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勾栏听曲
陆远不认识来人,他来巡点三四天,有些夜巡和休沐的人都没见过。
“两位,这谁啊?”
胡郭二人屁股也没挪一下,显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胡冲不屑道:“切,还有谁,咱巡点的官二代呗!”
郭悦道:“务本坊巡使的公子田洵。”
务本坊?巡使?
陆远忽然想起,前几日差役选拔时,最后一轮与他对阵的田泰,好像就是务本坊巡使的侄子。
田泰差点被他当场斩为两半,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
陆远心中立马保持了几分警惕。
田洵和同僚打过招呼,视线在院中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陆远身上。
胡冲和郭悦坐直了身子,田洵好像对陆远有敌意。若真发生了冲突,他们大抵会帮陆远的。
田洵面色忽然一变,笑着来到陆远跟前。
“你是新来的陆远吧?”
陆远点头。
“听说陆兄年纪轻轻就深得巡检大人赏识,在下田洵,有意与陆兄结交。可否给个面子,晚上去勾栏听曲?”
男人间的交流,最有效的无外乎喝酒与找女人。
陆远因为田泰的原因,不想和田洵有太多交集。
但田洵再三邀请,胡冲和郭悦也非常意动,他便答应下来。
听个曲而已,怕他什么。
事情说定后,田洵满意的离去。
一天的时间,陆远便在巡街与修炼金相诀中度过。
时间来到傍晚。
田洵再次前来相邀,一行四人往务本坊走去。
青溪城最好的勾栏院,不是内城的青楼,而是务本坊的教坊司。
那是许多年前的称呼,随着时间的变化,教坊司的姑娘来源不限于犯官妻女,现在与普通的勾栏院没什么不同。
但有一点,这里的姑娘绝对是整个青溪城最漂亮最有才艺的。
教坊司的金字招牌是不能毁掉的。
华灯初上时,一行人来到了教坊司外。
门口车水马龙,阵阵丝竹声和清脆悦耳的歌声传来,让人如沐春风。
教坊司虽设在外城,但普通人是享受不起的,内城的达官贵人世家大族,也常来这里消费。
田洵带陆远三人入了院内,直奔花魁凝香所居的丹桂阁。
阁门守着两位年轻的龟公,拦住四人道:“开桌费每人五两。”
开桌费是进入丹桂阁的门票,交了钱才有进入的资格。
虽然四人仍穿着巡检司的差服,但教坊司的后台想来够强大,龟公并不怵几人。
田洵爽快的交了二十两银子。
丹桂阁是两层带院的小楼,一楼放置了三张圆桌用来招待客人。
田洵径直走向左侧圆桌,一位蓝衣人独占此桌,正在自饮自斟。
“方巡使。”
此人陆远见过一面,崇仁坊的副巡使方盛。
副巡使不是巡检司的常设职位,有些巡差修炼到了开脉三重境,按理应该晋升为巡使。
但巡使的位子如果没有空缺,便设副巡使,待有缺时再补。
也就是说,副巡使是迟早要晋升为巡使的人物。
陆远三人连忙见礼,他没想到,田洵居然会把方盛搬来。
方盛没有太多架子,招呼几人落座。
有丫鬟侍女端上美酒水果,几人边喝边聊。
花魁凝香姑娘还没下楼,这里面有个说道,叫做派利是。
在座的客人,每人都要出一份银子,多少不限,然后凝香姑娘才会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来见客。
既然田洵请客,在座五人的利是便由他出了。
又是十两银子出手,田洵眼都没眨一下。
有钱就是好啊,一个巡使的公子,花起钱来毫不手软,陆远说不上羡慕还是嫉妒。
粗略算计了一下,在座十多人,最少的出了二两,最多的一个胖子出了五十两。
凝香姑娘不动声色的就怒赚百两银子,加上开桌费,今晚怕不止两百两了。
花魁的赚钱本事,不比巡使差啊。
利是送上,凝香闪亮登场。
她面色含春,身姿曼妙,双眸如星,香肩半露,薄纱下的沟壑若隐若现。
有容姑娘能当花魁是有道理的,陆远上辈子自问阅美无数,也被惊艳到了。
胡郭二人更别提了,和他俩坐在一起都觉得丢人。
田洵和方盛来的多了,对凝香有了些免疫力,只呆滞了一瞬就恢复了神色。
两人对视,同时阴恻恻的笑了笑。
凝香先想着与客人打打茶围行行酒令,可一屋子糙老爷们更喜欢看他唱歌跳舞。
接下来便成了凝香的才艺表演时刻。
胡冲和郭悦两个憨货,估计勾栏院去的也不多,看着翩翩起舞的凝香都要流口水了。
田洵则一个劲的劝酒,有方盛在,两人不敢不喝,不久便醉的不醒人事。
“陆兄觉得凝香姑娘如何?”田洵把头伸过来,色眯眯的问道。
陆远有了七八分酒意,一声长叹。
“唉,明里强颜欢笑,暗里忍辱负重的苦命人!”
方盛和田洵同时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陆兄真是同道中人,说出的话有深度。”
“过奖,过奖,论深度还得是凝香姑娘。”
几人再次放声大笑。
一楼的空间算不上宽敞,几人的笑声惊扰到了别人,其他客人向他们投来不善的目光。
凝香姑娘收起舞姿,对着众客人行了一礼。
“今日便到这里罢,小女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诸位慢饮。”
此言既出,便是宣称闭阁。
闭阁代表凝香要休息了。
平日里,若有她中意的人,只要奉上一份缠头,就可以去二楼留宿。
一楼的客人翘首企盼,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的人。
楼上下来一名丫鬟,款款走向陆远,福了福身子,娇声道:“这位公子,我家娘子有请。”
酒意上涌的陆远更懵了。
自己成了花魁选中的入幕之宾?这种好运买彩票能连中十期,一期中两百注。
田洵拍掌大笑:“陆兄的好运让人嫉妒,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算了,我可拿不出缠头。”陆远摆了摆手。
“为兄好人做到底,缠头我出了。”田洵急忙说道,就像花魁选中的是他。
“那怎么好意思,要不少银子的。”
“银子我出,陆兄莫再推辞了,总不会有隐疾吧?”
这话说的让陆远很不服气,他正待反驳,方盛严肃的说道。
“陆远,田洵真心与你结交不计代价,作为同僚,岂可伤人之心,再推三阻四,就是不识好歹了。”
话到了这份上,再拒绝就不是身体不达标,而是思想觉悟不够。
“田兄之情,陆远领了,从今往后,你我亲兄弟。”
陆远稳了稳身子,脚步踉跄的在丫鬟带领下,朝二楼走去。
推开主卧的门,丫鬟示意陆远入内,自己转身下楼。
丫鬟刚离开,满身酒气的陆远瞬间变了一个人。
哪里还有半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