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就是狗官
赵夫人也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儿子有伤挤不出去,她与女儿又都是女人,已经在街上抛头露面,怎么还能从那些穷酸男人的身边挤过去。岂不被人揩了油,失了身份?唉,才子雅士们无辜啊,要真被赵氏母女给挤了,该抱屈的是他们吧?
最后赵大人果然不负所望,在万众期待中钻出了狗洞。众位看客大呼过瘾,“从狗洞里穿出来的,果然是狗官啊!”
“狗官!狗官!狗官!……”
一时间喊声震天,很快就把赵鸣光发怒的声音给淹没了!才子雅士们越逼越紧,对他们指指点点,又笑又骂,那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人啊!如果可以,赵氏一家子恨不得再从狗洞里钻回去!
不过,流苏一等赵鸣光钻出去,就立即命令道:“把洞填好!就凭他们赵家人也配当配狗?别侮辱了狗,狗还知道忠心效主呢!这些年爹爹暗中帮衬了他们多少,可他们却这样恩将仇报,害我也就算了,还欲使宁家颜面扫地!”
三夫人啐了一口,说道:“谁招惹上这样的亲戚,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老爷要是知道了今天这一出,肯定高兴!”
流苏还未说什么,喜兰已经忍不住了,“这些人活该!三夫人您不知道,二夫人为了唱今天这一出,还特意叫丫头偷看二小姐洗澡,今天要不是……”
流苏瞪了她一眼,喜兰立即不说话了。三夫人岂能放过任何一个修理赵梨容的机会?故意将脸一板,“流苏,你有事瞒着三娘!”
流苏急了,说道:“怎么会呢?流苏只是不想惊动老太君,再惹她老人家烦心罢了。不过是个叛主的丫头,也不能对流苏有多大危害,还是算了,待会儿——”
三夫人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二姐害你可不是一两次了,你有多少小聪明,又有多少好运气,可以每一次都逃过去?”
“这……?”流苏故意踌躇起来,“那依三娘的意思?”
三夫人笑了笑,“流苏,这件事,你得听三娘的!”
流苏“听话”地点了点头。她原本是很想看到赵程二人多斗一点时间,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可是今天赵梨容这个杀人凶手,竟然当她的面侮辱她死去的母亲,她就容不得这恶妇再久活了!
小客厅自流苏他们离开之后,就变得十分安静,静得赵梨容能够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她感到了恐惧!就连当年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她也没有这么恐惧过,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他绝不会抛下自己不管。无论自己在那里呆多少久,总有一天,她一定可以回到京城,所以她有希望,有盼头。
可是这一次,老太君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最残酷无情的眼神盯着她。她知道对方在等自己开口,等着自己跪地求饶,等着自己磕头认错,然后高高在上的老太君,再以长辈的身份将她骂得体无完肤,然后将她丢时祠堂给欧阳玉初那个贱人忏悔磕头!
她偏不!欧阳玉初生前斗不过她,死后更加不是她的对手!她怎么可以向那个贱人低头?那个贱人曾抢走过本属于她的一切,是她一生一世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不可能低头,不可以!
老太君洪氏却仿佛很有耐心的样子,她等着,慢悠悠地品着茶,没有一丝一毫的着急。
赵梨容甚至希望自己的命就在这一刻没了,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希望,她还有女儿宁流云,如果她死了,程香儿是绝对不会放过云儿的,哪怕是为了她的女儿,她也要坚强勇敢地活着!但向欧阳玉初低头,给程香儿看笑话,她也绝对做不到!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镇西侯与韦右相,她不会轻易低头!
于是,就这样耗着……
直到有人来禀报说流苏让赵氏一家人钻了狗洞,直到流苏与三夫人她们回到小客厅,赵梨容的样子还仿若她们刚离去时一样,只是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可她的眼中燃着无边无限的怒火。
可是赵梨容不再是这里的主宰了,这里的气氛已经变得诡异,无形的巨力越积越重!一旦压下来,注定有人是无法竖着走着出去的!
三夫人暗叫一声时机正好,就轻声细语地开了口,口吻里却带着愤慨的怒气,“儿媳有一件事不得不向老太君禀报,还求老太君可怜流苏那没娘的孩子,为她做主!”
就许你赵梨容拿死人说事,我程香儿也可以,而且我拿捏比你好!
洪氏眯了眯眼睛,声音沉沉,“什么事?”
三夫人便把流苏推了出来,“还是让流苏自己跟您说吧!”
流苏再三看了看三夫人,才向洪氏开口道:“孙女今日是被人陷害的!赵公子拿的那支金钗确实是孙女的,就是前两日孙女向您提过的被丫头弄坏了拿去店里修补的那一支。”
洪氏显然不记得了,陈妈妈立即提醒道:“二小姐确实提过。”洪氏便嗯了一声,示意流苏继续说下去。流苏让喜兰白马碧柔给押了上来,“这就是那个送金钗去修补的丫头。”
碧柔自听到赵鸣光一家来闹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没料到赵家竟然惨败而归。她拼命地磕着头喊着冤枉,“奴婢真的不知道赵家少年是怎么把取金钗的凭证给拿走的,奴婢冤枉啊!奴婢对二小姐是忠心耿耿的,对二小姐吩咐的事从来尽心尽力,奴婢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啊,这一次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碧柔!”流苏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为何要背叛我?”
碧柔惊慌失措,“奴……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是吗!”流苏冷声道:“那你为何要来偷看我洗澡呢?又为什么到处跟伺候过我洗澡的人打听,我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胎记呢?”
碧柔更加惊慌,可嘴里仍不承认,“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只是随口问问。”这事只要流苏把那些丫头婆子都叫来问问,自然没有人能帮碧柔圆谎,所以她便找了个最不像理由的理由!
“无心的!”流苏让喜兰拿出一张纸条,在碧柔面前一晃,上面赫然画了一个人的背部,右边的后腰上有一块形似梅花的标记,“这可是在你的房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喜兰立即把东西交由陈妈妈呈给老太君,洪氏脸色一变。三夫人立即大骂道:“好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一个小小的二等丫头,竟敢帮着外人来陷害你的主子!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碧柔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仍嘴硬道:“是……是……”
三夫人厉喝道:“是谁?快说!”
赵梨容却突然哼一声,冷冷出声,“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妹好计谋啊,为了设计我,还把流苏拉上演出这样一场好戏!”
呵,明明是你事情败露,你倒成了被设计的可怜人了!三夫人愤怒不已,反唇相讥:“方才是有外人在场,宁家的家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我也是给二姐留面子!不像有些人,为了拔除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就什么卑劣手段都使得出来,还要把整个宁相府都拉下水!”
“给我留面子?”二夫人努力地站了起来,怒道:“程香儿,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
三夫人没想到对方撒起泼来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之,立即扯着嗓子大骂道:“我什么东西?我什么东西都是比你好的东西!赵梨容,宁家让你当了这么多年家,到头来还是给我卖了!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不顾宁家颜面,是二夫人在这件事情中犯得最大的错误,这在老太君的眼里远比设计流苏更加狠毒和恶劣。所以三夫人死咬住这一点不放,就能激起老太君的愤怒,从而加重对二夫人的惩罚。
“良心?这么奢侈的东西,我是没有了,难道你还有吗?”赵梨容惨笑起来,又倒到了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名誉?这宁相府有哪一个人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没沾过半点血腥?你吗?程香儿!还是你,宁流苏!……”
“你——”不知为什么,三夫人的心头掠过一丝害怕,她觉得今天二夫人的状况不太对劲,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
其实是赵梨容在承受接二连三的惨败之后,无法面对自己要给曾经最恨的人下跪认错的现实,她是气疯了,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装疯卖傻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她赵梨容也是经过风风雨雨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倒下?
这一点,流苏看出来了,却不点破,因为上首还坐着一只老狐狸,根本用不着她开口。
只听洪氏恶狠狠做了判决,“宁赵氏口出狂言,侮辱祖先不敬长辈,先责打二十大板,然后送去半夏庵思过忏悔!至于那个背弃叛主的丫头,活埋!”
赵梨容终于支撑不住,猛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扑倒在地,模样无比凄凉狼狈!
她不敢置信地盼大眼睛盯着老太君!她听错了吧?老太君居然要打她,居然为了一个野丫头要打她二十个板!然后再把半死不活的她送到一座偏远的庵堂思过,而不是留在家庵!老太君是要舍弃她这个儿媳了吗?她身后可是有镇西侯与韦右相啊?这老太婆怕了一辈子,怎么这会子不怕了吗?
“不!不!”赵梨容的整张嘴都颤抖,一张一合,却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连多说一个字都困难异常!
“不服气么?”三夫人大获全胜的得意笑容一点一点灿烂起来,赵梨容挨打?这可是几百年才能遇到一次的奇观啊!她怎么能不来个锦上添花?
“不是你口口声声笃定流苏不洁吗?当着众人的面辱骂流苏不说,还把过世多年的二姐都拽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真要把宁家的颜面都毁干净了才甘心吗?还是你气不过我接掌家之权,要给我一点颜色看?你若针对我,就冲着我来好了,污蔑流苏不说,还让老太君也跟着担惊受怕,将整个宁相府甩到风口浪尖之上!赵梨容,真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你有这么狠的心!”
程香儿还要骂下去,洪氏已经挥了挥手,让陈妈妈把赵梨容带下去惩罚去了。偏还不是在小客厅前面的院子行刑,而是去彩云轩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