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交叉路口，被选择的两方
顾霖到沈淮初家里的时候，又是一片漆黑，窗帘细缝透着外面微弱的光，只是于漆黑的房子而言，毫无帮助。
他刚看过了沈祁安的情况。
他这段时间也拦下了很多来自沈祁安跟沈荼的求助，对于沈淮初的举动也并非一无所知。
顾霖认识沈祁安的时候，对方还是个‘肆意洒脱’的小少爷，尤其在沈淮初的衬托下。
许久不见，顾霖快认不出他了。
说是毫无触动，不太可能，他毕竟也认识沈祁安很久了，名义上，他和沈淮初一样，都是他表哥。
只是顾霖还没天真到以为，沈淮初和沈祁安之间会握手言和。
现在看来，仿佛只是当年的情形变了一下而已，趴在地上的人从沈淮初变成了沈祁安。
沈淮初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对进来的人丝毫不在意。
顾霖默默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
客厅一时陷入了沉默。
沈淮初先开口问道：“怎么过来了？”
顾霖看着茶几上那个格格不入的盆景装饰，渐渐出了神。
他没有回答沈淮初的问题，“沈祁安的消息被我拦下了。”沈淮初沉默了片刻，微微扭头没有再说话。
顾霖喉结动了动，试图让氛围不那么沉重，“听说景伊他们出去玩了？真好啊，还能一家人出去玩，哥你可以加油了，争取下次也在游玩名单里诶。”
沈淮初缓缓睁开眼，坐起身，将手中空掉的酒瓶撇去，直直地看着茶几上的装饰。
“景泽宥看出她最近情绪不对劲，带她出去放松一下。”
如果是平时，顾霖兴许就开始问为什么情绪不对了，可是看着沈淮初的状态，直觉告诉他八成和沈淮初有关系。
沈淮初膝上的手，用力攥紧了几分，声音带着一些嘶哑，“小霖，沈祁安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个胆小鬼。”
顾霖眼皮微颤，扯了扯嘴角，“哥，沈祁安那小子从来都和你不对付，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沈淮初嘴角弧度带着苦涩，突然说道：“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但不是我带来的，我带来的只有，只有阻碍。”
原来景泽宥说得没错啊。
是他在害怕，什么都在害怕，才会影响到景伊。
顾霖有些不忍，“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以后，沈祁安的消息不用拦了……”
他怎么能不是胆小鬼，他甚至连和亲姑姑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不算胆小鬼？
顾霖抢过沈淮初的酒瓶，“沈淮初！只是几句话而已！他当初那么对待你，都没把你怎么样，怎么只是几句话你就成这样了？！”
沈淮初耷拉着肩膀，喃喃道：“那怎么会只是几句话呢？那是我费劲藏起来的东西啊。”
景伊说得没错，他的姑姑是一个很温暖的人，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复仇计划，却也一直期盼他能成为一个‘好人’。
一个复仇之后，就心向阳光的‘好人’。
怎么可能呢？他要是个好人，那这十多年算什么？
顾霖欲言又止，沈淮初自嘲一笑，他知道弟弟想说什么，“小霖，你不是也很清楚吗？不然也不会帮我拦下消息了。”
沈祁安的事情，沈淮初一直没和沈荼说过，一来不想沈荼在操心这些事情，二来沈祁安也是沈荼的侄子，沈淮初不敢保证，沈荼会一直站在他这边。
顾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悲伤，他想和沈淮初说他妈妈不会的，但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真那么肯定，他就不会帮沈淮初拦下沈祁安的消息了，这不就是就怕沈荼给沈祁安求情吗？
沈淮初拿过顾霖抢走的酒瓶，大口地喝着，靠在沙发背上，眼神迷离地看着天花板，眼尾微红。
沈祁安说他害怕，没错，他是很害怕，害怕景伊在赛车场上出什么意外，害怕景伊一点都不需要他，更害怕成为景伊的阻碍。
越是害怕，表现出来得越明显。
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地抬起，一点点靠近那粉桃碧玺，快要碰到时，却又停了下来。
他自言自语道：“她和我不一样，她看着像个全副武装的刺猬，其实心再好不过了。”
……
“小霖，你发什么呆啊？”
沈荼看向拿着筷子无意识夹着饭粒的顾霖，疑惑问道。
顾霖回过神，将眼底的思绪藏下，笑道：“没呢，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沈荼也知道顾霖在跟着沈淮初在华瑞实习的事情，对这件事沈荼倒是乐见其成，也不期待顾霖能成为另一个沈淮初，能学到一两分她就很高兴了。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爸爸，或者问你哥。”沈荼想了想，又说道：“或者你可以都听听，折中考虑。”
顾晋好笑道：“夫人，倒是什么好处都被你儿子拿了哈。”沈荼瞪了他一眼，“和自家儿子你还计较这些？”
她这不是觉得不能浪费那么好的资源吗？有什么优点最好都吸取吸取。
再说，明明是他的儿子，非要丢给她侄子，到底是谁理亏？
自知理亏的顾晋，谄媚地笑了笑，开始给沈荼夹菜了。
顾霖笑了笑，低着头搅着饭粒，不自然地问道：“妈，你最近有和，和沈祁安联系吗？”
沈荼停下了夹菜的工作，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间有些恍惚。
印象里，那个小侄儿从可爱到骄纵，再到耀武扬威。
“没有啊，怎么了？”
顾晋眉头微皱看了过来，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提到这么一个人。
顾霖扯着嘴角，避开了夫妻俩的视线，“没有啊，就是好久没见了，突然想到了而已。”
沈荼叹了口气，“听说他偶尔会去看望那两个人，还算他有些良心，好像生活也算是不错了……”说着，她不忘交代道：“你在这问问我就得了，可千万别在你哥面前提，惹他生气不好。”
对于沈淮初没有对付沈祁安的这件事，沈荼其实心底松了口气，再怎么样，那也是从小喊她姑姑的人。
要是真弄得非死即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有她自己的考量，这份考量最后的选择，不会一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