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观剑崖上（一）
王江又补充了一句：“天乙山是划给我们乐音山的机缘，留守在此，护住这里的机缘便足矣了。”
“你不知大桐卫那三人已经会合，我却知道。”
“榜单前十，三人独占三席，我们二人合力也不好争抢。”
“你亦不知血炼宫同样有六人聚集。”
“反倒我们乐音山众多修士，至今仍各自为战，若不是我母亲，你还不愿与我联手。”
吒星摆了摆手，随意道：“别把我当成你们乐音山的修士。”
“你再如何，也否认不了这事实。”
王江冷声道。
“你既想留在此地，那便留在此地，等三个月便是。”
吒星一脸无所谓道。
“不，要等半年。”
王江沉声道。
他顿了顿，片刻后又道：
“另外，我们择机取天心草。”
二人又看向其余三位修士。
自不必多说，已是灵气涌动，要将三人诛杀而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这些非三大势力的修士，与三大修士的比起来，实在差距太大。
在王江、吒星二人配合之下，只半个时辰，便尽数溃败被杀。
……
……
而此时的另一边。
周未已经从容地踏入了那扇漆黑的光门。
光门的内部仍然漆黑着。
在光门的那边，便是无穷无尽的虚空。
周未的衍梦中，在这一刻，那道由天乙真君所设下的禁制将可能出现。
但是否真的会出现，无人能够知晓。
一旦向前踏去，便是将性命交给天意。
若是踏空，就会掉入九重云霄。
无穷无尽的九天罡气将会完全抹去周未存在的印记。
他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但周未毫不迟疑，向前踏去。
……
……
周未常常会想。
气运究竟是什么？
体现在修士身上，是血脉，是资质，是机缘，是悟性……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但为何是某些人能拥有着无垢道体，一路可青云直上，而不计其数的下品道体，即使能够开灵，也终生不能释放一个最简单的法术，抱憾终生。
气运或许是不公的。
但自身是平等的。
以天地万物做比拟。
气运应当是风。
信念及努力，则是船只。
谁都可以拥有船只，但风向绝不能由自身决定。
有时是顺风，且十分平和，没有风暴，那么即使是一艘轻飘飘的小木船，都能够到达对岸。
但有时又是逆风，是狂风骤雨，是海洋的呼啸。
那么若是轻飘飘的木船，便会被狂风吹倒，要么沉沦入海，要么返回起点，再没有通向彼岸的勇气。
只是。
任何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增强自己的信念，加固自己的船。
即使没有风，即使是逆风，只要船足够坚韧，那便靠桨，一步一步，一程一程，一日一日地划到对岸。
而当有了坚定不移通往彼岸的信念，一切都一切都不会再令他恐惧。
周未从容地踏了过去。
气运眷顾。
这一次，他的船，并未遭遇风浪。
……
……
周未只感觉踩在一层虚幻绵软的土地上，坚实而沉重。
周未赌赢了。
“这是通往观剑崖的路。”
周未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他的心跳已经越发缓慢。
在幽深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穷无尽的混沌。
神识在这里也毫无作用。
“我应当是在两个世界的连接之处。”
“天乙真君……元婴……”
“元婴真君的手段，真可谓是常人难以想象。”
“竟能够从虚空捕获小世界，并将之与主界牵连。”
周未心道。
他越往前走，便越是感觉到一阵阵凛冽的罡风，自四面八方而来。
“这处禁制已经松动过度……”
“或许再过两百年，观剑崖便将不复存在。”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
忽然在周未的眼前出现了第一道光点。
光点极为刺眼，它是洞穿黑暗的光点。
随着周未越走越近，光点也越来越多。
直至周未踩到了一处坚硬的石板后，周围的黑暗便如是漆黑房间遇上烛光，顿时退散了去。
“这里是……观剑崖？”
在周未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方正的青石阶梯。
在阶梯的两端是浑然一体的圆石。
而除了阶梯及圆石，这里一片混沌。
这里没有星辰，皓月，大日。
它永恒地混沌着。
阶梯被混沌笼罩，看不清楚，也不知共有几阶。
周未仔细感知了一阵，确定了这里没有灵气。
或许是当年天乙真君没有注入灵气于此方小世界，又或许是年岁久远，原本是有灵气，如今尽皆逸散了。
“在这里应当暂时安全了。”
“王江应该不会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此地。”
周未看了看台阶，神色一动，已跨上第一节台阶。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
只有不到半年。
以他对于王江的了解，王江一定会守住观剑崖的出口。
若是周未不能将剑道境界突破第二境，同样会死在他与吒星手中。
……
……
在周未踏上阶梯的同时，周未忽而感觉到自圆石传来的一阵奇妙悸动。
“嗯？”
“是禁制？”
周未还未动作，便感受到一股剑气，突然在一侧的圆石上显露了出来。
一道极不规整的剑痕，也正是从这圆石冒出。
“这剑痕？”
周未顿时一愣，面色略带些许惊讶。
这并非是剑痕剑意多么高深，而正相反，这道剑痕歪歪扭扭，便如是孩童用树枝在泥地上乱画的一般。
不说能对于剑道境界有什么提升，便是凡俗的江湖侠客看了都会嗤笑，更别提修士。
但其出现在观剑崖，或许有其深意。
周未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刻钟，将这道剑痕完完整整地记下，才深吸了一口气，往上走去。
“噔……”
周未踩在台阶上的脚步声沉闷地在这方小世界响起。
而随着这声音，便如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在圆石之上，再次出现了一道剑痕。
这道剑痕比之第一道更深，更透。
也更直。
“观剑崖是天乙真君练剑之所，莫非这些剑痕都是他亲手所画？”
周未暗暗想着。
以凡俗武者来看，这第二道剑痕，已是习剑三四年的水准。
周未也同样将这剑痕记下，这一次，周未记了一刻钟。
脚步声再次响起。
正如周未所意料的一般。
第三道剑痕也同时浮现。
这道剑痕之中，已有了其独特的意味。
至少都是凡俗练剑十余年，浸淫剑道已久的知名剑客，才能有这般功力。
周未记得更久，耗费了半个时辰。
……
笼罩着阶梯的混沌，随着周未的往上，而越发分散。
往上的阶梯也越发浮现。
周未一边走，一边停留，一边记下。
他走至第六级时，已确信这块奇妙的圆石之上，所留下的道道剑痕，的确都为天乙真君所留。
正因第六级台阶上以细剑，端正地刻了“天乙”二字。
而直至此级台阶。
天乙真君留下的剑痕已完全可称之为“剑心通明”境。
“天乙”二字，大大方方，深浅一致，唯有“剑心通明”境的剑道控制能力，才能做到此点。
周未抬头往上看去。
走至第六级时，再往上的混沌已消，第九级台阶便是一层平台，不知其景象。
周未并未急迫，他盘坐在第六级阶梯之上，细细地将“天乙”二字记下。
这一次，他记了三日。
“真君……不愧是真君。”
周未感叹着。
即使同为“剑心通明”，天乙真君的“剑心通明”却总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意味。
这意味极其玄妙，使人摸不着头脑。
周未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圆石鞠了一躬。
随后才缓缓提足，再登一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