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难兄难弟
建设新房屋的第一步就是选材,我们不打算复制一个窝棚,这次我们要盖得是真真切切的房子,是让人能站能卧能住的房子。
手上缺少趁手的工具,工兵铲也不再锋利,砍树的难度大大增加。我们只好选取手腕粗细的小树,奇形怪状拐弯抹角的不行,必须是笔直的一节;有虫蛀、有树脂分泌物的不能要,那样会招来蚊虫。光是选材料就花费了我们三天的时间。
我们把较粗的的几根木材插进土里充当支柱,然后把其他木材填入种间,木材之间的小空隙不必理会,较大的缝隙需要用泥土填满,我可不希望和虫子同床共枕。
万万没想到眼镜哥还会一些木工,不用钉子就能固定木材。等到房屋的主体结构成形,我开始负责房顶的工作,眼镜哥则在一旁琢磨起了家具。
屋顶还是老一套的做法,弄个斜坡然后用树皮制成的瓦片铺设,屋顶和墙体的颜色浑然一体,比红砖黑瓦多了一些隐蔽性。
眼镜哥打了一个床,我试着躺了上去,隔得人浑身难受,不铺些树叶什么的根本睡不成。
地砖是用我们剩下的边角料拼凑的,不够美观但是平整,总比踩在坑坑洼洼的泥土上强。
房屋造好的那一天,我和眼镜哥办了一个入驻仪式。我们采来许多花朵插在墙缝里,这个岛上只有黄花和白花逃过一劫。随后我们用鼠尾草熏蒸了室内,小虫子在烟幕缭绕中落荒而逃。眼镜哥找来一根细藤蔓,上面开着淡粉色的小花,我们一人抓住一头,随后一起用工兵铲把藤蔓锯断,这就是我们新房子的剪彩仪式。
晚上我们提前开封了葡萄酒,盖房子前前后后花了十几天,现在正需要喝一杯助助兴。军用水壶被气顶的死死的,我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瓶盖拧开。一瞬间一股气体喷出,接着就是淡淡的酒香。
水壶底托还放在火上熬鱼汤,我俩手中没个趁手的容器,只好对着瓶口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自然的清香在蕴藏了十几天后显得越发浓厚,葡萄的香味激荡在每一个味蕾上。这葡萄酒的度数不高,酒精中暗藏着一股甜味,这股甜味总是突然出现,然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和我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葡萄酒既然已经开封,那就得快点喝完,最多不能存放到第三天。我和眼镜哥喝了个痛快,他的酒量比我还大,一口海鲜一口小酒,全然没有痛风的烦恼。
“燕哥,你这酒量不行啊,才喝几口脸就红的像猴屁股似的。”眼镜哥开始调侃起我来了。
说到喝酒我是真佩服眼镜哥,只能冲他抱了抱拳。
“燕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能喝吗?”
我摇了摇头,眼镜哥继续说道:“和学习成绩一样,都是锻炼出来的。”
“学校里上学还能提升酒量?”我反问道。
“本科生不用,研究生可能会用到。可是不管学校里教不教,工作了就必须喝。”
我明白眼镜哥这是有感而发向我诉苦来了,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眼镜哥开始讲述他的实习生活:“毕业前的校招会上,我看中了一家科研公司,他们专门负责外出地质考察。我起初以为它是研究院,后来才知道是私人企业。当时hr拍着胸脯跟我说‘翰林同学你放心,咱们公司不强制加班不陪酒’,后来我才发现公司根本不给加班费,每周二和周四我都要忙到晚上九点,单位领导说这是自愿加班。”
“不喝酒更是扯淡,整个工段的人聚一起吃饭,总有马屁精要突然站起来举着酒杯拍马屁,我不得不跟着敬酒。现在想起来觉得可笑,第一次喝酒时,头疼无比,第二天还请了一上午假。现在喝酒就像喝水一样,二两白酒下肚那是开胃菜,权且清清肠。”
眼镜哥说着就呜咽了起来,一个月的奴隶生活都没让他哭成这样。我深表同情,可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除非能跳出打工的圈子,比如说当个小说作家什么的。
不一会儿眼镜哥就哭得泪流满面,哭出来的眼泪估计比喝酒去的酒要多。
酒足饭饱,我俩也缓过了劲。这时候眼镜哥把我拉到了新房子门口说道:“燕哥,这个房子就是我的拜师礼。”
眼镜哥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当初让他搬出去时,我打算还住在窝棚里,新房子给他住,没想到这家伙搞了这么一出。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流落荒岛的几个月里,我只有在刚上岸时哭过一次,摆脱土著的魔爪后也哭过一次,现在又流下了泪水。
我百般推辞,眼镜哥最后把我推了进去。拉下草帘子,躺在和我身高差不多长的木床上,我有一些愧疚。主岛是我的底牌,为此我没有告诉过眼镜哥主岛的存在,工具和器皿也是半夜偷偷回去取的。现在想想,我的做法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如果我们不坦诚相待,而是勾心斗角暗中提防,那我们将很难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眼镜哥看样子已经忙了一会儿。走出房门我才发现门口多了一条路,宽不足三十公分,长不够一米。但是这样一条小路铺在门前,让我很有归属感。
我提议把窝棚推倒,再建一个屋子。眼镜哥摇摇头说道:“燕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光这么一个小屋的材料,咱俩可就找遍了大半个岛屿,就差上山去找了,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再造一个。”
最后眼镜哥还是选择住在了窝棚里,我也忍住没告诉他主岛的存在。我们常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改错也是需要代价的。我把主岛的事全盘托出,眼镜哥会不会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我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