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要不要
老药王白了林萧一眼，走过来，搭上花慕青的脉搏，听了会，又凑过去，看了看她的眼睛。
然后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道，“养两天就好了，之前的毒麻痹了眼睛，等那股劲头过去就能看见了。”
林萧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老药王见着又来气，骂道，“小兔崽子，说你学艺不精，还不承认！还不赶紧滚回去，把《药王经》默一百遍！”
林萧惨叫一声，“不行啊！师父，我还要跟王爷回龙都……”
话没说完，老药王手上一块药石狠狠砸过去，“还敢嘴碎，快滚！”
林萧抱头躲开，撇撇嘴，跑了。
老药王回头，又看床上坐着的花慕青，咳嗽一声，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
最终只是吩咐了一句，“这两天的药，好生喝了。”顿了下，“加了缓解苦味的药，不碍事的。”
便杵着拐杖，让两个药童扶着，慢吞吞地离开了。
花慕青有些愣，“药王先生……”
慕容尘握住花慕青的手，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又轻声道，“我告诉他了。”
花慕青默了默，随后无声轻笑，点了点头，“嗯，前世今生，都欠了他的大恩情。确实不该瞒着他。”
慕容尘没回应，只是看着花慕青重新鲜活起来的脸，只觉得，自己死寂了三个月的心，也跟着活了回来。
他摸了摸花慕青的脸。
花慕青感觉到他的手指触碰，笑意加深，像小猫儿一般，歪了歪脸，在他手心，轻轻地蹭了蹭。
慕容尘眼底一红，一把将人再次用力地抱在怀里。
眼睛看不见，感官却异常敏锐。
花慕青能听到，他呼吸里隐忍的颤抖与激动狂喜。
心头也跟着发酸。
安静又乖顺地贴着他的胸膛，轻声道，“尘哥哥，我梦见从前的事了。”
“从前？”
慕容尘的声音里从胸腔里发出震动，少了几分鬼魅，多了几分钟鼓般的悸动，“从前的什么事？”
“我第一次杀人后，你陪我的那晚。”
慕容尘神色微变。
片刻后，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问：“怎么梦到那个了？”
花慕青笑了笑，“不知道。前生里，从来都没想起来过，不知道怎么这个时候，居然又梦见了。那一晚，你陪我，在那荒郊野外，待了好久呢。”
慕容尘神色温柔，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低声道，“两个时辰，那一晚，你哭了两个时辰。”
花慕青一愣。
就听慕容尘又道，“我以为你要把眼睛哭瞎了，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只好那么站着。还以为你会一直哭下去，都准备要过去叫你别哭了，不想你居然又骑马跑了。”
花慕青听得心头又是酥软又是酸楚。
下意识抬起一点下巴，问：“你怎么能就那么让我走了呢？我把你那样丢了，你该追上去，骂我一通才对啊！”
按照慕容尘后来那般邪狞妖邪般随心所欲的性格，确实该是如此。
不想，慕容尘，却轻笑了一声，摇头，“你从来都没有那样哭过，娇娇。”
花慕青又愣住。
“从前没有，后来也没有。”慕容尘的声音，浅浅绻绻地缠在她的耳畔心尖，“娇娇，我心疼你，怎么还会骂你？”
话音刚落。
花慕青的眼泪，就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她猛地握起拳头，砸了下慕容尘的胸膛，“不许说这样的话！你是想叫我内疚死么？不许说！”
慕容尘包住她的小拳头，低头看她，“怎么哭了？从前的事，计较它做甚。你不需要内疚，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
就是因为你的不求回报，你的心甘情愿。
才叫我越发地不舍，心疼，难过，内疚啊！
花慕青咬了咬唇，“我梦到，我死后，你赶回宫中，从马上坠下的模样了。”
慕容尘顿住。
花慕青的眼泪，如潮水般从失明的眼睛里冲刷下来。
她哽咽地说道，“我还梦到，你喝了杜少凌给你的毒酒，你分明知道那里头有我亲手造出的毒，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她抓住慕容尘的衣襟。
“尘哥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从来没有正眼地去看过你，徒留你悲苦疼痛，无助失望，万念俱灰。若不是老天垂怜，让我再活一次，余生的漫长光阴，你又要如何？”
说到此，花慕青几乎泣不成声。
她死死地揪着慕容尘的衣服，抬着看不见的眼睛看他，颤声哭道，“只要一想到你会在无尽的痛苦中煎熬折磨，我就恨不能把我自己给……唔。”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慕容尘募地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那吻，不同他从前的霸道侵略，极尽了温柔的细腻与缠绵。
直吻得花慕青的眼泪都停了下来，才缠绵轻柔地松开她，低声道，“不要说这样的话，娇娇，我，不舍得。”
花慕青心头骤紧，攥着慕容尘衣襟的手，猛地往跟前一扯。
抬头，像小野猫一般，狠狠地撞上了慕容尘的唇。
两人都是一疼。
慕容尘按住她，“娇娇，你……”
却被花慕青打断，“尘哥哥，我把一切都给你，好不好？我的命，我的心，都给你！”
慕容尘瞳孔微缩，片刻后，却无声失笑，按住她又想咬过来的小唇。
凑到她耳边，低笑出声，“你本来就什么都是我的，急什么？”
“急……”
花慕青募地双鬓飞红，拍他，“你到底要不要！”
慕容尘轻笑，“要。不过……等你身子好了。”又抬起脸，笑着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鼻尖，“我的好娇娇，别急。”
花慕青的脸更红了，一把松开慕容尘的衣襟，“谁急了！”
慕容尘终于低笑出声，“是是，你不急，都是我急。”
花慕青咬唇，听着他的笑声，只觉，重活一生，没有错过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
……
几日后，夜色初降的傍晚。
药王谷，一片山花烂漫的山谷深处。
花慕青双眼绑着白色的丝巾，被前头的慕容尘牵着手，慢慢地朝前走着。
（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