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诅咒
再比如已经被惊吓过度几欲发疯的宁流妍。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皇帝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她只知道皇帝拿着一个小人偶问她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呢?那明明不是她的小人偶啊!她的小人偶都在家里呢,藏在床底的地砖下面。
然而有一些人却是永远地睡过去了,再也不会醒来。
比如死在生产中的韦德音,她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在生活过程中万般不配合。她不是不想服毒自尽,死得痛快一些,可是她还有父母亲人,宫嫔自裁是大罪,她可以死得痛快,而她的家人却要付出更加沉痛的代价。所以她只能在产床上活活痛死,难产而死,这是天意,皇帝总怪不了她吧?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至死都没有生出孩子令皇帝十分震怒。皇帝下令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婴儿,因为皇帝一定要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因为他不相信他的妃子竟能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来!五年三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这会让他想发疯,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失败!
婴儿取出来了,是个刚刚死去不久的男婴,如果韦德音可以稍微配合一点,这个男婴其实可以不用死。可是他的母亲执意不让他来这个尘世受苦,把他也带走了。
更令他的母亲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婴的血跟皇帝的血可以整合,而跟凌建的不能融合,也就是说这个儿子是皇帝的!
皇帝当时气得口吐一口鲜血,几乎要发起狂来。他下令将韦德音的尸体拖也去碎尸万断,这个女人居然杀了他的儿子!杀了他的老来子!
可是太医在清洗皇子身体的时候,从他的嘴里找到一棵毒草,听说只有被人下咒才会是这种死法,也就是说一切并非韦德妃的过错,她是被人下咒所害。皇帝愣了半晌,才急忙叫人去将韦德意的尸体拖回来了,可是还是迟了,韦德音的尸体已经被砍得不成样子了。
皇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这个女人,于是命人将韦德音与她两个女儿的尸骨收敛好,还以皇妃的规格下葬韦德音,她的封号不变,两个女儿的封号也不变。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几天鲜活的生活在一夜之间没有了。皇帝也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岁,可是他并没有忘记去找那个下咒之人,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他觉得能跟韦德音有仇的,也就是今天宴请的这些人了,他甚至觉得最可疑的对象就是蝶贵妃,所以他找了那样一个理由,把众人都请去洗澡,然后借机搜查众人的衣物,看看里面是否藏了不干净的东西,与此同时,他还派人去搜了蝶贵妃的宫里。结果证明蝶贵妃干干净净,而宁流妍的衣物里却藏着人偶。
人偶上面写着韦德音的生辰八字,所有的针都扎在她的肚子上,所以,皇帝把裕王夫妇给抓了起来。裕王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宁流妍也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偶,却说她的人偶都在家里。于是皇帝派人扫了裕王的家,把他的家里搜了一个底朝天。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皇帝把龙鸿煊夫妇给叫了过去,可把老太后吓了一跳,以为皇帝找他们什么事。太监说是暗害瑞王爷身子不适的凶手已经找到了,请瑞王爷过去认一认罢了,没有什么大事。
这可是要紧的事,一定要去认认。皇太后也要去,太监说皇帝没有请老太后,所以太后还是呆在仁寿宫比较好,还暗示众人皇帝的火气很大,最好不要惹他,不然准没好日子过。
于是,龙鸿煊与流苏出发了,流苏身子重,走路不便,所以二人是坐着轿辇过去的。
若说是让瑞王过去认一认凶手,还说得过去,流苏一个孕妇还被叫了去就有些奇怪了。那么原因只能是,那个凶手可能跟流苏有点关系。
流苏与龙鸿煊到达御书房门口时,发现宁正阳与宁洪氏双跪在御书房门口,求见圣驾,可是皇帝并不恩准。
“流苏!流苏!你去求皇帝见我一面吧!”宁正阳一看到流苏过去,立即恳求道。
“宁相爷,你忘了宁家并没有宁流苏这样一个女儿,您这是在求谁呢?”流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但是因为身子重,总归是走得比较慢。
“流苏!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宁洪氏却突然跑过来跪到了流苏的面前,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说什么也不放她走,“我知道你对宁家有恨,你有什么恨就冲我们来,我们绝无二话!我求你去跟皇帝求个情,见我们一面吧,我们真的非见皇帝不可!”
龙鸿煊本想把这恶心的妇人给踢开,但毕竟是在御书房门前,毕竟名义上这个女人还是流苏的祖母,所以他没有动手,只是怒喝一声,“滚开!”
可是宁洪氏却打定了主意,死死抱着流苏就是不撒手,“你打死我我也不走,除非你答应我。”
“好,我帮你。”流苏淡淡出声,冷漠地望了宁洪氏一眼,“只这一次。”
“多谢,多谢!”宁洪氏忙不迭的道谢,似乎她的谢字说得越多,流苏就会越快向皇帝开口一样。
流苏带着宁正阳夫妇的无限希望进了御书房的大门,皇帝看在孙子的份上,早就已经免了流苏的跪礼,她只要蹲一蹲,做个手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这份特殊,普天下头一份,就是当年韦德妃怀孕的时候也是快近临盆的时候才有如此特权。
蝶贵妃对流苏自然是又妒又恨,只是面上仍是一派得体的笑容。
龙鸿煊与流苏扫了一眼,除了皇帝与蝶贵妃,龙弘烨也在,而殿中跪着的人是宁流妍与龙翎轩。宁流妍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很显然还被用过了刑,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换过一身的,因为身上脸上都有伤痕,她的衣服绝不会保持得如此完整。
龙翎轩一见他们,就急忙分辨说他什么都不知情,都是宁流妍一个人干的,请他们跟皇帝求个情,还他清白。这已经不知是他今日第几次说这话了,总之每见着一个人,他就要说一次,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龙鸿煊眉梢一扯:今天还真是有趣,原来瞧不上他们的人现在个个都跑来请他们求情。
流苏则一脸无措,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帝便让小宋子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还把从裕王府搜出来的人偶拿过来给瑞王夫妇看,真是应有尽有,流苏的、龙鸿煊的、荣华的,龙弘烨的,柔仪公主的,老太后的,甚至还有皇帝的!
“这些都是流妍做的吗?”宁流苏近来总是一副怀了孕脑子迟顿的模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问的是龙翎轩,龙翎轩比她更糊涂,“我怎么会知道啊?我从来不知道她的房里有这些玩意!我都好多没去过她的房里了!”
“这还不简直?她恨我们。”龙鸿煊接了口,到了这个时候,可没有他不敢说的话了,“流苏,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宁流妍喜欢老十三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了——”
听到这一句,龙翎轩的脸就黑了,到底是流苏别怪他说话难听,还是应该他龙翎轩别怪他说话难听呀!这句话都说出来了,让他颜面何存?
可是龙鸿煊压根没有注意到龙翎轩一般,继续说道:“老十三喜欢荣华,所以她诅咒荣华,荣华与我们相好,所以她诅咒我们和皇奶奶,老十三娶荣华是父皇的旨意,所以她诅咒父皇。”
流苏又问:“可是惇王与柔仪公主跟此事并无有关系,她又为什么要诅咒他们?”
多么明显的局啊,只要皇帝下令搜府,想怎么栽赃嫁祸不成?只要说是在裕王府搜出来的,又有谁会怀疑?更何况宁流妍已经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哪里还能明白她犯了什么样的罪过,嘴里嘟哝来嘟哝去,不过是一句“他们该死!都该死!”。
龙鸿业冷笑,“谁知道呢?或许他们说过老十三与荣华很相配的话,所以让宁流妍怀恨在心了。”
“没错,朕记得韦德妃说过这样的话。”皇帝一副恍然的样子。
从昨晚宁流妍被抓住的时候开始,她就是这副痴傻的模样了,上了刑也问不出个什么来,所以皇帝也闹不清楚宁流妍究竟是为什么诅咒韦德妃,当搜府的人把这些人偶摆到他面前时,他就更奇怪了,居然还有龙弘烨与柔仪公主。他想不出宁流妍跟这些人有什么过结,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龙弘烨是龙翎轩的政敌,是龙翎轩想把对方夫妻二人给除掉。
可是现在听到龙鸿煊的话,又觉得他说得更有道理。皇帝不是听说过宁四小姐喜欢老十三,只是都是数年前的风流旧事了,作为日理万机的皇帝当时听过也就丢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完整解释为什么宁流妍连韦德妃都恨,她跟宁流妍真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帝又不禁想起韦德妃的好来,若是她不曾背叛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可惜——皇帝的眼中闪过狠戾之色,立即不再想了。
“老七可真是偏向自家人啊,诅咒父皇,这是诛九族的大事,就这么被你一句为情所困给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龙弘烨淡淡出声,看起来并没有凌利的气势,可是那话里却绵里藏针。
其实,说循王与荣华很相配这样的话,只要是想恭维皇帝,恭维循王的,又有几人没有说过?那是皇帝的旨意,谁敢出来说个错字?龙鸿煊是故意把事态简单化罢了,免得有的人别有用心,灭掉一个宁流妍不算,还要把裕王府也拖下水。
只不过,这个“有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费心演了这样一出戏,眼见着龙翎轩就以遭殃了,又怎么可能轻易罢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