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一桩情杀案的现场
晚上九点钟，天海市人民医院，临床心理科第二诊室。
乔盈领着韩策、韩策来到诊室外面，用钥匙把房门打开，说道：“请进吧，我一个同学正好在这家医院工作，我就借来了钥匙用一下这间心理疏导室。”
这间诊室的陈设、装潢和布局都很特别，乔盈把灯打开了，橘黄色的光线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房间里的物品都是暖色调，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种朦胧的视觉，这种环境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真是个很特别的地方。”韩策左右环顾，在一个靠椅上躺下，闭着眼睛享受起来，“舒服！”
“喂，韩策，下来，这不是你坐的地方。”乔盈嗔了一句，“把你嫂子扶上去。”
韩策赶紧翻身下来，讪讪笑了两声，扶着孙柔躺好，说道：“乔大博士，我就是体验下，不知还有什么吩咐的？”
乔盈指了指靠椅旁边的仪器和线圈，说道：“你帮我把心电仪、血压仪给她戴上。”
韩策点了点头，摆弄起那些仪器和线头来，虽然仪器并不复杂，但对他这个门外汉来说简直看得一脸懵逼，一手攥着一个线头不知往哪放。
“戴着血压仪都不会，简直就是个废物。”乔盈夺过男人手中的仪器，把他推到一旁，“一边歇着去，别给我添乱就行。”
乔盈把心电仪、血压给孙柔戴好，将房间里的灯光又调暗了些，说道：“孙柔，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孙柔点了点头，紧张地说道：“我准备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ok，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听我的口令就行。”乔盈打个响指，说道：“现在，闭上眼睛，排空一切思绪，什么也不要想，调整你的呼吸，注意你的呼气，不要注意吸气，明白了吗？”
孙柔点了头，闭上了眼睛，躺在靠椅上，整个人陷入了安静。
大约过了两分钟，乔盈轻声问道：“孙柔，你感觉怎么样，是否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是的，我呼气时，感到有股气流从鼻间涌动了心窝处。”孙柔回答道，“我感到我的心很温暖，想静静地睡一觉。”
“ok，很好，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乔盈从自己的脖子摘下了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块精美的女式怀表。她把怀表的盖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暗黄色的表盘和黑色的罗马刻度，这表应该也有些年头了。
“孙柔，现在，我要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只表上，按照我说的去做。”乔盈用右手抓住项链轻轻摇晃，那块怀表左右摆动起来，但摆动的速度很慢，“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九点……嗯……一刻……”孙柔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摆动的怀表，目光渐渐直了，过了好半天才回答说道。
“很好，那么请告诉我，现在秒针停留的刻度在哪？”乔盈加快了怀表的摆动速度，问道。
孙柔的眼睛依然睁得很大，但眼神变得空洞，目光也渐渐发散，断断续续地说道：“在……九点钟方向……”
“不对……那是时针的位置，继续观察……仔细观察……”乔盈轻轻说道，“没关系，你要是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再看……”
“嗯！”孙柔回答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的头部轻轻一歪，似乎进入了睡眠。
韩策静静地观看着乔盈的催眠手法，忍不住伸手要打个哈欠，但乔盈瞪了一眼，硬生生给憋回去了，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
仪器显示孙柔的心跳变缓，由清醒时的100多次降至60次，而血压也变得平稳，这是人处于浅度睡眠时的体征。
“孙柔，你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什么？”乔盈问道。
“时间……时间……”孙柔喃喃地说道，“时间过得好快……”
“是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几十年过去了。”乔盈轻轻说道，“让我们把时间回溯到几二十几年前，你那时在做什么？”
“嗯……上学，和同学一起玩……无忧无虑……”孙柔的表情最初很平淡，但是突然眉头一皱，变得痛苦起来，“直到……直到有一天……”
“那天发生什么事了？”乔盈问道。
“那天放学……妈妈没来接我……爸爸也没有来……”孙柔突然哭泣了起来，仪器显示她的心跳和血压在急剧上升，“我等了很久也没有来，天色都黑了，最后班主任把我送回了家，我家的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推开门就看见……呜呜……”
“孙柔，不要怕，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乔盈抓着孙柔的手腕，轻声说道。
“血……好多血……地板上全是……”孙柔呜呜地哭了起来，“一个女人趴在血泊里……是……是我妈妈……还有……还有……”
乔盈与韩策面面相觑，眼睛里俱是惊异之色。
“还有什么……你父亲也……”乔盈掩饰着自己的震惊，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柔和。
“不……那个男人不是我父亲，是……我父亲的同事……刘叔叔！”孙柔说道，“他身上没有穿衣服，我妈妈也是……”
乔盈与韩策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读到什么，显然孙柔看到的是一桩情杀案的现场！
韩策结合孙柔清醒时说她父亲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判刑的事情，知道她父亲应该就是那起情杀案的凶手。但是，按照中国的法律，即便是事出有因，即便是被害人有过错，如杀害了两个人，已经够枪毙了，不可能判无期徒刑这么轻！
乔盈也是警察出身，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问道：“孙柔，你看到房间里两个人时，他们还活着吗？”
“我妈妈已经没了反应，她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那里有一道长长伤口，我永远无法忘记她那张惊恐、绝望和满是鲜血的脸……”孙柔痛苦地回忆说道，“那个男人……刘叔叔还活着，他的肚子被扎了一刀，也流了好多血，脸色白得像张纸，靠在沙发上哼哼……我和老师都被吓坏了，老师当时就敲开了邻居家门，用他们的电话报了警，很快就有大批警察到了我家，他们不让我在现场待着，所以老师就带我离开了。”
“然后呢，事情怎么处理的？”乔盈问道。
“第二天，警察找我谈话做笔录，就问事情发生的这几天，有没有注意到家人有什么反常情况，特别是问我父亲的行为举动，我也不傻，隐隐知道了一些情况。警察也没有对我隐瞒，说我妈妈的颈部被割了一刀，造成颈动脉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那个姓刘的男人被及时送进医院，命虽然暂时保住了，但不晓得能挺多久……这个案子几个小时就告破了，是我父亲孙宝庭做的，他自己去投案自首的。”
韩策闻言忍不住住叹了口气，至此事情似乎已经完全明了，孙柔十岁的时候，她母亲因为与他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被父亲当场撞破后持刀杀害，随后他父亲投案自首，目睹了案发现场的惨烈景象的孙柔留下了重重的心理阴影。
这真是一个无比悲伤的故事，大人们的世界复杂而残忍，无辜的孩子为此饱受一生折磨。
乔盈沉默了片刻，又问道：“这些事情发生你四川老家是吗？”
孙柔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我想起来了，我十岁之前是在四川老家待着，后来我父亲孙宝庭工作变动，我和妈妈就跟着他到天海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