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归宁
赫连泽小朋友自幼深受父母和皇祖父疼爱，万千宠爱于一身地长到了两岁。
皇帝很疼自己这个十一个月时就会牙牙学语、一岁时便开始蹒跚学步的孙子，逢年过节大小的赏赐从未落下，梁王府的库房里，几乎一多半都是属于他的东西。
只可惜，赫连泽小朋友到了两岁的时候，会叫娘，会叫皇祖，会叫外祖，声音洪亮，发音字正腔圆，可就是叫不清楚爹。
这可急坏了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爹，这不，每每空闲之际，梁王殿下便开始坐在院子的草地上教小世子叫爹了。
“长安，叫爹。”
“dei~”
“是爹——”
“diu~”
“爹——”
“哎！”
这臭小子是铁了心不肯叫爹，竟然还哎了一声想当他爹？
赫连祁黑了脸，气鼓鼓地撇过头去不想理他。
不过梁王殿下这可就错怪亲儿子了，亲儿子哪里是应他想当他爹呢？亲儿子是看到了亲娘亲，应了亲娘亲叫他的那一声长安。
只可惜梁王殿下教的太投入，没听见而已。
长安迈着小腿蹬蹬蹬地朝自家娘亲跑去，扑了蓝槿满怀，小家伙脸蛋红红嫩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蓝槿忍不住去掐了一掐，没想到竟把他给疼哭了。
长安一哭，那还了得，赫连祁噌地出现在了母子俩跟前，从哄不住的蓝槿手里接过小家伙，看到他脸上的红印子，轻轻地点了点蓝槿的鼻头，“你这个做娘的，下手这么狠？”
“我哪里知道他那么弱不禁风？”蓝槿也心疼啊，可依旧是不服软，嘴里嘟囔着：“不过是捏捏脸而已，谁让他那小脸蛋那样水嫩呢？”
她这个娘亲真是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呢！
赫连祁眼神一暗，把长安的脑袋往一旁一扒拉，凑到蓝槿的耳边，低声暗示着：“等夜里长安睡了，本王身上任由阿槿随便捏。”
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蓝槿红了耳根子，说话也不利索了，手指着他怀里的长安，瞪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是否是胡说八道，等到夜里阿槿自然就知道了。”赫连祁不怀好意地笑着。
仿佛知道娘亲身陷囹圄，长安很合事宜地叫了两声，挣扎着要从赫连祁的怀里出来，要蓝槿抱。
蓝槿顺势接过长安，熟练地抱着他，问道：“长安，这几日娘带你回外祖家，好吗？”
长安自然说好，可赫连祁却很是不自然，“怎么又回去，上个月不是才回去了几日吗？”
“巧珠说娘最近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王爷，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不过也就这么些日子了，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景夫人能活到她生产，活到长安叫她一声外祖母，已经是当初她想到不敢想的事，那一天终究是会到来的，蓝槿阻止不了，只能尽力做些什么来少些遗憾。
所以，在长安会说很多话之后，蓝槿时常带他回兰府，陪景夫人说笑，她总想着，也许景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孩子，心情好了，状态也要好些，也能多活些时候。
赫连祁说好，“本王和你们一起回去。”
景夫人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还能站在府门前等他们了，一下车辇，长安就从蓝槿的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蹬蹬蹬地跑到了等在府门前的巧珠跟前，抱住她的腿，“巧珠，我真想你。”
“奴婢也很想小世子啊。”巧珠蹲下来，回应了长安热烈的拥抱。
站在后面目睹了这一切的蓝槿，暗中地扯了扯赫连祁的衣袖，低声在他耳边道：“瞧瞧你儿子这张嘴啊，以后可不知道要骗多少姑娘呢。”
赫连祁听罢，摸了摸鼻头。
这话反驳不得，看来日后得对长安严加管束才行。
蓝槿吐槽完，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走上前去，拉住长安的手，径直入府。
在去景夫人院儿里的路上，蓝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兰绅意。
他总是会迟一些来，也不知他是有意而为之，还是真的比常人得到消息要迟些。
不过蓝槿已经不在意了。
倒是长安，一见到兰绅意，就又冲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腿，软糯的叫道：“外祖，我真想你。”
合着这家伙是每个人都想个遍呗！
蓝槿扶额，这小家伙光嘴巴甜了，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想没想。
兰绅意怕蓝槿不乐意，不敢伸手去抱长安，只是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外祖也很想长安。”
只是他起身的时候已经略显吃力，踉跄了两下才站稳，而后朝着蓝槿和赫连祁揖手道：“不知梁王殿下和大妃驾临，有失远迎。”
“罢了，”蓝槿抢在了赫连祁之前开口，走上前拉过长安，临走之时撂下一句话：“身子不好就请郎中来瞧，别逞强，日后我与王爷归宁，您也不必次次来迎，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礼数。”
也许始终觉得别扭，蓝槿没有多停留半步，带着长安就去看景夫人了。
其实也算不上是原谅，兰绅意对景夫人的冷漠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不过是想着，也许接下来的许多年里，他都将要孤独度过，这也许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惩罚，他的报应，她也无需再多说多做些什么了。
蓝槿领着长安进了景夫人的屋，景夫人刚喝完药，正在漱口。
屋里飘着苦药味，连同着一股霉味儿，连蓝槿都有些受不住，谁知长安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进去，趴在景夫人的床边，小脑袋歪着，看着景夫人道：“外祖母，外祖母身可安否。”
本以为长安会再说一句“我真想你”，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对外祖母如此关切特别，蓝槿真是十分欣慰。
景夫人摸着长安的小脑袋，勉强支起身，“外祖母很好，长安可安？”
长安点点头，转身就又跑回了蓝槿身边，躲在蓝槿的腿后，害羞地探出头。
“娘。”蓝槿乖乖地叫了景夫人一声，拉着长安走过去，“近日怎样了？”
“我不是方才才回了长安吗？我很好。”景夫人慈爱地看向长安，向他伸出手去，“只要长安多来陪陪外祖母，外祖母就很好了。”
“此次归宁，也想着是多留些时日，让长安多陪陪娘也好。”蓝槿笑答，把长安抱在床边坐着，和景夫人拍着手玩儿。
“也好，”景夫人嘴角噙着笑，但声音已经弱到了骨子里，满腔的无奈：“等到我断气的那一刻也有长安陪，我这一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