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抗拒
她的声音极小，说的话又颠来倒去的，好在浣纱会武功，耳力比一般人好了许多，这才将岁暮晚说的话都记在了心底。
她不知道岁暮晚和沈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妨碍她将这些话记下来，等回周驰妄身边的时候将这些话转达。
岁暮晚的呢喃和不安在回到她的院子时有些许的缓解，她看着在她院中忙碌的下人，神色有些迷茫。
见状，浣纱贴心的解释。
“这些都是为王妃您修缮院子的下人，王妃有什么要求给他们提就好。”
岁暮晚愣愣的盯着他们许久，“我可以提要求吗？以后不会被赶走吗？”
浣纱不解：“这里是王妃的家，谁会赶你走。”
“家？”岁暮晚眼眶微红：“孤身一人，何以为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说完，岁暮晚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浣纱看了一眼身后忙碌的下人，不明所以的跟上。
可岁暮晚这一路都在漫无目的在府中晃荡，好几次失魂落魄的站在荷花池旁，身体摇摇晃晃的，浣纱都怕她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直到周驰妄回府。
“王爷。”浣纱向寻过来的周驰妄行礼。
“王妃今日心情如何？”周驰妄问，担忧的视线落在岁暮晚身上。
此刻的岁暮晚身上的气息仿佛比昨日还要让人感到哀伤。
浣纱如实回：“中午王妃睡醒的时候状态还算可以，但是遇到沈良媛之后，便又沉闷了下来。”
“就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让人担心。”
周驰妄皱了皱眉，抬脚走到岁暮晚身边。
看着她沐浴在黄昏里的侧脸，乖巧安静得不像话。
可她毫无焦距的眼神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周驰妄脱下披风给岁暮晚披上，“我们回去用晚膳。”
岁暮晚的视线逐渐挪到周驰妄脸上。
周驰妄的这张脸，的确有让人为之神魂颠倒的资本。
尤其是在这样的夕阳中，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天地，没有残阳，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
也难怪她的好妹妹会在见到周驰妄的第一眼，得知他想娶自己后，便不顾一切的嫁给他。
甚至，不惜以性命要挟自己！
“晚晚？”见岁暮晚只盯着自己不说话，周驰妄声音不由放得更柔了些，再次询问。
“我们去用晚膳，可好？”
岁暮晚垂下睫毛，掩去眼底的讥讽：“好。”
迟来的深情比草轻贱。
和岁暮晚的这场赌约，从一开始自己便赢了。
只有那个傻丫头才会觉得男人靠得住。
见她如此乖巧，周驰妄心中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抬手便去牵她。
然而在即将碰到岁暮晚的手时，她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似乎没预料到这一幕，两人同时愣住。
岁暮晚的呼吸都停了下来，交叠在腹部的双手用力的相互攥着，不多时便惨白一片。
周驰妄心下一沉，显然已经感觉到了岁暮晚的抗拒，但他面上却依旧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走吧。”
岁暮晚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周驰妄身后。
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偶尔会因为两人拉近的距离重叠。
每当这时，岁暮晚便会重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男人这种孽根性随时会觉醒的生物，一贯都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周驰妄本就对他的救命恩人过于偏执。
而过去的这两年，他先是认错他的救命恩人，从而对岁暮晚多番折辱和漠视。
并且将这份感情加在了旁的女子身上。
如今又再度得知他那两年的深情都是错付，他所厌恶之人才是他该深爱之人。
那么这偏执的感情中便会带上更难以磨平的愧疚和自责。
一层加一层的情感累积，会让周驰妄在面对自己时无限的降低底线。
这便是岁暮晚要在安平王府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和周驰妄用过晚膳之后，岁暮晚便神情恹恹的回房间休息了。
周驰妄并未拦她，而是守在岁暮晚床边，确定他睡熟之后，便将浣纱唤到了自己如今暂住的侧卧中。
“说吧，今日王妃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浣纱说是去照顾岁暮晚，倒不如说是周驰妄安排去暂时监视岁暮晚的。
所以，他一开口，浣纱便将今日在岁暮晚身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一遍。
尤其是岁暮晚和沈宁的对话，以及岁暮晚之后的异常。
一旁的棋墨听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疑惑瞬间揭开。
他道：“之前我就觉得奇怪，王妃在京都并无人可依靠，又无相熟之人能用。她是怎么联系那些囚徒的。
若真的是沈良媛插手，那么此事便说得清楚了。”
沈家在京都虽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但是买通牢房的守卫，放几个死刑犯出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周驰妄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对啊，之前他只想着岁暮晚心思歹毒，却从未想过在这京都，她孤身一人如何能从牢房中将人带出来，又悄无声息的带到那荒郊野外。
或许，从一开始岁暮晚就是被人利用了。
毁林舒悦的清白一事，根本就与她无关。
想到这里，周驰妄心底对岁暮晚的内疚和心疼瞬间更浓了几分。
但是，此事也不能就这样下定论。
他已经错了一次，绝不能错第二次。
彻查也是唯一能还晚晚清白的办法。
思及此，周驰妄当即下令：“严刑逼问联系牢房中侍卫的那人，务必问清楚幕后主使。”
正是因为抓到了联系牢房中侍卫的那人，周驰妄才知道岁暮晚想要设计毁掉林舒悦的清白。
于是将计就计，等岁暮晚将林舒悦带到那茅草屋之后出面救下了林舒悦，并且让岁暮晚自食恶果。
如今，若真查明岁暮晚也是被人陷害，那自己当时的决定……
周驰妄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晚晚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让棋墨等人都退下后，周驰妄怀着满腹的不安和自责来到岁暮晚床前，定定的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
在娶岁暮晚之前，他的确是对她动心了的，虽然有救命之恩的缘故在。
只是，在两人大婚的前一天，手底下的人查刺客之时查到了林舒悦那日也去过洛城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