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邵先生天下只此一位
下午，邵允琛接陆瑶出院。
两人坐在车里，短暂沉默了一阵。
邵允琛倾身过来给陆瑶系安全带，顺势又往她额头探了探，伸出去的手触碰上女人温润的肌肤，下一秒被她纤嫩的指节反扣住。
“怎么了？”他神色一顿，察觉出什么。
陆瑶勉强一笑，脑海中转圜着之前在病房和周琳琳的谈话。
“说分手也只是试探，想知道他的态度，我周琳琳这辈子遇上霍先生，算是认命了。”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可言，可目光沉浸在回忆中，却勾着平和的笑意，“哪怕知道这条路走到底会受尽唾弃，只要他不放弃，我肯定也是逃不脱了。”
她又笑，看向陆瑶的眼神充满了毫不遮的掩艳羡情绪，“知道你为什么能和邵允琛分开吗？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好男人，他爱的不自私，充分理解并且尊重你的感受，为了你可以宁愿自己忍受痛苦和折磨。霍先生就不一样了，他不同意分手，是尊崇着自己的意愿来的，自以为爱的很深无法割舍，所以就用‘爱’的借口把我圈在身边。”
“允琛，这一年来你过得怎么样？”从杂乱的思绪中抽身过来，她扣着他的手，紧紧贴上了自己的脸颊，细细摩挲着，企图感知这份存在。
与他相互对视了一阵，陆瑶眼底逐渐蔓延上几分潮湿，唇角却勾着轻浅柔和的笑意。
邵允琛的心瞬间就跌进了她温柔缱绻的眼神中，无法自拔，喉咙涩了涩，滚出三个字：“并不好。”
因为彻骨的思念总会趁他不经意的时候卷入肺腑，等理智恢复后又要将一切的心绪克制下去，假装冷漠无情，用没日没夜的工作来填补那些可能随时被入侵的缝隙，最终成了众人眼中无法理解的工作机器。
他过得并不好，一年来隐忍克制，从不用酒精麻痹自己，偶尔抽烟来缓解疲劳，吞云吐雾中在晋城俯瞰整座城市的时候，知道自己最爱的人不在那里，就对一切没有归属感。
陆瑶的眼泪滚下来，倾身朝他吻了过去。
“对不起，我也是。”
唇畔相依之前，她低低地呢喃，将心底隐忍的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这个无法克制的深吻。
是她太自私，虽然深爱着邵允琛，但在亲情面前，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将独属于爱情类别的邵允琛排到了最后。
“瑶瑶，我们……”深吻之后，邵允琛的五指融入了陆瑶后脑的发丝中，深情望下去，有些盘桓了很久的话到了嘴边，又猛然间想起之前对陆母的承诺，于是又生生咽了回去。
陆瑶体察到什么，低低“嗯”了一声，垂眸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等了半晌，他自顾一笑，开口时却转了话锋，“霍先生那边，应该是被人故意使了手段，他答应会尽快把京都的工作重心转移回南城，周琳琳那边可能需要你多开解开解。”
话题没有朝着陆瑶期冀的方向进展下去，她些微怔愣，半晌平复下来，“嗯”了一声之后又不免质疑：“你确定霍先生值得？”
邵允琛敛眸，定定地吐露两个字，“值得。”
陆瑶信不过霍启元，但他相信邵允琛。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头不免略微松动了些。
“我知道了。”她怔愣着开口，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眸光聚紧了几分，“还有一件事情……”
邵允琛沉眸，见她表情凝重，不由得也蹙起了眉头，“什么事情？”
“我怀疑宋苒患的不是抑郁症。”她敛眸屏息，将安全带抓在手里，“之前在京都我无意中捡到了她的药瓶，药身注明的是安非他酮，里面药丸的送检结果却不一样。”
邵允琛左右看了看，继而缓缓发动了车身，引擎轰鸣中，车子涌入车流，他沉沉地开口：“结果是什么？”
“可乐宁。宋苒要么是有高血压一类的疾病，要么……”她侧眸看了邵允琛一眼，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将车开得极其稳当，情绪也很平静。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也很默契地理解了她的意思，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陆瑶的话恰印证了邵允琛心头还不足以下定论的某些猜想，这时候郁结在心底的情绪松缓了几分，不觉一勾唇，转头注视着女人明朗清晰的侧颜。
陆瑶察觉到他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安，朝前指了指，“你能不能安心开车？”
邵允琛闻言，将视线转移回去，同时握着方向盘的指节紧了紧，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这么聪明，会让我感觉到不安。”
陆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安什么？”
“聪明的女人对于某些男人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坦诚，同时眉头紧了几分，“我担心总会有人和我眼光一致。”
陆瑶反应过来，不觉哑然失笑，“可惜邵先生天下只此一位。”
此话一出，两人浅浅对视一番，俱是笑出了声来。
因为在意陆母，邵允琛只将陆瑶送到了楼下，两人也很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简单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告别了。
乘坐电梯上楼，刚打开家门就听到孩子嘹亮的哭声，入目看到陆母正手忙脚乱的在客厅里打转，阿姨哄着安溪和安言，两个小家伙非常默契地瞪着大眼睛看着正嚎啕大哭的霍珏，仿佛十分不能理解这个外来生物的行为。
陆瑶在玄关换了鞋，因为忌惮着刚刚发过烧，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看着，见母亲将奶瓶塞进了孩子嘴里，他才安静下来，用力嘬着牛奶，双腿一阵乱蹬。
陆瑶扶额，看着母亲瘦削的身形，不觉哑然，“妈，辛苦您了。”
她走到过去，从身后环住了母亲的腰，侧脸倚在她的背上，认真感知着这份难得的静谧。陆母身形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小家伙也可怜，新闻我都看见了，琳琳那丫头现在怎么样？”
见话题转到了这里，陆瑶索性继续下去，“她还好，不过出院之后我打算让她到这里来休养，等伤养好了再回去。”
陆母点头，表示了理解，随即又为难，“可是……”
陆瑶明白她的顾虑，脑袋歪在母亲的肩膀上，“正好我过两天要出差京都，大概半个月，这段时间就让她住我的房间吧。”
见这样，陆母也不好再说什么，陆瑶顺势起身往厨房去，“今天我请了假，晚上吃什么，我去准备。”
陆母闻声抱着孩子跟上去，两人挤在厨房里，陆瑶察觉出什么，眉头微拧着看向母亲，“妈，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陆母眉头紧锁，似乎不大确定，却还是犹疑着开口：“之前在医院见到和你一起的那位张副总，我看他总觉得有些眼熟，昨天想了一夜又没想起来什么，瑶瑶，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瑶垂眸，似乎并没有太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一边往冰箱里拿食材的时候一边漫不经心回答，“就是工作关系，没什么交情。”
“妈是觉得，这小伙子看起来不错，要不你……”
陆瑶恍然明白过来，就知道母亲会在这里等着自己，不由得伸手将人推了出去，“我这里油烟大，您带宝宝在外面歇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