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怎么不叫绵羊？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白洋出来接水，饮水机边上两个男生靠在墙上抽烟。
恰巧撞上了路过的孟庄，她一手一个将烟从男生嘴里拔出来，往墙上摁灭。
“学校里抽烟，给谁示威呢？”
那个男生嘴里骂了句“傻逼”走开了，孟庄也没在意，走到了白洋身旁。
“我今天才弄清了，你是从下面的班升进来的。”
白洋将杯盖拧紧，一边道，“嗯。”
“今天听课怎么样？能听懂吗？”
“还成吧，听不太懂，但许渡沉会和我讲。”
“你先别走，咱俩聊聊。”
孟庄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递给了白洋一半，往嘴里塞了个熟练的嗑出仁儿来，壳拿在手心里。
“你是个好娃，我能看出来，上进。”
“真的吗？”白洋瓜子攥在手心里没吃，顺便装进了兜里，笑了笑，“谢谢老师看好。”
“咱这老师多数还是乐意为学生讲题的，你有啥不会的，就大胆问。”
“我知道了。”
“对了，你和许渡沉，关系怎么样？”
白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只道，“挺好的朋友。”
“你平时多照顾照顾他。”
孟庄说着，声音黯淡了下来。
“那孩子出身不好，从小被欺负上来的，现在性子孤僻的很，把自己封起来，从来不和别人交流……”
白洋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这老师你多虑了，他只是慢热一点，熟悉了还是很乐意和人交谈的，而且他对朋友很好。”
想到了今早费袁成对他说的话，白洋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而且你也说了，这里的人对他不好，他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孟庄道，“我知道他受委屈，只是他不做些改变，就没法融入到班集体里去。”
“老师，”白洋这才察觉到她是一点也不通透，和老李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有些集体值得融入，但有些集体不值得融入。”
“你不让刘以豪他们改变，反倒让许渡沉改变，把白的变成黑的，这是什么说法？”
孟庄一时语塞，“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本意是想让白洋将许渡沉影响的开朗些，但从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我是想，你让他多笑笑，变得像个鲜活的学生。”
“老师放心，”白洋笑了笑，“他现在很像，真的。”
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上课铃响了。
回到教室里，
白洋将许渡沉的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许老师，请喝水。”
桌子震了震，许渡沉的笔在纸上拉出了一条短横黑墨，他无奈叹了口气。
“戏精，再演。”
白洋挑挑眉，托腮侧着身子看他。
“我叫你老师，你不得意？”
“老师，难道比哥好听？”
“那我叫你许老，或者叫你许师。”
“许老？听着像那种武侠小说里的反派老鳖师；许师？挺好，但是听着怪怪的。”
一垂眼，看到了试卷上的那篇文言文，写：李白妻许氏家显赫。
“卧槽？”
白洋一下就笑出了声，指着那行字念，“许氏，李白妻许氏家显赫。”
许渡沉无语，用笔敲了一下他脑门，“你干脆直接叫我许爹吧，乖儿子。”
“不要，还是许哥好听。”
许渡沉侧眼看着他没出声，没由来的心情就变好了。楼下的花坛里有一大簇石竹，如花在野，温柔热烈。
不颓废，不失色，花开成景，花落成诗。
恰似少年时。
“叮铃铃——”
最后一节课铃声刚一响，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激动的扔出篮球砸在墙上，反弹回来被另个同学牢牢的接住。
班里同学吗喽一般叫着，脱缰野马似冲出教室。
可怜的化学老师粉笔都没扔掉，教室人已经跑了一大半。
“我的天呐，疯了吗？”
白洋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
“我们之前的班是什么绝世大好班？学生都是什么绝世乖宝宝。”
许渡沉随手将笔丢进笔袋，起身道。
“走了，吃饭，吃完了给你讲课。”
两人出了教学楼，一个小女孩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惹到了周围不少的目光。
“哥哥！”
小姑娘朝许渡沉跑来，“吧唧”一下粘在了他腿上。
“跑慢点，也不怕摔了。”
许渡沉蹲下扶住了许岚的肩，“怎么了，这么着急？”
“这是你妹妹呀？”白洋惊奇的问。
小姑娘长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如黑葡萄一般，笑起来陷出浅浅的梨涡，格外讨人喜欢。
“就是你喜欢吃芒果蛋糕呀？”
他记得之前许渡沉好像和一个小女孩通过电话，那头的小姑娘要加倍芒果的小蛋糕。
许岚拽着哥哥的袖子，往后躲了躲，怯生生的看着白洋点点头。
“小岚，他叫白洋，是哥哥的朋友。”
许岚声音脆亮，“小白花？”
“哈？”
白洋愣了一秒，旋即笑出声。
“你跟谁学的，那些老头老太太这样叫我也就算了，你可比我小近十岁呢，怎么着也得叫声哥吧？”
许渡沉轻轻拧了拧许岚的脸，“叫他花哥。”
“许渡沉！”
许岚听他哥哥的，乖乖叫，“花哥哥！
花哥哥……
“行吧，”白洋翻了个白眼，“好歹也是哥。”
“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同桌说，他哥哥的有一个朋友，他哥哥的那个朋友的哥哥，是一朵小白花，还说那个小白花有名字，叫白洋，我当时觉得奇怪，就记住了。”
人物关系有些复杂，小姑娘说的吃力，说完了又小小声的加了一句。
“花哥哥，你怎么不叫绵羊呀。”
“嚯，”白洋故作吃惊，一边抗议道，“我的洋是海洋的洋，不是绵羊的羊。”
他气的牙痒痒，白海可真是好样的，到处散播他的诨名。
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小白花是他白洋了。
许渡沉柔声问她，“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说到这儿，小姑娘的眼眶红了起来。
“昨天晚上你不在家，妈妈她一个人又哭又笑，我害怕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
许渡沉眉头并成川字，声音也明显沉了下来。
“昨天晚上我回家了怎么不告诉我？”
许岚委屈道，“妈妈也在，我怕妈妈听到。”
“以后不要怕。”许渡沉抱住了许岚，轻抚她的发丝，“有什么事直接和哥说，哥在，她不敢打你的。”
妹妹还是个小孩子，她没安全感，他这个当哥的得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