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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心若欢喜,不必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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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孟珣的药灌下去三顿以后,蓝槿终于悠悠转醒。

    第一个发现蓝槿醒了的人是乌敏聿,她把自己的小厨房搬到了霁云筑来,蓝槿醒的时候,她刚好端了一碗刚好炖好的乌鸡白参汤进来。

    “阿景你醒啦!”乌敏聿照着赫连祁的嘱托,时刻关注着蓝槿的动态,正好就发现她已经醒了,顿时狂喜:“我就说,孟先生是一代神医,什么都能治好。”

    蓝槿睡了几日,这会儿才睁开眼不久,看东西都还有些模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能辨别出是乌敏聿在自己身边就已经不错了,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蓝槿沉重沙哑的嗓音,和她如今的样子一样,毫无生气可言。

    乌敏聿赶紧倒了杯水来让她润润口,扶着她起身靠在床头,坐在她身边,像极了一位照顾女儿的母亲。

    她耐心的、严肃的告诉她:“你中了毒,已经晕过去好些日子了,好在你如今醒了,真是多亏了孟先生的方子。”

    蓝槿没那个精力去多想多问这位孟先生是谁,她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低沉着嗓音,满是疑惑:“我怎么会中毒?”

    赫连祁吩咐了的,如果蓝槿想知道真相,大可以告诉她,她有知道的权利,所以乌敏聿也就不多遮掩,直接把有毒花汁的事情告诉了她。

    “居然是这样……”蓝槿听后有些唏嘘,喝了一口乌敏聿端来的鸡汤,犹豫再三,问乌敏聿:“王爷呢?他吓坏了吧?”

    蓝槿的记忆里还略有几分晕倒之前的画面,印象中自己好像是在赫连祁跟前晕倒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晕了过去,赫连祁一定觉得莫名其妙。

    乌敏聿却笑了,拿着绢子掩着嘴,眼神闪闪的,像极了蓝槿曾经和同门师姐一起八卦的模样。

    “爷的确是吓着了,阿景突然晕厥了这么些天,爷吓得每日都守在霁云筑,半步不肯离开,这会儿也是因着留王来了才暂时去了书房。”乌敏聿拉住蓝槿的手,在自己手中拍拍,似有感触道:“阿景,我从未见过爷如此心系哪个女子,他对你的真心,你难道还看不出,还觉得他只是把你当做昭盈夫人吗?”

    一个男子,如此紧张一个女子,饶是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蓝槿也看得出是为了什么。

    可她就是担心,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也许是她与生俱来,后天也没有人教她,她才会这样迟钝,这样不敢将自己的欢喜表露。

    蓝槿支支吾吾,借着喝汤的借口逃避回答乌敏聿的问题,可汤总有喝完的那一刻,乌敏聿见碗里的汤水见了底,不再给她机会逃避,一把夺过蓝槿手里的汤碗,让她直面她所必须要面对的:“心若欢喜,便不必隐藏。”

    “我的确很惊讶很高兴他欢喜我,”蓝槿垂着头,手里抚摸着蚕丝被上的金丝绣线,来告诉自己这是现实,“可是……我……我有不得不拒绝逃避的理由……”

    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总有一日,她是要回去的。

    赫连祁是个好人,他值得她爱的女子去爱她,可蓝槿至今都不知道他爱的人究竟是兰景和还是她蓝槿,就算这个并不重要,可她舍不得师父,若是再舍不得赫连祁,她该如何取舍?

    蓝槿其实,很想去爱他,可却又太多的理由借口告诉她,她无法爱他。

    秋风席卷,把一阵阵凉气灌入室内,衣衫单薄的蓝槿裹紧了被子,蜷起腿,把脑袋埋在膝盖里。

    感情的事比修复一幅化成残渣的画难多了,蓝槿舍不下与袁书九年的师徒之情,也舍不下与赫连祁之间越来越浓厚的欢喜之情。

    她被难住了,没有了主意,只知道一味地逃避。

    乌敏聿不敢再逼她,以给她再盛碗汤的借口出了门,正好在屋门口碰上了赫连祁。

    乌敏聿没出声,跟在赫连祁的身后到了院子里,见赫连祁身影落寞,比这秋日还萧瑟,忍不住问他:“爷刚才都听到了?”

    赫连祁应了一声,抱着手,再没那个心情去扭动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切萧瑟落在眼里,都不如他的心来的荒凉。

    “那个不得不拒绝逃避的理由,她有和你说是什么吗?”赫连祁望着被秋风卷下枯叶的梧桐,在乌敏聿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全是伤感。

    乌敏聿说没有,“想来,大妃不会轻易说出口。”

    赫连祁没再说什么,挥手示意乌敏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自己呆站在原地,任一阵比一阵凉的秋风吹入心底。

    蓝槿晕厥的这么些日子,人消瘦下去不少,这倒合了乌敏聿的心意,这几日乌敏聿整日待在霁云筑里,给蓝槿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蓝槿受宠若惊,与此同时,每时每刻都望着屋门,望着窗外的院子,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

    乌敏聿说是他在她昏迷的那几日无时不刻都在守着她,怎么她醒了之后却再没见过他?

    蓝槿心里是想见他的,否则也就不会在乌敏聿做好午膳后,下意识地给赫连祁留一个位置,也不会在作画时,一不小心就画了他随身携带的那只云形玉佩。

    蓝槿得了相思病,却不知为何会得,成日在霁云筑里郁郁寡欢,知晓一切真相的乌敏聿见她如此沉闷,也不是办法,这日用过午膳,干脆邀她出府玩儿。

    在乌敏聿再三邀请以及再三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蓝槿半推半就地跟着她出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车水马龙的洛河城,主道宽敞,一旁的小道小巷也热闹整洁,吆喝声络绎不绝。

    蓝槿看着两旁林立的商店和两层小楼阁,看着世家公子间的躬身寒暄,看着挑担而过的小贩,看着姑娘家挽手从一个首饰店出来又去往下一个绸缎庄,仿佛置身于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之中。

    太平之景,繁华之象,大抵如此。

    乌敏聿虽然说是带蓝槿在洛河城中转转,却一直催促着蓝槿。

    蓝槿对太多事情都太过于好奇,因此对于乌敏聿的催促非常不爽,最后干脆还赖在一个店家门前不走了。

    乌敏聿心急,催她:“阿景,咱们得快些,晚了,天香阁就没好位置了。”

    蓝槿对那什么天香阁没多大兴趣,此刻她的兴趣只在这店里的那些古董上。

    店里人不多,蓝槿慢悠悠地转着,转到拐角处,听到一个人低声在向他的顾客讲到:“公子好眼力,这碗可是大诗人王子安在滕王阁赴宴时用过的酒碗,辗转传到了咱这儿,被公子慧眼识珠,小的见公子有缘,少些价钱也是能卖的。”

    王勃用过的酒碗?这店家可真能吹嘘。

    蓝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瞄了几眼那公子手里的酒碗,突然笑了。

    她笑得过于嚣张,店小二十分不满,皱眉指责着他:“这位姑娘,您笑什么?”

    “我笑,店家可真会做买卖,一个普通的唐代酒碗罢了,竟能让你和王子安扯上关系,也不知是这酒碗三生有幸,还是王子安倒霉不幸。”蓝槿拿过酒碗仔细看了看,在确定自己判断无误后笑得更有底气了。

    店家听了这话有些急了,急忙指责:“这位姑娘,您不识货可别装行家。”

    乌敏聿本来在看店家给她推荐的唐代太平公主戴过的珠钗,很是心动,听到蓝槿这边的动静,担心她出事,赶紧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蓝槿底气十足,拿着酒碗,将碗底露给店家看,“这碗有玉璧底,玄宗以后的碗才有玉璧底,难不成,这碗是王子安向李太白借的?”

    店家见事情败露,顿时气急败坏,指责蓝槿坏了他的生意,叫来好几个大汉将两人团团围住。

    两人带的护卫都在门外,想来定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蓝槿紧紧地抓住乌敏聿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对那位差点买了假货的公子道:“那位公子,我们帮了你,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蓝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慌乱极了,再怎样她和乌敏聿都只不过是一介女流,面对这么多体型彪悍的大汉,尽管强装镇定,但手还是止不住地哆嗦。

    那公子还未转身表态,离蓝槿最近的那个大汉就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嚎叫声,然后慢慢地栽倒,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呻吟。

    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看见一群戴有独特标志的护卫冲了进来,把店家的人牢牢控住。

    乌敏聿识得那标志,所以在赫连祁的前脚刚踏进店门的时候就迎了上去,欢喜道:“爷怎么来了?”

    赫连祁没回答乌敏聿,背对着店外的日光,周身全是光芒,乘着秋风,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到蓝槿身边,将身上的玄色金丝祥云纹披风取了下来,披到了蓝槿的身上,柔声道:“天香阁的戏快开场了,大妃若是迟到,岂不错过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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