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狱友
三个月后。
坐在颠簸的囚车上，关山闭着眼，正在静静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一切都非常顺利，经过三个月漫长的申诉之路，他被改判为有期徒刑三年。现在，他将被转入专门关押轻刑罪犯的监狱。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重重的大铁门缓缓打开，铁门两侧的围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不同的标语，“坚守法律，重建人生！”“改过自新，追求自由！”“道德修炼，重塑人格！”“监狱，重新开始的起点！”穿过两道大铁门，关山在狱警的羁押下进入关押囚犯的大楼。
楼外艳阳高照，楼内阴暗潮湿。穿过大厅，再穿过一道又一道厚重的铁门，一栋4层楼房出现在面前。楼房内，一个个小房间整齐有序，走廊里干净卫生。
整栋楼非常安静，一个个小铁窗看不见一双试图围观的眼睛。关山跟着狱警先去办理了入狱手续，经过一系列严格的入监程序后，关山穿着囚服抱着统一配发的棉被，跟着狱警来到二层东北角的一间监舍门口。
狱警将监舍门打开，里面端坐着八九个同样穿着囚服的囚犯，关山扫视一眼，目光精准锁定监舍最里侧，一张小凳子上，五十五号张存山正襟危坐，关山扫了一眼便转移视线。
“五十六号，你的床铺在五十五对号面。”狱警指了指床头上贴好的卡片，上面有关山的姓名、号码等基本信息。关山抱着被子朝自己的床铺走去，狱警扫视一眼监舍的情况，转身关上铁门，这时不知道是谁伸出一只脚，关山差点被绊倒摔个口吃屎。
狱警敲敲大铁门：“四十九号，想被关禁闭吗？”
监舍里一片沉默，狱警又站在门口口头教育一番，便转身走了。
关山刚刚走到他的床铺边，便感受到有几道强烈的视线盯着他。正是午休时间，他从容不迫的收拾好自己床铺，便躺在床上小憩。
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张存山盯着关山看了一阵，也上了床，闭目养神。
一人扑哧一声笑了，低声喊道：“喂，五十六号，你犯了什么事？”
关山睁开眼，在他对面与他隔了两张床的三十八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杀人。”关山言简意赅。
三十八号眼睛瞬间睁大了，他的四方脸因为震惊扭曲着：“没有搞错吧？据我所知我们第四分监区关的可都是刑期十五年以下的轻刑犯，我们这儿的处遇可是宽管，你一个杀人犯，怎么配跟我们住一个监舍？”说着，他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冲外边的狱警喊，“我不服，为什么把杀人犯分到这来，我们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怎么办？”
狱警听见他的喊声，走过来敲着铁门厉喝道：“三十八号尤洪，你乱嚷嚷什么？！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吧？把哪个罪犯分到哪个监区是你能干涉的？再瞎嚷嚷把你拉出来单独改造你信不信？”
三十八号点头哈腰，态度讨好道：“孙队长，我们这间监舍里，虽然刑期都不短，但没有一个是杀人犯啊？我们这罪名最大的应该是三十号吧，他犯的也只是强奸罪啊？”
分管第四监区的狱警一中队队长孙大山怒了，严肃道：“三十八号，我看你教育课白上了，你连正确的服刑观都没有树立起来。怎么你罪名小就不是犯罪了吗？不是犯罪你干嘛来这？”
三十八号小声嘟囔道：“我也不愿来这，是你们把我抓来的”
“三十八号，我再次郑重地警告你，罪犯在监狱里就要无条件服从狱警管理，无条件参加劳动，无条件接受教育，认罪悔罪，洗心革面才是正途。”狱警孙大山训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理，你不就是不想你们监舍进新人？我告诉你，监狱不是你家！进不进新人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老老实实睡觉，我可告诉你，你这个月分数马上要扣完了，到时候量化考核不合格，惩罚你的时候，你可别哭着向我求情！”
三十八号一下子噤了声。
监狱内实行计分制，从早上起床开始，到晚上睡觉，一天的生活、劳动、学习全都计入量化考核。监舍内务、记录遵守、开会学习、劳动成绩等都要计分。表现优异，排名靠前，就有可能减刑。做不到不给分，但要是违反了这些规定，还要进行扣分。
扣分会有惩罚，惩罚是什么，还没有人体验过，不过传说会是一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三十八号心里打了个颤。孙大山狠狠瞪了他一眼：“抓紧时间午休，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就拉你去关禁闭！”
孙大山离开后，三十八号又恢复了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关山小声道：“喂，杀人犯，算你运气好，这次先放过你。”
关山盯他一眼，寒光乍现：“我是被冤枉的。本来被判了死刑，我不服，就上诉。”关山说到这就没再往下说了，周围几双眼睛还在盯着他，关山假装不知，闭上眼睛又开始小憩。
三十八号张目结舌地盯着关山：“牛，冤枉那个的又怎样？我就没见到几个能申诉成功的。”他又嗤笑一声，语气一变，不屑地说，“管你有多牛，进来了这里，就连狗都不如了，哼。”说完他得意地扫视一圈，接着他打了个冷战，垂下头，不敢再多言。
监舍的最里端，张存山睁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三十八号，直到三十八号躺上床铺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三十号躺在门口的床铺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张存山，张存山看向关山的床铺，微微地摇了摇头。
午休结束的哨声响起，监舍的大门被打开，两名狱警带头，关山跟着其他犯人陆陆续续走出牢房操着列队向楼下走去。关山在队伍最末尾，他前面站着五十五号张存山。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穿着统一样式的囚服的囚犯们，组成整齐的方队，沿着直线向劳动改造的场所行进。
大院的四周都被荷枪实弹的狱警包围着，墙头围着一圈电网，整所监狱戒备森严，庄严肃穆。
狱警们带着一干囚犯进入一间大厂房，厂房内各流水线整齐有序，囚犯们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关山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缝纫机，一时犯了难。
邻桌的张存山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抿了抿。这时狱警走过来，对关山进行指导，不久后，关山操纵着缝纫机，犹如一个熟手。
一个下午在安静勤奋的劳动中度过，下午三点半左右，罪犯们迎来今天下午的第一个放风时间。犹如小学生的课间休息时间，犯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热烈讨论，有的共同讨论着刚看过的文学作品，一切看起来友好和谐，跟在学校时没什么两样。
张存山一个人站在厂房门口的花坛边，花坛里开得正艳的蔷薇花在太阳的照耀下更加娇艳欲滴，张存山细心地拔去花坛中的几株野草，之后便蹲在那里望着花坛发呆。
关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去接近张存山呢？这个刚刚留学回来不久的高材生，身上却没有一点儿书卷气，相反他看起来非常老成持重。从他进来那一刻，张存山就一直在暗暗观察着他。并且，看起来，那间监舍里，起码有一半都是张存山的人。他关山敢保证，其中一定有张家派进来保护张存山的人。
他该怎么自然又不引人注意地去接近这个毒枭的后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