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供销一体
黄龙飞立即摇了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白了，现在伊朗也在一个三岔路口上。”
“大使与领事可不是天天都有这么多的事情。”
黄龙飞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敲响了，一名秘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黄龙飞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黄龙飞的脸色沉了下来，等秘书说完，他突然笑了起来。见到父亲的神色变化，凌天翔也有点紧张，他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当他看到甘宁军站在房间外朝他招手时，凌天翔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这次黄龙飞要确定的就是关系到伊朗未来发展的大事，因此需要最高精神领袖点头。不说别的，黄龙飞才到伊朗来的时候，与伊朗总统会面只用了3个小时的时间，而他与伊朗精神领袖会谈的时间长达5个小时，在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了。
“实际上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走好这一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再说……”
“俄罗斯以前在能源方面吃的亏很多。前苏联就是世界上的能源输出大国，当时还是冷战时期，每到前苏联与某个大国签订石油销售合同的时候，国际油价就会大幅度下跌，然后再大幅度的升高。这样一来，前苏联的石油出口收入大幅度缩水，而这都是美国暗中操作的结果。当然，这些年来，美国没有忘记提防俄罗斯，可是美国已经失去了操作世界油价的能力。现在，俄罗斯急于建立一个由自己说了算的能源输出国组织，其目的是相当明显的，如果当初伊朗政府一口答应下来的话，那么伊朗总统，还有他们的最高精神领袖就都是白痴了。”
“走吧，我送你去机场。”凌天翔没有多罗嗦。
“这是肯定的，可有一点也是很肯定的。”黄龙飞淡淡的笑了一下，“俄罗斯现在还不敢国跟我们翻脸，发生在格鲁吉亚与车臣的战争，还有伊朗战争，实际上已经使俄罗斯与美国，欧盟的关系急剧恶化，美国与欧盟甚至将俄罗斯当作了最大威胁。现在俄罗斯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地位极为尴尬，因此，俄罗斯还不敢与我们对着干。而俄罗斯也不能放弃共和国的这个市场，特别是在日本经济崩溃之后，俄罗斯更需要找到一个可以大量购买，而且是拿现金购买他们生产出来的石油与天然气的国家。要知道，以往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产出的石油与天然气中，有近一半是输往日本的，原因就是日本出的价格比我们高。而现在能够大量购买俄罗斯的石油与天然气的国家就只有我们。也就是说，建立国家间的直接交易机制实际上对俄罗斯也有好处，只不过这个好处要比俄罗斯垄断国际能源市场少得多而已。只要我们说服了伊朗，那么俄罗斯就必然会考虑退而求其次，从而加入我们倡导的新交易机制，成为能源提供方。”
黄龙飞花了几天的时间去依次打点伊朗政府里一些重要的官员，甘宁军也在三天后回到了德黑兰，在凌天翔的安排下，甘宁军向黄龙飞介绍了伊朗政府以及国民议会的重要情况，随即，黄龙飞又花了三天的时间，轮番登门拜访之前遗漏了的那些官员与重要的议员。一番忙碌下来，直到甘宁军与黄龙飞都确定没有遗忘某个重要的官员或者议员，黄龙飞这才歇停了下来。
“而且，这也总算没有白辛苦。”黄龙飞又长出了口气，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沉默了一阵后，又说道，“该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应该由政府出面，所以，我们明天就离开德黑兰。”
“也就是说，伊朗不会把自己绑在俄罗斯战车上。”
凌天翔很想问一下结果，可想到如果父亲要告诉他的话，他不问都会说，而不想告诉他的话，他问了都不会说，凌天翔也就没有开口。
在这里，凌天翔也算是学到了一手。如果要让他去打点那些伊朗官员与议员的话，那他肯定会首先选择送礼金。在凌天翔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送到位了，所有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可是，从黄龙飞这次的活动来看，合适的礼物比礼金更能发挥作用，更重要的是，很多礼物的价值并不高，其次礼物也不显得那么俗套，自然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了。
黄龙飞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总算是忙完了。”
最后，黄龙飞再次去觐见了伊朗总统，而等他回来，凌天翔才知道，黄龙飞去见的不是总统，而是伊朗最高精神领袖。
“才收到的消息，伊拉克游击队打下了巴格达。”黄龙飞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美军与伊拉克政府军正在向纳西里耶与巴士拉方向撤退，如果情报没有错的话，最迟明天下午，伊拉克游击队就将在巴格达宣布组建新的政府。天翔，我们在德黑兰继续呆几天，立即把你的人派回去，掌握那边的情况，并且随时向我们报告。”
“那伊朗的态度……”
凌天翔微微点了点头，很明显，现在的国际局势要比伊朗战争爆发前还要混乱。在伊朗战争爆发之前，共和国与俄罗斯还能够齐心协力的对付美国，特别是在伊朗战争期间，共和国与俄罗斯的关系进入了蜜月期。可是，随着伊朗战争结束，随着美国转入战略防守阶段，共和国与俄罗斯都在谋求自身的利益，从而产生了分歧，甚至是利益上的冲突。此时的世界已经是一个多极化的世界了，而每一极都在力求为自己获得最大限度的利益，世界局势也就更为混乱了。
到了德黑兰，黄龙飞立即觐见伊朗总统，凌天翔也趁机去找到了留在这边的军团负责人，并且立即派人去伊拉克将甘宁军叫了回来。
“俄罗斯那边已经向伊朗发来了信号，希望伊朗加入由俄罗斯倡议成立的新能源组织。”黄龙飞摸了摸下巴，伸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雪茄。“伊朗战争爆发的时候，俄罗斯就曾经向伊朗提出，组成一个类似于欧佩克的能源组织，而当时委内瑞拉已经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如果伊朗加入的话，那么该组织成立的时候至少会有三个成员国，即俄罗斯、委内瑞拉与伊朗。这三个国家掌握着世界上已经探明的21的石油、34的天然气，以及75的重油。虽然在规模上仍然不如欧佩克，但是伊朗与委内瑞拉之前一直是欧佩克成员国，因此该组织成立之后，欧佩克的影响力将被削弱，从而提高该组织在国际上的地位。”
“既然伊朗方面的响应很积极，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不大了吧？”
甘宁军也快步跟了上来，他也是才收到这条消息的。
“辛苦啊！”黄龙飞拍了拍大腿，“我还就当了几天的临时外交官，想想那些大使、领事，一年到头都要忙这样的事情，真是不敢相信，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凌天翔并不怀疑这一点，俄罗斯是除了欧佩克成员国之外，世界上最大的能源输出国，而俄罗斯能够在这十多年内迅速复兴，就主要依靠其能源收入。
凌天翔本来不想去打扰父亲休息的，但黄龙飞还是将他叫了过去。见到父亲一脸疲惫的神色，凌天翔好几次想起身告辞，可黄龙飞一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喝下保镖送来了一碗参汤之后，黄龙飞这才长出了口气。
“伊朗方面一直没有做出决定，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当时伊朗需要共和国的支持，所以没有贸然与俄罗斯绑在一起。”停顿了一下后，黄龙飞又说道，“其次，这个组织的性质与欧佩克有所差别。虽然现在的欧佩克在很大的程度上已经沦落为了西方强国的工具，但是从根本上讲，欧佩克仍然起到了维护产油国利益的作用。可是，由俄罗斯主导成立的新能源组织的宗旨并不是为产油国服务的，而是为俄罗斯服务，也就是俄罗斯实质上想成立一个由他控制的能源组织，从而操控世界能源价格，为俄罗斯带来更大的利益。”
凌天翔微微皱了下眉毛，这下他有点不明白了。
“这么快？”凌天翔感到才来几天而已。
凌天翔没有跟着黄龙飞，主要还是为了避嫌。几天下来，甘宁军对黄龙飞在伊朗官员与议员身上的花销简单的统计了一下。黄龙飞送出去的主要是礼物，而不是礼金。伊朗法律对收受贿赂的惩罚是相当严厉的，相对而言，礼物就更不显眼了。黄龙飞每次送礼都是有针对性的，对于一些比较贪财的对象，送的礼物自然格外的贵重，而对于一些不太贪财的对象，则送一些价值不高，却很有意义的礼物。比如，某些伊朗官员对波斯文明很有研究，黄龙飞就会送去一些以往流落到其他国家的波斯文物；某些官员对文学有兴趣，黄龙飞就会送上一些珍贵的古书，或者是某位大作家的手抄本。反正，送的礼是完全不一样的。总的下来，这几天，黄龙飞送出了好几十份礼物，其中一部分是他以前珍藏的，一部分是他派人去订购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设法从其他富豪手里买来的。按照甘宁军的估计，礼物的价值并不高，可效果却不错。
凌天翔点了点头，立即出去找到了甘宁军。
“你之前说过，如果国家间的石油供销关系建立起来之后，俄罗斯也是受害者。”凌天翔这下突然明白了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俄罗斯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以这么说，但同时，伊朗也准备利用这一点与我们讨价还价。”黄龙飞苦笑了一下，“伊朗的目的是要成为地区大国，成为海湾与中东地区的霸主，那么伊朗就不会将自己绑在俄罗斯战车上。同样的，伊朗这边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仅仅是能源输出国组织是不够的，毕竟能源价格是由买卖双方共同决定的，也就是说，伊朗还得考虑石油销售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伊朗与我们合作的好处更多，至少今后不管伊朗遭到美国，甚至欧洲的全面制裁与封锁，也不用担心石油销售的问题，同样的，伊朗还可以将石油卖一个好价钱。但问题在于伊朗只有石油资源，因此就希望能够在新的合作关系中获得更好的地位，获得更多的好处，自然就要利用俄罗斯倡导的新能源组织来向我们施加压力。”
“差不多，难道还要拖上几个月？我们这是非正式接触，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打开一条路而已，好让双方政府进行正式谈判。”黄龙飞笑了起来，“我又没有从共和国政府那里拿一分钱的工资，做了这么多事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我是外交部长、能源部长，或者是其他一个什么沾点边的政府官员什么的，我会做更多的事情，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已。换个角度，伊朗政府也不会与我这个小小的商人达成什么协议，我已经将政府的意思带到了，而且伊朗方面的响应非常积极，剩下的，就该政府去争取了。”
伊朗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总统是伊朗的政治领袖，而最高精神领袖则是宗教领袖。因为伊朗本身就是一个伊斯兰教国家，并且推行的是宗教法。因此，在伊朗实际上的元首是最高精神领袖，而不是总统。虽然平时国政都是由总统负责的，但是总统如果得不到最高精神领袖的支持的话，就根本坐不稳。可想而知，伊朗的大事几乎都是由最高精神领袖做主，总统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