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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怕自己忍不住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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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陈落的话还在继续。

    “先生以为你已经去世了,刚开始魂不守舍,抽烟喝酒夜不归宿,还在伦敦街头醉酒闹事,原因是砸了一家婚纱店的橱窗,抱着模特身上的婚纱怎么也不肯撒手。我赶去的时候,看到先生神志不清的模样,但是手里却依然攥着那婚纱。他说没能娶你,终身遗憾。

    “醒来后,先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振作起来,原因是诺曼长官过来揍了他一顿,说你在天堂上肯定不喜欢他这幅样子。先生就开始变了,变成了以前没日没夜的工作狂,胃痛也不会按时吃饭,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有时候睡不着就酗酒,然后一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角落,对着空气一遍遍的询问你为什么要走,却将他一个人留下。

    “先生每日都过得很辛苦,藏着这道疤,一个人忍受着痛苦。直到现在遇到了你,我以为先生会好过一点,没想到情况并非如此。

    “先生筹备这个礼物很久很久了,他看了你所有的摄影作品,直到你很喜欢这一片古建筑。今天来视察工地,他本可以不来的,但是因为关于你,所以事事上心。先前他笑着对我说,这礼物送给你,你一定会高兴的弯起眼角。他不求多,只想看到你笑。

    “先生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公事很多,他可以释放自己,但是却不肯如此,他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疯狂的思念你。你不喜欢喝酒的人,他便不喝酒,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我从未见过先生可怜的模样,但每一次可怜的样子都是为了你。

    “尤其……

    “尤其是在傍晚的学校门口,我开车带他过去,不敢让他一个人开车。他就坐在车里,车窗封闭,隔着一条马路,能在门口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你,然后脸上会露出浅浅的笑容。乐小姐,你还有晚晚陪着。但先生这些年,却孤寂一人。”

    孤寂一人……

    这四个字,像是又大又长的针一般,狠狠地扎在她的心脏。

    她脸色刷的一下苍白,没想到这五年夜廷琛是这么度过的。

    “副董呢?”

    “自从他知道是因为副董,你才病逝,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原谅副董?这些年,简直像断绝了母子关系,在董事会上见到,宛若陌生人一般。”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声音轻轻响起。

    “这些年,先生过得仿佛是幽灵一般,没有灵魂。你走了折磨他,现在回来了同样折磨,乐小姐……你就当是可怜他,对他说一句好话,劝他睡觉好不好?要是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撑不下去的,难道你忍心看他累倒吗?”

    他看着乐烟儿眼角那情不自禁落下的泪水,就知道她还爱着先生,便开口祈求。

    “身体是他的,是我让他不休息的吗?”乐烟儿眨着眼睛,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这几年是我让他过得不好吗?是我让他获得这么辛苦狼狈吗?明明有一千一万种方式能够忘记我,他怎么就用了最笨的方法?”

    “因为,他是夜廷琛!如果先生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就应该知道开始新的恋情,是忘记旧人的最好方法。可是他认定了你就是你,不管你是生是死!”

    陈落掷地有声,狠狠说道。

    乐烟儿顿时泣不成声,痛苦的弯下身子,紧紧的蜷缩在了一团。

    这些年她就过得好吗?

    同样痛苦,同样麻痹。

    她有无数次可以见夜廷琛的机会,但是她不能出现。

    站在商场匆匆一瞥,站在墓地远远观望,或者是深夜赶回伦敦,第一件事是去夜宅,看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就担心不已。

    这些年,她从未缺席过他的五年。

    这些,夜廷琛都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

    陈落看她痛苦不已的模样,心里责怪自己讲话说的太重了。

    他看到夜廷琛的生活,知道他的痛苦,但是乐烟儿呢?

    她同样深爱,活的也很辛苦吧。

    “乐小姐……抱歉,我刚才不是指责你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乐烟儿清冷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我从不欠夜廷琛的,就算他这些年活的生不如死,我也从不愧疚,因为我也没有好过。我会帮你这个忙,仅此而已。”

    她站起身,小手擦了擦眼泪,深呼吸几口气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她朝着施工大厦走了过去。

    那边有着工人临时搭建的铁皮房子,他坐在里面,气质那么尊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里,不是他应该来的。

    她敲了敲门,夜廷琛抬眸,道:“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

    “查看一下施工图纸。”

    “你又不是建筑师,你能看得懂吗?这里有工人就好了,你来干什么啊?我送你回去,你今天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乐烟儿清清冷冷的说道,上前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他的手,直接拽上了自己的车。

    而夜廷琛一句话也没有,任由她支配着。

    乐烟儿一路开车回去,把他送到了别墅,却停在门口不敢进去。

    这个地方,真的充满太多太多回忆了。

    她送他到门口,就转身离去,却被他用力抓住了手:“你不敢进去,是不是因为爱着我?”

    “你别自作多情了!”

    乐烟儿嘲讽一笑。

    “那就随我进来。”

    他用力的握紧她的小手,然后打开雕花铁门,拉着她进来。

    最后到了正门,一打开里面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五年了,陈设都没有变,和她走之前一模一样。

    白色的地毯,墙上的婴儿挂画,还有桌桌角角的保护膜……

    他带着她回到卧室,黑白简约的风格,里面整整齐齐,随处可见她的东西。

    梳妆台,护肤用品,她看的书,她以前的电脑,还有衣柜里的衣服,只不过不是五年前的样子了。

    他道:“每年换季出新款,总喜欢给你备一份,因为每次做梦你都穿着五年前的衣服,早已过时了,怕你在天上没有新衣服,被人笑话。你以前的衣服也没扔,我全都留起来了,就在那个箱子里。”

    他指了指衣柜下面的箱子。

    他是不信神佛的,但是为了她,不得不信。

    乐烟儿看着,眼角湿润,但是却强迫自己不能哭出来。

    他带她来看卫生间,里面她的洗漱用品都还在,两只牙刷一个粉色一个蓝色,十分相对。

    “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刷牙吗?我把你抱在盥洗台上,给你挤牙膏,我们面对面……”

    “够了,不要说了,以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也不想提起,我还有事,我要离开了!”

    她匆匆说完,终于没了勇气。

    这里的回忆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怕自己忍不住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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