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再通透的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一场春雨过后，那一抹抹翠绿上挂着爱人的晶莹水珠，生出诸多灵动之意。
盛开得早的花分门别类的摆在百花苑中，芬芳馥郁，目不暇接。
岁暮晚坐在八角亭中，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探出亭外拨弄着亭边盛开的金黄色的迎春花，看到上面的露珠滚落，她像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浅笑着弯了眉眼。
难得享受身边景色的人却不知这不经意的一笑，让无数暗中注视着她的人晃了神。
岁暮晚是美的，明亮璀璨的丹凤眼清凌凌的总是带着浅浅笑意，在看人的时候上翘的眼尾又好似缱绻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轻而易举的便能勾的人失神。
而她面部立体，圆润小巧的鼻子挺拔却不过份突兀，削弱了她眼波流转中不自觉生出的媚意，平添几分独属于淮江美人的温婉。
此刻她唇角扬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唇色嫣红莹润，比这院中催开的红色蔷薇还要明媚几分。
“这便是安平王妃？果真是让人惊艳的美人儿。”被人簇拥着的孙宥凝停在八角亭不远处，凝神注视着亭中的岁暮晚，眼中有惊艳，有不解，更多的还是好奇。
毕竟，她和皇后斗了那么久都没让皇后吃亏，岁暮晚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安平王妃乃是淮江第一美人，据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在淮江极具盛名。”
跟在孙宥凝身边的孙流萤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只是，自她入京都以来，从来没人见她碰过这几样东西。”
所以，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不是事实，还未尝可知。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孙宥凝侧眸看了自己的胞妹一眼。
“不管你想不想承认，她已经是安平王妃了。流萤，我给你创造过机会的，是你没把握住。”
她声音里带了几分警告：“安平王那样的男人，不是你能把握得住的，你没嫁给他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孙流萤又何尝不知道周驰妄这些道理，她只是不甘。
当初她已经入了周驰妄的眼，好不容易成为他另眼相待的女子。
可转眼，他便带着聘礼亲自去了淮江求娶岁暮晚，仪仗过百，铺红十里，让多少闺中女子艳羡不已。
可这般阵仗娶回来的女人，还不是被周驰妄扔在后宅中不闻不问。
知道岁暮晚被周驰妄冷落的时候她心底莫名的生出许多快感，可过后却觉得心凉至极。
周家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若嫁给周驰妄的人是她，也未必能比岁暮晚好到哪里去。
可自幼便放在心上的人，又岂是那般容易放下的。
看到她失神的模样，孙宥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抬脚朝着岁暮晚走去。
因着她的出现，方才因为岁暮晚而晃神的人纷纷起身向她行礼。
岁暮晚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随即起身，在她准备行礼之时孙宥凝却抓住了她的手，笑得亲和。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岁暮晚笑容加深，这孙宥凝倒是个妙人，一来就这般亲近自己，是生怕皇后不知道她在拉拢自己？
又或是，想赶鸭子上架。
她佯装不知孙宥凝心思，反正她和皇后已经撕破脸，和孙宥凝亲近与否也不影响她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而且，她一向是喜欢美人的，尤其是这样带着目的接近她，让她能好好利用的美人。
岁暮晚反手握住孙宥凝白嫩的玉手，指尖不着痕迹的在她肌肤上滑过：“多谢贵妃娘娘宽和。”
不愧是贵妃，脂如白玉，手感的确没得挑。
突然被岁暮晚握住手，孙宥凝有些不适的想要将手收回来，却没有得逞。
她眉心跳了跳，总觉得岁暮晚好似在她手上摩挲了几下，可细细看去岁暮晚神情坦荡至极，倒好像是她多想了。
她拉着岁暮晚坐下，然后趁机将手收了回去，勾人的狐狸眼中满是欣赏：“本宫早就听闻王妃是个美人，今日一件果然让人眼前一亮。这百花苑里的花可都被你压了几分颜色。”
这话虽然夸张，但却没人能反驳。
岁暮晚腼腆的低头笑着：“娘娘谬赞，经年以后，也不过一具枯骨罢了。”
似是没想到岁暮晚会这般想，孙宥凝笑容淡了几分，随即又舒展了眉眼。
“王妃是个通透的。”
岁暮晚笑着看向八角亭外，“我倒希望能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她眼神有几分缥缈，整个人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薄纱，沉闷又阴郁。
可等孙宥凝定神看去，岁暮晚身上方才那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又消失不见。
然而这次，她却不会觉得是她看错。
看样子，再通透的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想到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那道禁制，孙宥凝眼神中也流露出几分伤怀。
她从头上拔出一支玉簪交到岁暮晚手心，不等她拒绝便道：
“就当本宫博美人一笑。安平王妃，你可以更幸福的。”
只要，不爱上不该爱的人。
岁暮晚握紧手中成色极好的玉簪，目送孙宥凝去和其他夫人小姐打招呼，喉间溢出一声浅浅的笑，似乎极为愉悦。
女子天生就有共情和爱人的能力。
哪怕是孙宥凝这样在后宫挣扎沉浮算计人心的女子，在察觉到和她境地一般的可怜人也会从心底流露出几分真心的关怀。
可惜，在这个时代，女子的立场和善心，从来微不足道。
岁暮晚随意将玉簪别在发间，然后拿出帕子将手指间残留的药一点点擦拭干净。
孙宥凝赠她一支玉簪，她赠她协理六宫之权很公平。
越来越多的客人赴宴，一时间院中嘈杂起来。
岁暮晚起身朝着偏僻处走去，耳边各色攀谈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虫鸣鸟啼声都消失不见。
她脚下一顿，眼前树影丛丛，青翠欲滴的树叶铺满阳光。
可岁暮晚却无心欣赏眼前景色。
浣纱也察觉到了异常，太安静了。
除了前院偶尔传过来的谈笑声之外，这处实在太安静了。
她抓着岁暮晚的手：“王妃，奴婢想起前院还有礼物没送给毓贵妃，咱们可能得回去一趟。”
岁暮晚神态自若的颔首：“你不提醒我倒也记不起来了，如此便先回去吧。”
说完主仆二人不紧不慢的转身朝着前院走，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两人明显步子明显比来时跨得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