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逼其选择
远迪知道流苏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情，若不是族人们的生活实在困难，他们也断断不会跑下山来抢东西的。可是面对瑞王夫妇，那些心酸委屈，那些痛苦难堪，他真的很难说出出口！
这时瑞王伸手把远迪扶了起来，“中虞是云苍的中虞，大山族人也是云苍的子民，我与王妃来到云西，要帮的不仅仅是一个九川，还有云西的所有人，也包括大山族人！”
流苏也放柔了声音：“我们为九川所做的一切事情，也会为中虞做。”
可是，远迪选择了沉默。
瑞王与流苏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相逼。
流苏柔声道，“就让少首领呆在这里好好地想一想吧，反正公审要天亮之后再进行。鸿煊，咱们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好多事情要做，别太累了。”走之前又让人送了张躺椅过来，向远迪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侍卫就好。”
远迪只是道谢，并没有拒绝。
流苏与瑞王便手牵着手回去了。一路上，瑞王还问呢，“爱妃以为咱们的胜算有多少？”
流苏笑着回道：“原来咱们的胜算只有五成，一半对一半，可是少首领来了，还下跪请求原谅，咱们就多了一成，如今他没有走，而是决定坐下来好好考虑一番，那么咱们就有了七成的胜算！”
瑞王也笑了笑，“七成？还是有很多变数啊。他今晚肯定不会那么安全，会做些小动作。”
流苏全然不在意，“那就让他做吧，咱们坦坦荡荡也不怕他发现什么。他想打听什么就让他打听，他想东游西晃就让他游晃。他要是真能找出朵花来，就算他本事了！”
瑞王忽然把流苏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一吻，“苏苏，有你在真好！”
流苏娇羞一笑，“鸿煊——”
在九川的日子虽然辛苦虽然疲累，可是却很开心的，因为他们始终都在彼此的身边，相亲相爱。流苏甚至觉得若是一直这样长久下去，也许也是件好事。可惜，终有一日他们是要离开这里的……
第二日一早，瑞王夫妇邀请远迪一起吃了早饭，看得这小子一夜未眠，可是显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他的决定关系着整个大山族的命运，虽说他是族中的少首领，近年来也处理了不少事情，他的父亲大首领也有交权的意思，但那也是他成亲之后的事情。现在真正拍板的人还是大首领！可是中虞那么远，他实在没有办法回去商量！
瑞王与流苏只字不提此事，只是如往常一样的吃饭出门。若是平常，瑞王少不得要在流苏的额头留下一个亲吻，并叮嘱玄雨等人好好保护。可是今天他们是一起去云西督事衙门，野兽伤人的事情必须给百姓们一个交待！
就在瑞王与流苏要踏出门口的时候，远迪突然问道：“王爷！王妃！你们真的愿意帮助大山族人？你们会像对待九川百姓那样的对待大山族人？”
瑞王郑重点头，“当然！本王一诺九鼎！”
远迪痛下决心，跪在了瑞王夫妇的面前，“小人恳请王爷给中虞指条活路！”
瑞王把远迪扶起，向他道：“我们里面谈。”
这次，瑞王只带了流苏一人在侧，其他人都留在门外守候。至于云西督事衙门，瑞王并未说今日几时开审，就让云西督事先审审其他案子再说吧。反正现在整个云西督事衙门都是瑞王的人，云西督事也必须按照瑞王的章程做事，只要他敢胡来，下面的人都不会给他好看。
关起门来，远迪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起苦来。
九川苦，苦在毒河毒水，但至少这里的气候还是好的。可是中虞的气候实在是太恶劣了，雪山的山顶终年积雪覆盖，根本种不了东西，也放不了牧。只有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山腰以下的位置才有花草树木，可以种些粮食放养些牲畜。
可这些微薄的所得，显然根本无法应该大山族一年的需要。族人常年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尤其害怕过冬，粮食稀缺，又没有御寒的衣物和木炭，简直苦不堪言。他们也是万般不得已，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只想抢些东西，并不愿伤人。
远迪说着又跪了下去，请求瑞王一定想办法救救他们。
瑞王将其扶起，心情十分沉重，“云苍居然还有这样的穷苦百姓，为了生活被逼得要去抢东西！这是朝廷的无能，也是我龙鸿煊对不起你们！”
流苏摇头叹道：“我们只知道中虞的情形很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是我们失察了！”
远迪以为流苏是在试探，毕竟他来的时候撒了谎，急忙道：“我族人虽穷困，却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有苦有难都自己扛着，没有如实呈报朝廷。而且以前的云西督事衙门根本什么事情都不管，就算跟他说了也没用，所以……”
瑞王道：“你放心，今天我就带着人还有吃的用的，跟你回中虞，绝不能再让你们像以前那样过冬了！”
他是很相信远迪所说的话，看得出来他虽然聪明，可还是带着大山族人的善良本性，并不似京都那些官员那般狡诈阴险！所以，他今天就要带着最好的高手以及一部分的物资去中虞，一是为了全面了解中虞的情况，核实一下远迪的话里是否有夸张的成分；二来也是为了显示他对大山族族人的友好，以及倾力相助的诚意。
远迪自是一阵感动，流苏却是心有不舍，抓紧瑞王的胳膊，“鸿煊，你今天就要走吗？”他们的计划是说明天啊。
瑞王点了点头，比起流苏，他更不愿与对方分离，他已经习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了，无法身侧没有她的气息。可是中虞的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必须立即解决，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把握好！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可能要留在中虞几日，了解清楚那里的情况之后才能回来。”他不是不想带流苏一起去，而是不能。
在中虞没有确定掌控到他的手中之前，他就不能带流苏前去冒险。俩个人必得留一个在九川大本营，这样就算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流苏也可以想办法救他，不至于全军覆没。以前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刀山火海他都敢闯，他信奉勇者无敌。
可是自从娶了流苏之后，他忽然感到了害怕，他死了没什么，他的苏苏怎么办？
流苏对于龙鸿煊对计划做出临时的变动也很理解，况且不过几天而已，她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于是继续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道：“可是这件案子总要给九川百姓一个交待，你打算怎么处治？”
远迪一听此言，又跪下来磕头，“瑞王开恩哪！瑞王开恩哪！都是小人的错，请不要伤他们性命！”
瑞王回道：“犯罪自当依律办事，否则将国法置于何地！不过，他们虽然犯错，却是情有可缘，况且他们并没有蓄意伤人，若你们能诚意致歉痛改前非，本王相信九川的百姓会原谅你们的！”
远迪听了有些犹豫，瑞王肯放过他们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要向九川乃是整个云西承认这件事是他们蓄意所为，那以后大山族人还怎么在云西抬起头来。
瑞王一眼便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你放心！本王只说是他们这群人一时糊涂，不会把整个大山族都推上受审台！你也要随本王一起去，告诉九川人民，你们全族都愿意为自己的过错赎罪，恳请九川百姓给你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流苏接着说道：“九川百姓善良，看到你们全族愿意为自己族人的过错前去赎罪，一定会给你们一次机会，断不会因此看不起你们大山族。你们也正可以借机改善与九川的关系，九川的毒水治理已经颇具成效，以后必是年年丰收，若是九川愿意每年以低价把粮食换给你们，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个时候，流苏还不能告诉他们，中虞的山里埋藏着丰富的盐矿！必须得等到他们彼此完全信任，大山族臣服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那是瑞王夫妇对大山族诚意归顺的礼物！
远迪一听感激涕零，如此一来，不仅饶恕了那些族人的死罪，还顾全了大山族的颜面，更为中虞与九川的和睦共处打下了基础！大山族是向往和平友好的民族，当然希望与自己的左邻右舍都能成为好兄弟，大家可以相互扶持，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远迪一再磕头谢恩，瑞王再一次把他扶了起来，“那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具体怎么处治要看九川百姓的意思，而且对于造成的损失，你们还是要悉数赔偿的！”
远迪感激地抹着眼泪，“王爷放心，我们该赔的一定赔！那些人只要不伤他们性命，该怎么处罚还怎么处罚，小人随便陪他们一起受罚！”
瑞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最好，咱们走吧！”
远迪恭敬地说道：“王爷请！王妃请！”
瑞王便牵着流苏的手，先一步走了出去。瑞王还趁着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朝流苏眨了眨眼睛，爱妃果然妙计，有时候原谅的力量确实比一味的打压要有用得多！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九川的百姓果然善良，听闻大山族比他们九川生活得还要困苦，不禁心生同情。又听闻那些人是不堪家人挨饿受冻才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纷纷表示可以原谅，又见大山族的少首领愿意以全族之力为犯错的族人赎罪，更是佩服大山族族人是真汉子，赞叹他们是好样的，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