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娘娘，众目睽睽之下，您最好别失态
岁暮晚抬眸，正对上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
这个问题，周柏熙分明可以问同样全身湿透的江行肆。
也可以问作为‘旁观者’的贺迎。
但他却是直接问她。
是因为笃定自己不敢说谎，还是因为觉得他们二人不会对他说实话？
无非，是把她当软柿子捏罢了。
岁暮晚深吸一口气，松开抓着衣领的双手交叠于小腹前福身，不疾不徐的回答：
“臣妾在荷花池边不慎落水，是摄政王殿下和贺迎将军救了臣妾。”
她的声音中还有强忍的颤意，许是冷到，又或许是吓到了。
“只是这般？”周柏熙手中的佛珠又动了起来，并没有在岁暮晚的脸上看到不妥的神情。
菩提磕碰的声音听得岁暮晚无比烦躁，她敛下双眸，镇定的回：“只是这般。”
“陛下，晚晚席间多喝了两杯，许是酒意上头才坠入荷花池中，臣弟应该陪着她的。”周驰妄在一旁替岁暮晚开脱。
这话，是在提醒周柏熙为何岁暮晚独自一人去了御花园。
若非皇后突然作妖，晚晚便不会坠入荷花池，不会陷入危险，更不必现在还被……怀疑、质问！
因着这话，周柏熙便想到了岁暮晚离席时发生的事。
的确，若非皇后突然找借口将岁暮晚拦下，她不会一个人去御花园。
而且，自己怀疑的人也不是她。
周柏熙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后，目光在对方僵硬的表情表情上停留了片刻，开口道：
“皇后，先带安平王妃去换身衣服，顺便让太医替她看看，别受凉了。”
夏文殊勉强挤出一抹笑：“臣妾会照顾好安平王妃的。”
“安平王妃，随本宫来。”说完，夏文殊便率先转身离开。
这下，她对岁暮晚的不喜是真的半点都不掩饰了。
周驰妄不悦的蹙了蹙眉，到底没说什么。
君臣有别，夏文殊再如何不是也是皇后。
而且，他不想因为争执耽误岁暮晚换衣服的时间。
虽然已经入了春，可天气依旧透着凉意。
拖的时间越久，岁暮晚受凉的可能性越大。
他安抚的拍拍岁暮晚冰凉的手：“你先跟着皇后娘娘去换衣服，我一会来接你。”
岁暮晚颔首：“好。”
待岁暮晚抬脚之时周驰妄的声音又突兀的响了起来。
“皇后娘娘，晚晚体弱，劳烦您给她准备碗姜茶，多谢。”
夏文殊的身形就这样停在原地，无人看到她咬着嘴唇，强忍心中妒火和愤怒的模样。
她早知道周驰妄会有王妃，除去王妃之外还有良媛良娣，有数不清的女人。
但她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先前的林舒悦周驰妄对她也好到了极点，但夏文殊半点危机感都没有。
因为周驰妄看林舒悦的眼神里没有爱，他对林舒悦再好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宠物，一个玩意。
可今时今日，岁暮晚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她比任何人都看得分明，周驰妄喜欢岁暮晚，很喜欢很喜欢。
因为，他看岁暮晚的眼神，和自己看他的眼神一样。
“皇后娘娘，请吧。”岁暮晚走到她身边，轻声提醒着。
她声音明明很淡很淡，可却一把刀捅入夏文殊心口。
岁暮晚微笑着看她攥在一起，捏得泛白的手，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娘娘，众目睽睽之下，您最好别失态呢~”
这话虽然充满了讽刺，可却让夏文殊清醒过来。
身后周柏熙的视线犹如蓄势待发的饿狼，只等着她露出破绽，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她撕碎。
好歹和周柏熙互相钳制了那么久，夏文殊有了岁暮晚的提醒后便恢复了镇定。
周柏熙盯着他的视线也在两人身形消失后收了回来。
“摄政王一直在御花园吗？”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冷意。
因为，陛下要抓的刺客逃入了御花园中。
所以，陛下现在是在怀疑摄政王吗？
大家心中惴惴不安的猜测着，可又觉得陛下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首先，那刺客武功高强，所以才能在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潜入陛下的寝宫。
如今能做到的这一点的人不多，江行肆算一个。
其次，世人皆知摄政王殿下冷心冷肺，从不多管闲事。
今日却亲自下水救了安平王妃，这的确很让人意外。
“在……也可能不在。”江行肆那双过于凶戾的下三白眼抬起，没有波动的、极近冷漠的反问：
“陛下想听什么答案呢？”
周柏熙双眸眯起，眼中危光闪烁。
他的这位摄政王，当真是越发放肆了！
旁观的人顿时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几分。
陛下和摄政王一直不合，按理来说他们早该习惯两人针锋相对。
可两人之间这瘆人的气场，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适应的。
周驰妄拧着眉，看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贺迎。
“麒麟大将军也在御花园，敢问将军是何时与大将军遇到的？”
贺迎毫不意外周驰妄会将他也拉下水。
他不紧不慢的复述方才在御花园中发生的事，包括一开始遇到岁暮晚的那一幕。
只是将岁暮晚盯着他流泪，和与周驰妄掐架的这两段隐去。
听完他的话，周驰妄有些意外。
“所以，摄政王一直与大将军在一起？”
“是。”贺迎点头。
两人在御花园中见面的地方算不上什么隐秘的位置，就算他不说，也防不住会有人看到。
只是隔的远，旁人未必知道他和岁暮晚说了什么，又具体做了什么。
所以他在赌，赌暗处的那些眼睛没看清岁暮晚在他面前哭。
如此说来，贺迎和江行肆便没有了嫌疑。
毕竟他们可以互相作证，相信御花园中也有人能为他们作证。
要找出这些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到这，周驰妄才对周柏熙说：“陛下，您看？”
最后的定论还是要由周柏熙下。
周柏熙将盘着佛珠的手负在身后，“既然摄政王和麒麟大将军互为人证，朕自然不会多做怀疑。”
“至于安平王妃……”
“陛下，晚晚不会武功，就算她会武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往返御花园和您的寝宫。”
周驰妄生怕周柏熙继续怀疑岁暮晚，连忙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然而江行肆听到这话，却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唇。
这么短的时间内往返御花园和皇帝的寝宫的确不可能，但是不会武功……这就不一定了。
那丫头，藏得深得要命。
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