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无再少年
五彩的匹练腾空而起。
耀眼的流光，让山贼手中的火把黯然失色。
没人见过如此光彩夺目的彩虹，它是那么的炫丽。
不过。
伴随这抹炫丽的，却是无尽的恐怖。
高旭和高平人在半空，骤见地上升起五彩弧光。
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时，弧光穿身而过，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弧光过后，两人才感觉到发自心底的毛骨悚然。
那是什么，是如何从地上发出的？
这也是两人脑海中最后存在的念头。
“嘭，嘭……”
四下嘭声。
……
令狐绹如遭五雷轰顶，凝聚起的真气再也束缚不住，冰解云散。
高旭和高平的身亡，对他而言已经不值一提。
那璀璨的弧光，他却认得，不正是他毕生追求的东西吗！
他心心念念要达到那个境界，不就为了这个吗！
这。
却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
……
陆远像被掏空了一样，再也坚持不住，仰倒在地，气喘如牛。
还好，自己没让自己失望。
生死攸关的时刻，对刀意的参悟又进一层。
【刀意：未参悟（金系刀势、水系刀势、火系刀势、木系刀势、土系刀势）】
【参悟进度：5/10】
可惜啊。
参悟进度不代表刀意出现的几率，悟不出完整的刀意，就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
放松下来，他才发觉周围似乎过于安静了。
周边的山贼们，不再呐喊助威，一个个像变成了哑巴。
应该说是木雕泥塑。
他们不但不出声，连身体都定在原地，只有急促的呼吸表明他们还是活人。
“当家的被杀了，快逃啊！”
……
云落城。
令狐府。
陆远前来探望令狐绹。
“令狐兄，可觉得好些了？”
“咳咳，好多了。终究是老了，连一拳都挨不住。想当年……”
令狐绹的心情很好，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往事。
陆远眼含笑意，边听边不住点头。
人生就是这样。
有的人相处多年，仍如陌生人，有的人萍水相逢，却如多年老友。
黑风寨一行后，令狐绹与陆远成了忘年之交。
当然，以令狐绹的年龄和阅历，早过了热衷于结交江湖朋友的时期。
除了在陆远身上看到他年轻时的影子，那一抹刀意占着更大的成分。
刀意啊！
神奇而且神秘。
几十年前，来云落城清剿巩家的清玄宗内门弟子，就曾展露过。
那惊鸿的一瞥，让他永生难忘。
据后来得知，清玄宗内门弟子展露的，和陆远一样都是不完整的刀意。
不完整的刀意已经有如此威力，完整的刀意，又该如何惊艳！
陆远却是有望悟出。
“陆贤弟，你切记，逢人只说半句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刀意的事我埋在心里，你也切勿声张。”
自从两人扶持着出了黑风寨，令狐绹口中的陆大人就变成了陆贤弟。
令狐城主，也变成了令狐兄。
“这是自然，小弟我因缘际会，侥幸悟出一丝意境，实无值得宣扬之处。”
令狐绹点了点头，话题一转。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高家会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
金钱和美色，可以让人突破道德的底线，提升实力的诱惑，却能让人突破人性的底线。
任谁都想不到，黑风寨中竟豢养着数目庞大的妖兽。
而他们多年来不断从柳林县掳掠人口，目的竟是用提取的妖兽精血，以血炼法把人催化成狼首怪那种怪物。
而这种怪物只算半成品，或者叫养料。
等他们修炼成型后，会被投入另一处血池，同样以血炼法，催升某些神秘人物的境界。
因为血炼法有两种。
低级血炼法使用妖兽精血，不仅把人炼成怪物，而且境界一次成型，永远无法突破。
高级血炼法使用人的精血，包括可以妖化的人。
它完美的消除了低级血炼法的副作用，成了名副其实的速成功法。
最重要的一点，只要有足够的强者精血，就没有修炼的上限。
血炼门之所以被大宁朝廷和各宗派抵制，就因为血炼法有伤天和。
每次启用血池，都伴随着无数人丧失性命。
高旭三人，都经过这种血炼，才会在退出披风堂十几二十年后，突然提升了境界。
还有当初的田洵和余东升、余东阳。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者必自毙，所以高家完了。”
令狐绹叹道：“唉，我云落城遭了何种诅咒，竟让五大世家只余其三。”
忽尔面色一转，目光灼灼的看向陆远道。
“陆贤弟，假若日后你修炼到七重境以上，成了金披风甚至执事，便具备了在某一城开创世家的资格。到那时，可要到我云落城来落户。”
陆远哑然失笑。
“令狐兄如何对我这般有信心，修炼到七重境千难万难。”
令狐绹却信心满满：“成为金披风，只会是你的下限，陆贤弟的未来可期啊！”
受人吹捧，总是让人愉悦的。
陆远哈哈笑道：“即便如此，我孤家寡人一个，如何能开创家族！”
令狐绹双眼放出亮光。
“怎么不行，多娶妻妾，晚上勤快些，生一大帮儿女不就行了。听说陆贤弟与青溪城夜家嫡女有了婚约，我家中尚有几个嫡孙女，个个貌美如花性情温良，你若有意，全都嫁你为妾也无妨。辈份也不用改，我们仍如现在称呼……”
陆远被吓到了，连连摆手。
令狐绹夸了他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呢。
真是只老狐狸。
“打住，打住，令狐兄，我一心修炼，对男女之事不太上心，还是不要误了那些小辈们。那个，对了，高家在披风堂的老祖好像出事了？”
说到这里，令狐绹收起了说媒的心思。
“一名金披风突然死在云州城，披风堂的水很深啊！”
能杀死金披风的，只有金披风或者执事，他们是披风堂真正的高层核心。
高家老祖一死，对血炼门的追查彻底中断。
低级的血炼池在黑风寨被摧毁，高级血炼池在哪里，只有高家老祖知道。
至于高家其他人是否知道，要看刑律殿的审讯结果了。
……
云落城外。
令狐绹拖着初愈的伤躯出城为陆远送行。
“令狐兄，不必远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陆远挥了挥手，打马离去，只留下一路烟尘。
春风拂面，夹带着几分热意。
“时间过的真快啊，才过了年怎么又要入夏了！”
令狐府的管家过来，小声的提醒道。
“老爷，陆大人走了，我们也回吧，几位孙少爷还在等您讲经呢！”
令狐绹却置若罔闻。
遥望马背上渐行渐远的矫健身影，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倒流。
……
“春花尚有重开日，人生却无再少年！”
……
“回家，讲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