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交易，责任，雪
月光下，一人一狼‘深情’对视着，芬里尔说着，少年听着。
如果忽视黑暗下的那一双双令人颤栗的幽绿眼睛，眼前的这幅景象倒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所以，”
莱拉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你也是个神，还是什么森林的守护神？”
芬里尔轻啸一声呵退了狼群，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散趴下。
“是啊，说来话长了”
巨狼闷声说着，眼底多了些许惆怅。
看到芬里尔一副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模样，少年敏锐的嗅到了‘瓜’的气息，在雪地上一个翻滚直了直身子。
“细嗦。”
“关于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
少年绷直的身子一垮，翻了个白眼。
“说话说一半，你吃面没有蒜。”
没理会耍宝的少年，巨狼自顾自的说着，“如果你愿意跟我做个交易，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莱拉摩挲着下巴，“动不动就交易，跟小红帽学的？”
“”
“还有啊，你还好意思说我丢脸，你一个神还天天跟在一个女巫屁股后边打转呢！”
“”
“等等，小红帽不是最恨神明的吗你没告诉她？”
“没。”
芬里尔青筋暴起，“这可是神明之间的会晤，稍微严肃点可以吗。”
“这样啊，”莱拉微笑着双手一合，“那你说说吧。”
芬里尔死死的盯着少年，直到确认少年不再作妖后才开口。
“我不是来阻拦你的，”巨狼斟酌着措辞，最后带着几分释然说道。
“相反，我想请你保护小红帽。”
少年眨巴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吗？”
“这里也没别人了吧。”
莱拉扯了扯嘴角，“她都那样对我了，你还指望我保护她？”
“我替她向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莱拉没好气的回道。
“再说了，有你还不够吗，你都是神了。”
芬里尔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如释重负，“你是不一样的。”
祂站起身子，迎着月光，那张狰狞的脸上竟浮现了几分柔情。
“神明获得了力量，也被力量背后的责任所束缚。”
“唯有你”
祂转头看向莱拉，眼神复杂，像是在见证某种奇迹。
“你不一样。”
“你是自由的，”祂顿了顿，“换句话说，你不用对任何人负责——你没有责任。”
少年沉默，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他是穿越客，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
“这跟保护小红帽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孩子”
巨狼回忆着，眼中闪烁着点滴晶莹。
“我陪伴她一点一点长大，看着她学习魔法，见证她日益增长的仇恨。”
“她是天才。”芬里尔笑着，带着骄傲与自豪，“不属于这片森林的天才。”
“可她终究要走出去。”
巨狼将头高高仰起，与月亮诉说孤独。
“她终究要去完成属于她的理想，扳倒教廷，直面神明，拯救这个残破的世界，但那时陪伴她的人不再会是我了。”
少年眸子中情绪复杂。
“为什么。”
“我的力量来自这片森林，同样也是森林的奴隶。”
芬里尔不知道是哭是笑，少年却从祂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苦涩的洒脱。
“离森林愈远，我的力量也就愈发虚弱，因为森林而存在的我，注定是走不远的。”
“地缚灵？”
巨狼似懂非懂，直到听完少年的解释才恍然大悟，“差不多吧。”
祂将头颅低下，注视着眼前与祂相比十分渺小的少年。
“新生的神明啊，你可愿与我做个交易。”
祂郑重的开口，带着某种决心。
“我给予你我的力量，我的权柄，我的生命与灵魂，换你被责任束缚。”
“换一个，护她一生的责任。”
“”
少年没有回话。
雪下的越发大了。
“岁月是神明眼中的虚无之物，女巫的寿命仍有尽头。”
芬里尔紧紧的盯着少年，声音颤抖，带着几分祈求。
“用短暂的光阴换取一位神明的力量，天底下没有比这再好的交易了。”
莱拉眼眸稍低。
“你会死的。”
“我知道，求
“不要说出来。”
少年打断了祂，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向来路走去。
“你去哪？”
巨狼的语气中多了些许呜咽。
少年停顿，随后转头，“你就那么信任我？”
“我从不信任任何人”
巨狼与莱拉对视着，“但我相信我的眼睛。”
少年无语，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向后走去。
“回去睡觉啦蠢狼！要不明天谁给你做早餐。”
“啊？”
芬里尔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等祂望去时，只看到月光照在少年的脸上，与飘落的雪花融为一体。
巨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北境的雪下的真美啊。”
少年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指尖与飘落的雪花相互触碰。
“不是吗。”
祂循着声音抬头，与少年一同望向天空中的圆月。
“是啊”
祂呢喃的赞叹道。
“真的好美。”
“美丽的事物并不永恒，但对于欣赏美的人来说只需一瞬足矣。”
少年意有所指。
“你自己的孩子，还是你自己去守护好了，恰好我有个点子”
他打了个响指，看向巨狼的眼中闪过精光。
“想听听吗。”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越入屋内。
小红帽习惯性的醒来，又习惯性的呼喊莱拉的名字。
通常的这个时候，少年已经端着早餐敲门了。
但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昨夜的梦影缭乱，她努力回忆了半天，这才想起少年好像被她绑在了椅子上整整一晚。
她将手放在门上迟迟没有推开，心中情绪复杂。
首先，她得承认昨天晚上的行为有些过火，但试问谁又能在疲惫和愤恨中保持冷静呢。
少女努力为自己辩护，最后狠下心面对现实。
“呼。”
门一点一点的被推开，少女忐忑又期待的预想着少年的表情。
是愤恨？羞耻？亦或是不安的讨好？
可她只看到了断裂一地的绳子。
“”
少女咬住嘴唇，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心头。
莱拉不见了。
果然是因为她说的话太重了吗？
可他又会跑去哪，如果魔药没有生效的话又为什么不来找她说个明白，或是趁她休息伺机报复，芬里尔又在何处？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激荡，她胡思乱想着，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不行，她得去找芬里尔！
她急匆匆的推开门，却正巧与少年撞了个满怀。
少年身形一晃，眼中很是憔悴，整个人就好像一台被压榨殆尽的破旧机器。
“早上好大小姐。”
他的眼中不带有一丝感情，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您的早餐给您放在这里了。”
小红帽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莱拉就要转身出门时，她才大声呵住了他。
“你你你没事吧！”
看着少年那副快死了的模样，她下意识把到嘴边的质疑咽了下去。
“托您的福”
少年轻轻颔首，眸子低垂。
“我现在很好。”
“可”
“您的魔药生效了，”莱拉用一种堪称平缓的语气打断了她，“如您所见，我现在只是一介凡人。”
“那”
少年再次打断她。
“至于地上的那堆绳子，只是在下借助了一点点魔法的帮助。”
他的脸上扯出一抹讽刺且苦涩的笑容。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谁来给您做早餐呢。”
看着眼前几乎支离破碎的少年，小红帽没由来的升起了几分愧疚，但她随即又想到了少年那恶劣的欺骗行为，所以她蹙着眉开口。
“你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她一把扯过少年，拽过他的领子将他狠狠摁在桌上，两双眼睛离得是那样近，如果忽视其中各自蕴藏着的仇恨和疲惫，反而带着几分暧昧。
“你凭什么”
少女咬着牙，眼中波光闪烁。
“你这个卑劣的骗子，你有什么资格！”
（主角神力没丢，没丢！他在装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