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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还明亮的日色渐渐暗了下来，东宫这处本来便常年照不到太阳，书房更甚，此刻更显阴凉。p> 炽欢站在书房台阶下面，看着面前的雕花门窗许久，久到眼睛都发酸时，一道虚弱含笑的声音飘至耳边。p> “怎么不进来，外头站着做什么。”p> 声音落下，恰逢一阵冷风拂过，炽欢打了个冷颤回神，终是咬咬嘴唇走了进去。p> 东宫本就常年阴冷，沈修所在的书房更甚，炽欢一进去便忍不住腿发抖。p> 炽欢不明白，为什么他身体弱经不得寒，屋子里却常年寒冷，连炭火都没放，她也曾和东宫的人说过，太子怕冷，受不住寒气，让他们往他家太子殿下的书房和寝屋放置炭火，但侍卫都摇头，说太子殿下不让。p> 炽欢始终不明白。p> “哥哥，你不冷吗。”p> 炽欢习惯了叫他哥哥，这是她自小时候进宫时留下的习惯。p> 炽欢一边说一边拂过白玉珠帘，绕到青山屏风后。p> 沈修便坐在屏风后。p> 他半靠红木椅上，手里还拿着一卷书，身上披着雪白大氅，墨发用白绸发带半束，膝盖上亦是罩着毛毯。p> 面容如玉，却苍白难消，见少女进来了方才抬起眼帘，弯了下眉眼，眼底带着笑，光却很浅，仿佛蒙了层虚影。p> 这是个比她还病歪歪的病秧子，站在他面前，病弱的少女都显得明媚了几分。p> “欢儿。”沈修将手里的书放在案桌，手撑着脑袋在看她，仍是在笑，声音却带着病态的疲惫，怎么都掩饰不了。p> “怎么今日想起来看我这皇兄了。”

    这话落，屋里静寂一瞬，沈修又道，声音轻得近似于无。p> “这地方，你有好些日子没来了。”p> 炽欢咬嘴唇的力度更重了，红艳艳的，仿佛要流出血来。p> 炽欢知道，方才那侍卫看到是她都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将她领进去。p> “最近如何？那药别喝了知道吗？皇兄会处理。”炽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修阖了下眼，朝她招了招手，手也透着苍白病色，瘦长如竹。p> “别咬唇，有什么话便和皇兄说，过来。”p> 话虽虚弱，却带着一股兄长对妹妹的关切。p> 沈修自小把她当妹妹，自然也纵容着她，仿佛对外头有关于她的传言充耳不闻，依旧拿她当以前那个刚进宫，喜欢躲在他后面，缠着他玩的小女孩。p> 那时她很黏他，只黏他，天天和他这个阴郁的病秧子待一块，也不怕染上他的病气，一天要瞧他很多次，眉毛都皱着，还跑上跑下地给他熬药，似是生怕他死了。p> 后面却不这样了。p> 为何如此，两人皆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明说。p> 没办法的事。p> 他是个太子，命不久矣的太子。p> 到死都只是太子。p> 她和他之间隔着的东西，怕是这辈子都越不过去。p> 那下辈子呢。沈修有时候会如此想。p> 炽欢慢吞吞走到沈修面前，还是不说话。p> 沈修也没逼她说，只屈指刮了下她鼻子，笑道：“没事就多来陪陪皇兄，也不知还能看你几次。”p> 微凉的指节滑过鼻子，炽欢垂着的睫毛动了下，她眨了下眼，沈修早已将手收回，少女鼻间只余他身上浅淡的药香。

    炽欢很快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眼睛越发酸了，别过脸不看他。p> 出口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清脆，透着些哑：“别这么说，皇兄要长命百岁。”p> “欢儿，你当真如此想吗。”他又问。p> 炽欢没说话了，唇张开又闭上，在阴暗的光影里，在两人的沉默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发出模糊的嗯声。p> “当真。”她说，“哥哥要长命百岁。”p> 沈修拢在袖子里的手颤了下，他拇指一下下摩挲着指关节，眉眼弯起，疲惫却难消：“还是欢儿对哥哥好，哥哥舍不得你。”p> 少女的眼睛越发红了，心肿胀难受，她垂下的手紧紧握成拳，片刻后又松开，如此反复多次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望着他道：“哥哥，殿前司指挥使职位空缺，你能让欢儿决定吗？”p> 少女说完的下一刻，沈修便回了，没有经过任何沉思：“自然是可以。”p> 炽欢怔了下，忍不住问他：“哥哥，你也不问我要做什么吗？”p> 沈修笑，目光却未落在少女脸上，而是停在她脖颈处的红痕。p> 他眸色暗了片刻，旋即又覆上了层虚幻的光，他弯了弯唇，唇色淡得近乎于无：“你自有你的道理，我相信欢儿，哥哥做太子这么些年，为国为民，挑不出一点错，就让我在你这循点私。”p> 屋内又静了下来，炽欢站在原地良久，久到眼睛里的泪快要摇摇晃晃地落下时，她终于是开了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