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撞情窦开
轿子缓缓而行，终至张府门前，宁水月下得马车，进了府门，她转过头，望着李玉瑶蓬头垢面的凄楚模样，便道：“这些日子，你一定受苦了吧？”
“奴婢谢月娘子关心。”李玉瑶欠了欠身子，颌首道，“自从继母失踪，奴婢就风餐露宿，若不是晚上躲在法云寺的柴房里，早被坏人……”
说到这里，李玉瑶眼睛里的雾水凝结在一起，眼泪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好像这几日，便受尽了这一生的苦，才会这般委屈难受。
也难怪，她本是大家闺秀，父亲暴死，继母卷钱财失踪，家也没了，原本养尊处优的李家大小姐，忽然就失去了一切，自然会承受不住。
如今虽找到了好的去处，却也从名门闺秀，变成了仰人鼻息的奴婢，委屈只能化作眼泪。从今往后尽心做个好奴婢，侍奉月娘子。
“好了，不哭了，你现在进了张府，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宁水月伸出手去，为李玉瑶拭去脸上的泪水，她转过头，对梨香道，“梨香，吩咐绿袖，让她烧些热水，让玉瑶去洗个热水澡。”
“是，月娘子。”梨香欠身颌首道，她转眸，对李玉瑶道，“玉瑶，你随我来。”
李玉瑶应了一声，随梨香去了。
梨香转过头，见李玉瑶那双红肿的大眼睛，还在落泪，她便道：“玉瑶，哪有那么多的眼泪要流呢？当年我无依无靠乞讨为生，也没有掉过几颗眼泪，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已经不是李家大小姐了，而是奴婢。安守本分，方可留在月娘子身边。”
“奴婢知道。”李玉瑶福身道，“谢梨香姐姐悉心教诲。”
“去吧，稍后，绿袖会抬热水进来，好好洗一下，洗去这一身的晦气。”梨香道。
“是。”李玉瑶应道。
梨香转身，离开。
“李玉瑶言语谦卑，倒没有大小姐脾气。”梨香对宁水月道。
宁水月叹了口气道：“今日我进庙烧香，听见她那绝望的哭声，就心生恻隐，忽然想起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无依无靠，孤苦无依，恰好，我身边也缺少亲信，我带她回来，也算救她一回，她知恩图报，也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
“是啊，月娘子，想当年，若不是琴师上官翎儿与潘氏勾结，月娘子也不会被人所害，当年，月娘子待上官翎儿亲如姐妹……”梨香愤愤不平地道。
这些话，勾起宁水月的伤心事，她眉头微微一蹙，打断了梨香的话：“梨香，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是，月娘子。”梨香恭敬道。
她心痛的是，自己不能再有生育，更难过的是，上官翎儿竟然会出卖自己。仅仅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不过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不能帮她救出秦平楚。”宁水月幽幽地道。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夜色深沉，风萧萧，雨潇潇，淅淅沥沥，奏着欢快的乐章。
轰轰——
雷声灌耳，天像要被劈开了一般，很是可怖。
“外面竟下雨了。”宁水月道，“梨香，你取了雨伞，去看下李氏，我见她胆小怕事，又不熟悉这里，这雷声别惊吓到了她。”
“奴婢这就去。”梨香应着，慌忙取了雨伞，朝门外跑去。
梨香推开李氏洗澡的房门，抬脚进门之时，李玉瑶警惕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惊问：“是谁？”
“是我，这里是月娘子的家，没有坏人，你不必惊慌。”梨香将雨伞收起，丢在门旁，她道，“月娘子恐雷声惊吓到你，特地命我来接你，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房间。”
“多谢梨香姐姐照顾。”李玉瑶的脸颊绯红，虽同是女儿身，但她的身上未着寸缕，梨香忽然闯入，还是让她有些羞涩难当。
“你不必羞怯，快些穿好衣衫，我带你去厨房找点吃食，再回房歇息。”梨香伸手抹了下自己额头上的雨水，催促道。
李玉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与梨香的身世不同，所以她更注重自己的仪表。
她道：“梨香姐姐，你转过身去，我一会就好。”
“我又不是男人，有什么好羞羞答答的！”梨香瘪了瘪嘴，但还是转过身去。
李玉瑶取了绿袖之前送过来的新衣服，穿在身上，才走到梨香面前，道：“梨香姐姐……”
梨香不耐烦地丢给她一把油纸伞，便出了门，冲进了雨中。
李玉瑶紧紧跟在梨香身后，生怕跟丢了。她忙着赶路，恐被脚下的石子儿绊倒，便一路低着头。
梨香进得厨房，惊愕道：“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肚子饿了，取点糕点。”赵恒微微一笑，道。
“这点小事，吩咐奴婢去做就可以，殿下何必亲自来厨房这种粗陋之地呢！”梨香上前，准备接过赵恒手里的糕点。
赵恒摆摆手，道：“本王自己端过去便可。”
赵恒端着糕点，走出厨房。这时候，远远跟在梨香身后的李玉瑶紧追了上来，因为低着头，没有看见前方有人，直接就撞了上去。
“啊——”
李玉瑶惊叫一声，重重跌在地上，雨伞也甩出去老远。
雨水已经没过脚裸，李玉瑶仰坐在水里，浑身都湿透了，浅黄色的衣衫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她张着嘴巴，抬起眸子，深深地望着赵恒，她不知道站在眼前的男子是谁，只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逸出尘的男子，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神却温柔似水。
赵恒也愣了，他从未见过此女子，不知她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见她鹅蛋小脸，目光含情，睫毛如扇，身姿窈窕，皮肤白皙胜雪，就连坐在雨里的狼狈样子，都有一番别样的韵味。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可人儿。
“玉瑶，你怎么把殿下手里的糕点都撞飞了？”梨香站在厨房门口，大叫道，“还不快起来，给襄王殿下赔不是！”
赵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端着的糕点，早就飞出去了。不过比起甩飞了油纸伞还跌坐在雨里的李玉瑶，他算是幸运的了，他还好好的站在那里，没有被雨水打湿。
李玉瑶吃了一惊，心中七上八下，她连忙跪在地上，顾不得去拿雨伞，便磕头道：“奴婢李玉瑶，拜见襄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看你都淋湿了。”赵恒道，“梨香，你再找一些糕点给本王。”
“是，殿下！”梨香应着，忙转身跑进厨房，找了些襄王爱吃的糕点，端了出来，递给了襄王。
襄王接过糕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玉瑶起身，站在雨中，远远望着赵恒的身影发呆。
梨香斥责她道：“还不快捡了雨伞进门，不怕被淋病吗？月娘子怎么将你这个呆女子带回来的？你以后整日这般神情恍惚的可不行！”
“奴婢知道了。”李玉瑶连忙捡了雨伞，进得厨房躲雨。
赵恒端了糕点进门，道：“月儿，你想我吗？”
宁水月别过头去，不看他：“我干嘛要想你？”
“月儿，你在生本王的气吗？”赵恒放下糕点，来到宁水月的身边，攥住她的胳膊，凝视着她，道，“本王的月儿，不是最深明大义的吗？”
“月儿是深明大义，但是月儿毕竟是个女子，女子的心眼儿小的很。”宁水月赌气道。
“月儿生气，是因为本王迎娶新妃吗？”赵恒解释道，“迎娶新妃郭氏，是父皇之命，本王也不好忤逆父皇的意思。”
宁水月道：“迎娶郭氏，是圣上赐婚，月儿没有怨言。但是殿下把送给月儿的玉钗，转手送给了郭氏，月儿就很不开心。”
赵恒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道：“你见过郭氏了？”
宁水月道：“见过，不过是轻轻一瞥，那郭氏，当真与那潘氏不同。”
“你也觉得郭氏不同？”赵恒盈盈一笑，满心释然地道。
宁水月的眼睛里蒙上一丝阴郁，她道：“郭氏是不是已经住进了殿下的心里？”
赵恒否定道：“怎么会，本王的心里，只有月儿一个人。”
“那玉钗又作何解释。”宁水月不依不饶道，“我不喜奢侈，让玉珠将玉钗退还给你，本意是要你懂得节俭，你为何转眼就将玉钗送给了郭氏，我本以为，你为我铸造的玉钗里，饱含着你对我的爱意，不曾想，这玉钗，是插在谁的头上都是一样的。”
“月儿好生不讲理。”赵恒道，“玉钗是本王专为你铸造的，可是月儿你拂了本王的好意，本王原本想要把玉钗收起，却恰好被郭氏撞上，只得假意送她，本王还能怎么办？”
“郭氏一定以为你很珍视她。”宁水月道，“你是大宋的皇子，我们之间，注定会有不相干的人来干预我们的感情。”
“郭氏性情纯良，定不会生出事端，你与她相安无事，便好。”赵恒道，“总有一日，本王会给你名分。”
“月儿明白。”宁水月将头靠在赵恒的怀中，柔声道，“夫君是月儿此生最爱之人，所以月儿才会嫉妒。”
“你不用嫉妒她，本王只爱你一个人。”赵恒道，“对了，方才本王去厨房，撞见一个陌生女子。”
“她是我从法云寺带回来的可怜人。”宁水月便将今天之事，告诉了赵恒。
赵恒道：“也好，她既不是真心想要削发为尼，带她回来，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殿下今晚回去吗？”宁水月用细润的胳膊，勾住了赵恒的脖子，香唇覆盖在他的脸颊上，喘息暧昧。
最难消受美人恩，赵恒骨头都酥了，他道：“若是一夜未归，难免引起郭氏怀疑，本王不想她变成潘氏那样，那样会给月儿引来麻烦。”
“月儿明白。”宁水月的脸上挂着魅惑的笑意，与赵恒一同倒进了芙蓉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