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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柔,手上的刺痛感竟成了微麻酥意。p> 炽欢眼里茫然更甚,不知道他这样一个身高体壮的糙男人怎么会随身带着绢帕。p> 男人垂首静默,仍在细细擦拭少女手上、脸上的血。p> 他将她落下的散发拢起,歪斜的珠钗扶好,重新弄好发髻。p> 很快,除去那裙摆上的鲜血外,她看上去又是那个娇贵跋扈的公主殿下了。p> 少女有些愣住了,她茫然地看他替自己收拾,难得地没有张牙舞爪地收回手,威胁他给他几鞭。p> 看上去听话极了。p> 只是当早春微风从窗棂吹来时,炽欢一个激灵,所有的血腥气都朝她涌来。p> 她忽然觉得好冷,好冷,那些血腥气似是都化成寒气,浸入她骨髓。p> 可是,为何这个奴隶身上这般烫。p> 他的手好烫,要灼伤了她。p> 好烫。p> 于是乎,当萧灼捧着她手,想要擦去她手背处的最后一点鲜血时,少女却被火烧一般,快速抽回了手。p> 她冷冷道:“别碰我。”带着几分凶意。p> 恶狠狠的,像一只急了要咬人的猫。p> 萧灼鸦睫微掀又垂下,到底是没有说话,只将那方手帕攥在掌心,背弯得极下。p> “处理好尸体,按本公主说的去做。”手背似还被灼烧着,炽欢扔下这句话便走了。p> 按着从赵旭这里套来的话,当年之事她已能猜个大概。p> 主降一派,票拟大臣,一个都逃不过。p> 所有人都得死。p> 包括那至高无上的帝王。p> ——p> 炽欢走后,空留一室血腥。p> 男人立在一片血泊之中,高束的乌发被屋外春风吹拂而起。p> 他脚下是被少女捅成烂泥的尸体,左前方不远处是还未闭上眼的头颅。
男人低垂眼睫,淡淡掠过尸体和头颅时,那眼里透不出丝毫情绪。p> 明明人已经死了,但在将手帕放入胸膛里衣的下一刻,剑刃峥峥,寒光掠过,他抽出了剑。p> 手脚,四肢……p> 犹如在砍一个畜牲。p> ……p> 很快,一刻未到,萧灼一手提着个木匣,一手抓着一个黑色布包翻出窗口。p> 一道身影掠过屋顶,后停在一阴暗巷子。p> 一群野狗在狂吠找食,看到面前这个人后,却都停止了吠叫,尾巴耷拉着往后退。p> 萧灼并不走近,将那被血浸透的布包扔在这群畜牲面前。p> 被砍碎的尸块散在水洼,男人道:p> “吃吧。”p> 炽欢怕是永远都想不到,他是这样处理尸体的。p> 她吩咐那奴隶后,便出了酒楼。p> 还是从正门走的。p> 她是如此堂而皇之,似是丝毫不觉刚刚杀了个人有什么大不了。p> 二楼她早已包下,炽欢走出酒楼无人拦她,也无人敢拦。p> 一片笙歌之中,众人只看到少女那雪白脆弱的娇颜,酒楼不少人驻足回首,少女被萧灼收拾得干干净净,发髻未乱,珠钗齐整,脸上看不出丝毫血迹,反而在日光下透着玉般莹白,连病气都散了些。p> 谁也没注意到她那已被鲜血浸红的裙裾。p> 走出酒楼时,那被奴隶触过的肌肤仍如火烧一般,他身上的灼热好似要强硬地融入她身体,给她渡来热意。p> 少女唇齿张合,低头凝望手背处那点早已被风干的血迹,挑了挑桃花眼。p> 她默立半晌,随即指腹覆盖在那点鲜红,狠狠擦去。p> 她用的力是那般重,皮肤又薄,鲜血擦去,又起淤红。
很疼,但少女竟是笑了起来,步伐轻快了些,束腰的月白绸子随风飘动着。p> 炽欢出了酒楼走在街上,外头日光粲然,她不自觉眯起眼,正要朝拐角处停着的马车走去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p> “行行好吧,行行好给口吃的吧……”p> “大爷,大爷,求求你了,我的,我的两个孩子都快饿死了了,大爷,大爷赏口吃的吧……”p> “滚!快滚回你们的中州去!这里不是你们这种贱民该来的地方!”p> “中州,中州如今,如今没了啊,戎狄烧杀抢掠,中州没了,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啊,求求官爷可怜可怜我们,别赶我们走……”p> 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流民堵在街头,官兵拿着长刀在维持秩序,炽欢看着那群流民停住脚步。p> 这杏花酒楼地处京城偏远之处,再往北走一段,便是北城门。p> 想来是从北城门涌入大量流民,又被官兵拦截于此。p> 青州失了,无险可守,戎狄铁骑踏来,中州沦陷,接下来呢?p> 什么时候打到京城来呢。p> 春日暖阳之下,整个上京城似是繁华且安定,谁又会在乎这些失守之地的流民。p> 炽欢盯着那群流民许久,微风轻拂她青丝,几缕乌发掠过眼眸,她睫毛轻眨,那双眼瞳通透如琉璃,里面却无半点怜悯和慈悲。p> 那边的骚动还在持续,炽欢咳嗽几声,纤弱身躯颤颤,收回目光不欲再看,想朝马车走去,只是她刚抬脚,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