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船票
徐妃青倒是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做准备?”
孙琴咬了一下嘴唇,很少这么严肃的点头:“嗯……这是我的第一张船票!”
伍文定有点笑容,可惜田得标看不见:“我有四个老婆,你是知道的吧。”
田得标坐蒲团上,低着头,一副翻了错误的样子。
也和徐妃青忙进忙出找装备不同,陶雅玲想来想去还是开口:“孙琴……你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使劲的点了几下头,低声:“我们俩,我还是能保证!”
伍文定也看着孙琴,没有说话。
田得标声音有点低沉:“对我来说,这还是有点难受,是个不小的打击。”
徐妃青不说话,只仰头看伍文定。
伍文定收敛笑容,表情略微有点严肃:“看起来年龄最小那个,叫徐妃青,你看见过的,她以前就是个瞎子,生下来就是,活到十八岁才复明,你知道她这十八年是怎么度过的么?”
两位姑娘相互催促着换上羽绒服,才出了卧室,徐妃青还在忙碌做早餐:“伍哥他们去看神山了,我等你们一块。”
叽叽喳喳说了半宿话的陶雅玲是在孙琴的惊呼声中醒来的。
田得标不说话,脸上表情有板结僵硬。
米玛却扭头看看她的眼睛,知道她是认真:“死了很多人了……”
陶雅玲一下就有点屏住呼吸的感受着这种冲击!手里的景点介绍说过,这里并不是天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神山,因为大雾,雨雪,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是神秘的一片混沌,云雾缭绕中都是若隐若现的,也怪不得上来就看见米玛仰头凝神,完全沉浸在山色中。
伍文定打盘腿坐着,语气平和:“怎么样,还习惯么?”
伍文定一边发作,一边偷偷观察田得标的表情,觉得差不多才最后狠狠演一下:“好好自己想一下,怎么做才能对得起我!别给我说你是什么瞎子!基金会残障部什么残疾人我没见过?!有用的人,大有人在!我给你说,给你半年时间,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磨练自己的心性,只靠自己,别靠别人,到重庆去见我!看看你还是不是那条汉子!”
是别的小喇嘛把他带过来的,估计是事先有警告过,好多喇嘛都不敢过来,集中在远处,扎堆的看这边。
陶雅玲其实也不需要孙琴回应她,她只是需要这种唠叨来分解自己的心慌:“你平时图个新鲜,贪玩一点都是小事情,我也知道你喜欢想东想西,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可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伍文定揽过姑娘们:“不着急,先照相,很值得留念呢,待会我去看看田得标,你们帮忙做做准备,我顺便去咨询一下线路,还是要找个事半功倍的路线,这个很重要,总不能吃太多苦。”
孙琴一改平时活泼的样子,坐在沙发角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一般这种造型都是徐妃青喜欢做的委屈状。
她这种亲昵的口气却打动了孙琴,咬咬嘴唇,过去,蹲在陶雅玲的椅子前:“陶子……你知道我一直都有点心有不甘的,我想最后再看看我的心和他的心……”
嘴上这么说,等回到大巴车上,伍文定刚走,米玛就忍不住跑下车去找酒店方询问情况,她和徐妃青不同,她太了解这些6000米以上大山的神威了,纵然她无限相信伍文定,可面对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这个男人,她终于还是被激发出了那种本能的担忧和眷恋。
好吧,都有点迫不及待,几口收拾了就下车去找人,不远,就在前面一个半山腰的瞭望台上,伍文定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大巴车,看见三位姑娘下车就招手示意。
陶雅玲到卫生间洗漱:“谁叫你自己要进来和我们挤一宿的。”
陶雅玲顿时没了什么心情看绝世美景,有点心慌,挽住米玛,米玛给她打气:“没事没事!小青你拿相机给那人帮我们照相……”
这一小段路,就当是热身跑步,伍文定一边跑步一边舒活筋骨,他可不敢小瞧这么一座大山,上去是不难,主要是要多带个老婆上去,就有些难度了。
陶雅玲不嫉妒:“你们俩也真够小孩子气的……!”
周围一些游客听见了,都觉得这包得严严实实的漂亮姑娘是在给男朋友撒娇,浑不在意。
伍文定回应:“是啊,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尖子,突然就变成一个废人了,怎么办呢?一无是处啊……眼睛有什么感觉么?”
徐妃青动作快快的把几碟小菜摆上桌子:“有粥和豆浆,待会都吃点,我等你们一块下去。”
是的,米玛就是一动不动的沉浸在其中,只是喃喃的轻声念着经文,她曾经在另外的方向三次朝拜过这座神山,都没有得以一窥全貌,今天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现在的展现让她有点禁不住浑身微微发抖,难道这也是因为上师老公么?
孙琴微微抬头看看这座同样吓人的四五千米大山,轻轻的点点头。
孙琴双手撑住还有冰雪的栏杆,一点不在乎手套是不是会浸湿,仰头静静的看,好一阵,才转头,举手指着山巅,低声的看着伍文定:“我要上去!”
伍文定的脸上却一下就绽开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和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厚厚积雪的感觉不同,这里到处都是薄薄的雪层,装点出一份恍若仙宫的感觉。
到寺庙以前就看见关于这座山脉的攀登集中地就在寺庙这边,决定待会还是去看看,他也舍不得有任何意外伤害到爱人。
陶雅玲坐到驾驶座上,指指副驾:“坐过来?”孙琴乖乖的坐过去。
田得标应该是想过:“没什么打算,就在这寺庙过一辈子也可以,他们不收留了我就回部队疗养院,还有小护士呢,实在混不下去,我回老家,乡下去,政府总要给点抚恤金吧,慢慢熬下半辈子呗。”
找了两副风镜出来的徐妃青看着多奇怪的。
伍文定自豪:“十八年,家里一直不停的到处求医,经济条件很差,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不是回复光明的希望,而是有尊严的活下去的希望,她从来就没有去乞求过什么,专心学习拉二胡,学习各种盲人应该掌握的技巧,一门心思的学习怎么到街头卖艺,凭自己手艺生存的技巧,她永远都是拿盲棍一点点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陶雅玲有点牙疼的皱眉:“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那个什么船票是什么意思?”
很多游客也在聚集,还相互打电话通知自己的亲友过来看,观景台上都有点拥挤了,导游们也舍不得走开,一起扎在这里一边介绍一边自己欣赏感叹。
孙琴转过去看看那在朝阳下,金光万丈的主峰,深吸一口气:“我想试试,能行么?”
伍文定询问:“你有什么打算?”
陶雅玲也扭头看:“七千多米,你怎么可能!”
孙琴不满:“米波波这次是吃干抹净,便宜占够了。”
这伍叨叨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有点看头的,双手叉腰,在田得标面前走来走去。
可没有谁会把目光落在这些精致远古的景色上,因为它们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那壮观巍峨神山的陪衬!
田得标语调缓慢:“没什么感觉,他们对我挺好,每天都有人帮我换药,不过我这伤口早就愈合了,是里面受伤了,外敷没有什么用处吧,他们也不听,每天都坚持,我就由得他们去了。”
米玛和陶雅玲飞快的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陶雅玲一点不惊奇:“你就非要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你知不知道,就算他身手了得,也只是个人,还要加上你,你就会变成他的包袱!”
却缠不住心。
也坐下来的田唠叨话少了很多:“还行,谢谢您的安排。”
伍文定没有回答行不行:“那你真的想上去?”
田得标埋着头,也不打招呼,就那么呆坐着,布带缠住眼睛。
孙琴咬咬牙:“你就让我再最后自私一回,我一定要看看,对我来说这一辈子的意义也不过就是这样。”
陶雅玲拉起挡风玻璃上的帘子:“看见没,这边这座比那个还要低得多,都这么吓人,你一点攀登经历都没有,你确定你真的要去?”
伍文定口气愈发有点重:“你知道么,她从来就没看见过这个世界,什么都要自己去探索,你呢?你不用摸就知道电源插座哪里会打到人吧?你知不知道她被电击了多少回?你还是不是个大老爷们?!你知不知道你就算到春熙路去摆个架子,打几套拳也可以堂堂正正挣点卖艺钱?你说你多少天没有练拳了?!早就听他们说你开始怨气很大,我想你到寺庙里面来静修可以去去火气,你看你呢?完全就消沉下去了,你对得起我么?”
田得标也泛起点笑容,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是您的家事,我可没打听过。”
如同一座天神一般的方碑一样的巨大山峰,陡然出现在瞭望台的正前方,傲然耸立,那种自下而上的斜度,就好像是它骄傲的气质,浑身都是雍容华贵的银白色雪层,却到处又展现出黑色力量的石痕,太阳似乎都是配角,发出五彩的眩光,淡蓝色的天幕缎子一样柔滑的衬托在背后。
然后才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陶雅玲有点想哭,伸手揽过孙琴的头在自己怀里。
徐妃青早就起床出去了,孙琴起来后顺手拉开了窗帘,昨天是夜间过来,也就是灯光下的景色,还不太具体,现在一早看出去,才体会到什么叫瑞雪乍晴,玉枝斜影……
徐妃青对这样的景色感受冲击没有那么大,只是略微有点头晕,伸手挽住伍文定,把头靠在上面,带点笑容看着周围。
田唠叨也和喇嘛们一样,提了一个青皮勺头,短寸头,看上去瘦了一些,精神还不错,就是那一身的僧袍看上去有点不一样,太干净了。
孙琴还是不说话,低头玩自己的衣服角。
伍文定老气横秋的批评:“你这精气神怎么都不见了?以前那个老唠叨的老田呢?”
田得标表情也肃穆了一些,不说话,摇摇头。
伍文定轻松得很,他直接就出门到几公里外的寺庙去找田得标。
爬上同样是铺着防滑垫的几十级台阶,处在两座斜坡之间的瞭望台前,突然就豁然开朗,成片的树林和冰川就展现在姑娘们眼前。
孙琴嘴角挂一点点笑:“他给我做的,我要去哪里他都会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