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哇，那真的是很值得庆祝的事了。祝老板和喜欢的人可以长长久久！”
江望月看着弹幕，十分上道地说了句，甚至还特意又开了一份抽奖。
因为早先的一些经历，江望月一开始做游戏直播的时候，还不太习惯和粉丝互动表达感谢，不过时间长了，她也明白和这些打钱的金主粉丝互动，属于是基本的礼节。
到如今，她也算得上是一套流程炉火纯青了。
只是……
她看着海上明月发出的那条弹幕，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和裴清渐。
真要说起来的话，她今天兴致这么高，也可以说是因为“和喜欢的人重逢了”吧。
在想到“喜欢”的时候，江望月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无形地烫了一下，跳跃得越来越快，连带着她手一抖。
抽奖要发的金额就此多了一位数。
然后，她看着弹幕突然暴增，满屏都是“谢谢老板”，中间还夹杂着几条说“主播今天这是中大奖了吧，居然发金额这么大的抽奖！”
江望月：“……”
如果她现在去照镜子的话，一定能看到自己脸都黑了——她一个月工资都快送出去了！
下播之后，江望月查看着自己的账单和存款。
这短短一个月内，又是直播打赏，又是《月光沉沦》的通告费，甚至仅仅靠通告费，她就直接迈入小康上层了。
但江望月只是把这一笔笔钱都存了起来，她已经不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了，尤其是在参加了第一期录制、看到其他嘉宾的身份时。
保不准这背后有什么深层原因，那笔通告费还是暂且留着比较好。
原本应该枯燥、痛苦的周一，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江望月洗完澡后，在床上也毫无困意。
只要一闭上眼，眼前便全是裴清渐的模样。
有今晚见到的，她被口罩闷着，脸上带了点汗，狡黠又性感的样子；有昨天在影视中心见到的，她精致妆容，清冷而出尘的样子；还有记忆里，少女闪着破碎光芒，却又含着不肯低头的傲气的眼睛。
墙板上的空调发出沙沙的声音，昭示着它正在兢兢业业运转，然而江望月却依然觉得燥热无比，脑海里的思绪混乱无比。
即便再三对自己说，裴清渐大概是真的只想来和她叙旧，毕竟她们好歹算是共度那段困苦时光。
可人大概总是有劣根性的，在夜深人静之时，那些幻想和压制的情感总会泄露而出。
江望月也无法免俗，她心中一面回荡着“也许裴清渐当年对她也有过不同，如今来说不定有别的想法”，一面又有更强烈地声音说：不要在这里臆想了，裴清渐如今什么没见过，能来找你已经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了，你不要这么不识好歹。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睡意不但没有酝酿出来，江望月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她认命地叹息一声，翻身坐起，来到了书桌面前。
如果睡不着的话，与其睁眼到天亮，她不如做点事情。
只是打开电脑的时候，江望月原本是想把下下周要交的剧本文本收尾的，可往事充斥着她的脑海，新的灵感喷涌而出。
键盘敲击的声音在房间回荡，那个江望月曾经觉得自己无法完成、仅仅列出提纲的故事，好像突然打开了让江望月通过的桥梁。
当然，即便半夜如何精神抖擞，一晚没睡的江望月第二天来到工位，觉得自己离猝死只有一步之遥。
之后的几天，江望月下班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看看四周的车，甚至这些天都会去音像店里逛逛。
并不意外的，她再没偶遇过裴清渐。
连江望月自己都觉得她这态度有些过于矛盾，明明遇到裴清渐的时候，她总是要做出一副不熟、陌生和抗拒的样子；可发觉对方真的没来，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周五下播后，江望月点开了聊天软件，看着置顶的和裴清渐的聊天框，后面的时间停留在了周一，对方把买影碟的钱转给她的时候。
好歹不是xx年xx月了。
江望月这么安慰着自己，前些天死灰复燃的那点子心思，又沉寂了下去。
突然，聊天软件的界面跳出来一条来自组群的消息，而组群的名字是“月光沉沦项目组”。
【巩湘南：全体成员，酒店的房间提前备好了，周六直接来入住就行。】
江望月看着这条消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早在合同里就写了，除了第一期外，接下来十期要录制两天，最后一期则至少是三天，这些是包含了宣传和补拍内容的。
和裴清渐每周见面的机会，又多了一天。
江望月脑子里首先跳出了这个想法，随即她捂住了脸，对自己这幅毫无抵抗力的样子感到无语。
然后想的才是，她直播又要请假了，这恐怕对直播间生态有不小的影响。
过去这么久，除了生病的时候，江望月都是每天直播的，而周末本身又是流量最大的时候，综艺录制的这三个月，恐怕她直播间本就岌岌可危的人气，会更雪上加霜了。
就这么思索的一会儿功夫，聊天群里其他嘉宾已经在回复巩
湘南收到了。
江望月看到熟悉的猫猫头像回了一个“收到”，她急忙也在聊天框里打下“收到”发出去。
【是千秋不是秋千：唉，裴老师和江老师的头像好像呀？】
这条消息一出来，江望月在自己家里，都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的视线在两个头像间来回晃动了一下，确实……挺像的，都是幼年期的美短，趴在毯子上露出半只脸，看起来软萌可爱。
江望月心知肚明，这不是纯粹的巧合。
她和裴清渐曾经确实养过一只美短，但后来因为学业繁忙，只能找其他领养人。
她用这个头像，是怀念那只小猫，也怀念曾经的时光，裴清渐是为了什么？
江望月在思索着要怎么回复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这种可爱风的头像和裴清渐的气质就大不一样，其他嘉宾似乎也对这个“巧合”感到非常新奇，眼下有机会，立刻聊了起来。
【唐知岁：美短确实是很受欢迎的宠物猫类型，我家里也有一只。】
【季柏：原来裴老师喜欢美短啊？之前你们那栋宿舍楼下就有一只的，我还经常去喂呢。】
一看到季柏，江望月吸了口气，觉得这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明明女朋友换了好几茬了，怎么还有脸来继续公然纠缠裴清渐！
她原本还顾虑着点，这会儿“啪啪”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一段话：
【江望月：以前养过一段时间的，不过后来工作压力有些大就找别人领养了，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再体验一下养宠物。】
按照江望月的预期，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就应该过渡到如何养宠物了，毕竟明星艺人通常都是会养些猫猫狗狗的。
即便不是自己亲自养，也有的聊。
哪知道，她突然被艾特了一下：
【裴清渐：我之前也养过美短，江老师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私下里交流一下。】
这条话刚发出，赵千秋立刻发了一个“哆啦a梦捂脸”的表情，好像她们有点什么一样。
江望月：“……”
那种想跑过去问裴清渐到底想干嘛的冲动又来了。
【季柏：裴老师的个人联系方式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么好的机会，江老师可得主动把握啊？】
这话说得其实有点管得过宽了，还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江望月的眼神冷了下来。
裴清渐发的话可以看作带了点客套的样子，江望月可加可不加，但季柏这话一发出来，好像江望月不去加好有的话，倒有些不识好歹了。
并且，如果这是其他人，裴清渐没有真的要加好友的心思，她会更尴尬。
过去这么些年，季柏恶心人的本事还真是更上一层楼。
江望月脑子里闪过一堆怼人的话，可这是在公共群里，她还不能显得过于冲撞。
她握紧了手机，气的牙痒痒，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聊天框里打下“好的，谢谢提醒”这种冷淡却又隐忍的话语。
可还没有发出去，有一条回复更快地跳了出来。
【裴清渐：擅作主张先给江老师发了好友申请，还请江老师不要介意。】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还是赵千秋这个颇有些大胆的人出来发了一条：
【哦~难得见裴老师在群聊里这么热情呢？哆啦a梦好奇jpg】
想来她把这个群里，除了江望月和裴清渐以外的人的心声都说出来了。
尤其是之前在那儿对江望月出言有些冒犯的季柏，这会儿大概都不敢点进这个群里。
裴清渐的回复相当于直接打了他的脸，他在那儿阴阳“低位”的江望月得了机会，应该去讨好裴清渐和对方套近乎，却没想到最后反而是裴清渐主动了。
群里的都是人精，裴清渐的做法让他们更强化了之前的猜测——
江望月果然背景超级硬，连裴清渐都对她这么好！
而作为当事人的江望月，此时看着裴清渐那条回复，抿紧了唇。
她的心急促跳动着，被保护的感觉实在是多年未曾有过，更何况还是来自裴清渐的公开维护。
她点开了裴清渐的聊天框，捧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酸了，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
谢谢。
这两个字实在有些苍白，可此时心中激荡复杂的情绪，本就剥夺了她的语言，只有微微发颤的身躯，能反映出江望月此时心情到底有多么不平静。
裴清渐那头也不是很在意江望月的单调回复。
她先是发来一句：【没事。】
接着：【你还喜欢猫吗？】
江望月还来不及反应，裴清渐那边直接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暖黄的灯光下，一直看起来大概一两岁的美短正躺在地毯上伸懒腰，神情慵懒而放松，可爱至极。
【如果想的话，要不要来我这边摸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