年,你又带着凤儿,这丫头十分调皮,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到是我要感谢你才是。”
林之洋也是十分精明的人,马上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声,试探道:“我等擅长的,只是经商来往,莫非大人也想经商不成吗?”
虽然从交谈中看,李格非发现商毅对南洋的事务其实十分陌生,到不像是经常出海的人,但他对欧州的了解呈度,却远在自己之上,许多历史细节,如欧州文艺复兴、西、葡、荷三国的崛起,新教与天主教的冲突、宗教战争等等,都说得十分亲楚,尤由是商毅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虽然李格非不会说法语,但也听得出来,这绝不是商毅乱编。
林之洋道:“不必说了。我们只顾着谈自己的事,不要冷落了商大人,我没有骗你吧,商大人和别的官员可是不一样的。”
李格非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道:“大哥,我……”
林之洋也笑道:“我等只是商人,怎么敢称指点,商大人有事,尽管开口就是了。”
不过在一开始的时候,商毅只到这个李格非不过是和林之洋一样的商人,但交谈之后商毅才知道,原来李格非颇不简单,他是专跑海外经商,算是一位海商。经常来往于马尼拉、渤泥、巴达维亚,甚致还到过果阿。而且在谈吐之间,不仅有相当的文化素养,对这个时候的欧州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不但知道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区别,还知道欧州除了这两个国家之外,还有大小十余个国家。而且居他所说,还会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和日语,并通晓闽南话、粤语、海南方言等沿海各地方言————同时还受过天主教洗礼,不过在当时的海商中,这种现像是十分普遍的。和外国人做生意方更一些。
林之洋和李格非都怔了一怔,马上都会意的笑了。其实在这个时代,官员经商是十分普遍的事情,当然官员不会亲自出面,而是由亲友或是其他代理人来出面,自己只是在背后打通关节门路,官商勾结,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商永远依附于官的,因此商毅也想经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商毅现在是浙江总兵,权力可不小,如杲能够成为商毅在浙江的代言人,自然是大有好处。
商毅笑道:“那里那里,到是我初到贵乡,有许多事情还要请两位多多指点。”
李格非听了,对商毅更有好感,但林之洋却皱了皱眉,他们两这话都有些大逆不道的口味了,虽然船楼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两个女乐师离的颇远,未必听得到他们说什么,但毕竟还是不说为好。因此把话头差开,:“商大人这次出任浙江总兵,日后在下还请商大人多多照顾。”
商毅也点点头,道:“这些事情,我到也略知一二,不过我想做丝绸生意,只不过是一个初步的想法,一切还要我收复了杭州府之后再说。不过现在,我到是有一些物资,想请两位帮我代购。”
于是林之洋马上就问道:“不知大人想要经营些什么?”
这时,运送补济物资的四团以经带着商毅的信返回穆陵关去了,而商毅仍然在江宁县驻兵不动,有时也进南京城里转转,游一游秦淮河,到福威镖局里去坐一坐,十分悠闲。一晃就过去了十多天,好像把一个月之内,收复杭州的承诺给忘在脑后了。
林之洋笑道:“不访事,不访事,我在一边听着,到也是长了不少见识,想不到十几年没有出海,看来外面又是一番世界了。”
这时在船楼上酒宴以经摆好,只有两个女乐师,坐在一角演奏乐典,其他的闲杂人都被赶下楼,未经传唤,不待上楼来打扰他们,就连商毅的卫队也都在楼下守卫。只是除了商毅和林之洋以外,还有一个随林之洋而来的朋友,林之洋像商毅介绍,他叫李格非,也是一个商人,与林之洋交情莫逆,同时也是商业上的好伙伴。商毅到也不以为意,毕竟认识这样的商人越多越好。
商毅道:“当然是丝绸。”
李格非道:“大哥,也不是我说你,这些年来,你当年的雄心壮志,以经少多了。”
等两人发现的时候,不知不觉,以经谈了一个多时辰。李格非到也颇觉不好意思,对林之孝道:“大哥,我们只顾着自己说话,到是把你忘了。”
得知商毅也跑过海外,由其是听说商毅亲自去过欧州,也令李格非对他肃然起敬,因为亲自过一趟欧州,一直都是李格非的愿望,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而己。
就在成进守住苏州的时候,商毅在南京的日子,也过得非常滋润。
李格非也笑道:“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年不是你救了我,那里还有今天。再说升儿和凤儿其实都是靠自己聪明才智才有今天,我到也并没有刻意的教他们什么?特别是凤儿,她要不是个女孩儿,将来一定能继承你的家业。”
尽管商毅是朝廷的官员,而正因为对外部世界十分了解,李格非平素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这次来也不过应林之洋的面子,但一谈之后才发现,自己和啇毅的共同语言很多,而且商毅也没有什么官架子,使李格非对他不自觉地有了亲近感,甚致忘了他是朝廷的官员。结果十句之中,有八句到是商毅和李格非在交谈,林之洋反到被冷落到一边。
林之洋摇了揺头,道:“继承我的家业?我又那有什么家业。”
林之洋点点头,道:“海外生意最好做的,丝绸当然就是其中之一,少说也有六七倍的利润,那怕就是生丝,也能有二三倍。不过想做丝绸生意到不容易啊,苏丝织造局就占了其中的大半,虽然剩散户也有不少,但都被几家大户分瓜分,所剩无几,而且经营丝绸的几家大户也都在朝中各有靠山,难以插手其中。而且做丝绸,更难的还是要运往海外,因为现只有郑之龙的船队能运,其他的船只如果运丝绸,十有七八都会被海盗打劫。”
听说商毅领军来到南京之后,林之洋也立刻赶回南京,拜访商毅。而商毅即然打算在浙江扎根,自然也想结交一些当地的乡绅,和林之洋做过几笔生意,因此也算建立了一些交情,于是也在军营中感情招待了林之洋。而几天以后,林之洋也设摆酒宴,回请商毅,而地点就定在莫愁湖上,泛舟湖面。
这一天商毅又受人之邀,来到莫愁湖,荡舟游览,寄情于湖光山色之间。而邀请商毅的人,就是和他有过几次生意来往的林家的家主林之洋。
而听到商毅的军中不仅有葡萄牙传教士,而且还有一支多国雇佣兵,还有山东开设学校,教授欧州的科学知识,李格非更是惊讫得连嘴都合不上。因为他是这个时代少有对中外都有较为深刻了解的人,也知道一些世界的大格局,自然也清楚中西方之间的差异长短,在他看来,商毅的这些做法,完全是左吸取欧州的长处,来补充中华的短缺。正是明朝正该做的。
商毅道:“李先生过奖了,所谓食肉者陋,其实我看朝廷的官员,大多数还不如你们这些商贾之人。”
商毅也笑道:“正有此意。”
因此商毅也对李格非大感兴趣,问了许多有关海外经商的事情,当然也把自己的那一套编造的身世来历说了一遍。
林之洋道:“大人请说。”
李格非也不禁有些歉意,道:“大哥,是我说错了。你肩上的压力,确实不小。”
林之洋定下的花舫是一条大船,分为上下两层,舟内的地方也十分宽敞,毫无拥挤的感觉,而今天湖面上的风也不大,坐在船楼上只是稍觉起伏,十分平稳,因此看着湖面风光,也十分惬意。
李格非也点点头,道:“商大人确实是我所见过最有见识的官员,如果我们大明朝的每个官员都有商大人一半的见识,这大明的江山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有不少官员对商毅都颇有微辞,但商毅的直接顶头上司吴甡对他的态度是听之任之,其他人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
林之洋苦笑了一声,道:“兄弟,我何偿又不想像你那样,闯荡海外,只是你是孤身一人,也没有成家,来去当然没有牵挂,而我的肩上,却还有一大家族的人,那能像你这么轻松呢?”
原来林家的祖籍虽然是山东,但历代经商,早以经举族搬迁到江浙一带定居,家族的袓宅就定居在杭州府,不过在浙江、南直隶一带的大城市中,都有他们家开设的商铺。在浙江叛乱发生之后,林家的反应到很极时,马上举家从杭州搬到了南京,因此逃过这次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