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可以变成女子
“我留了它的元神，带它去冥界吧。”
从疏闻声抬眸，“冥界？”
“让它去投胎，灵身被毁是不可能修复的，投胎当个凡人也可享人世太平。”
“那你把它给我。”
那么小的一团，一团光，池泱还那么小。
从疏颤抖着把它护在手心，让绸归开了去冥界的大门，此时的池泱安分得不像话，不会笑，不会闹，不会缠着他叫君上。
他过了忘川，奇迹般地停在彼岸花丛间。
“君上，您怎么来啦？”出现的是曼珠，她看到魂不守舍的从疏就收起了笑容。
“池泱没了，”从疏声音哽咽，“好多年前，神上也不见了。”
他终于能体会到绸归的绝望了，昭霁一直是绸归挥之不去心魔，一直都是。
“君上，能把池泱大人的元神给我看看吗？”曼珠隐隐觉得不安，这团元神的气息好弱。
从疏点头，曼珠在食指覆了灵力轻轻点到那团光上，下一刻那光点居然四分五裂！
他石化地望着曼珠，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君上，你也看到了，池泱大人的元神碎成这样，唉，大人灵身是怎么毁的？”
“绸归，绸归毁的，他是不是法力没控制好，把池泱的元神也震碎了？是不是……”
“不会，”曼珠笃定，“帝君法力掌控得很好，他确实护住了池泱大人的元神，但若是这元神之前就是碎的呢？君上，你手上的元神似乎只是一小块，池泱大人也许并不是长拾河孕育出的水灵，只是长拾河灵力强盛将它原本的裂纹掩盖了而已。”
从疏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曼珠的意思，“那它还可以投胎吗？”
“可以，不过元神不能像死魂一样过桥，元神投胎得去轮回镜，按照规矩轮回镜会把孟婆汤浇到元神上，所以投胎后的池泱大人还是会忘了君上。”
“知道了。”从疏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刀尖上，无力和挫败生生折磨着他的身心，他刚到轮回镜边上池泱的元神立刻就毫不留情地飘向轮回镜。
和所有死魂一样，它渴望投胎。
“池泱，从你出生开始我就守着你，你的伤我给你治好的，妖力也是我留的，你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流池泱偏头看从疏，“我爹他知道吗？”
“他知道一切，是我主动找的他，而且我昨日观天，流恭病入膏肓已经走了，”
“他终于能和大夫人在一起了，一家三口团团圆圆，我不过是……”
“嘘，”从疏打断他，白尾缠上他的脖子，“池泱不要说了，跟我回北荒吧，我带你去见见绸归。”
流池泱心中茫然，说不清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狐君是何种感情，反正至少不是喜欢，尽管他们前世有羁绊纠缠，但爱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更何况还是对着一个男妖怪。
“池泱，如果你嫌弃我是男子也没关系，我可以变成女子，”从疏说得极其认真，“但我本体是白狐这个事实没法改动，我不是妖，我是仙。”
这男妖怪还偷听他心声！
“让我想想，”流池泱没有这么快答应是在从疏意料之中，他突然把这些告诉他只会让他觉得不真实，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好，池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
“哪里都可以吗？”流池泱眼睛明亮，从疏笑着点头，“对啊，神界上天庭，冥界忘川河，妖界万妖宫，魔界虚咒谷，有你想去的吗？”
“我想去清楠镇外的清楠山。”
流池泱话音刚落就真的回到了清楠山，一眼望去山下的清楠镇那么渺小，那是他长大的地方。
“池泱来这里做什么？”
“我许久之前就听爹说过他死后要同大夫人葬在一起，大夫人的坟冢在这座山上。”
流池泱对着从疏微笑，那笑里没有半分忧伤，反而真诚到让从疏爱不释手。
“所以你回来看他们？”
“最后一面吧，为人子尽孝，父亲归故我未曾在膝下侍奉，这是我的过错。”
从疏环顾四周，只觉得这处山头有些眼熟。
“小家伙，你可是饿了？”
谁？谁在说话？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愿意的话就把爪子搭到我手上，嗯？”
“从疏，你怎么了？”流池泱的话把他拉回现实，他呆了两刻钟，不解地望着流池泱。
“你脸色好差，是不舒服吗？”
“没事，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到。”
“我说，清楠镇上有一个传说，许多许多年前这座山头生了位狐女，狐女大人心善面美，经常帮助山里的精怪修炼，但狐女大人的法力却遭到凡人觊觎，有些人趁着狐女大人法力空虚的时候偷袭，将其狠心杀害并取走内丹，狐女大人留下一子，但后来再也没人见过。”
“人总是贪婪。”从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烦意乱，以前流恭来祭拜妻儿的时候他最多跟着到半山腰，也没有细看，或许，或许他曾经来过这里。
“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心善的人，不要一概而论。”
流池泱没听到从疏回他，那人靠在他肩膀上似乎是在寻求安慰，余光瞥见从疏眸中显而易见的水光时心中一惊。
从疏不是狐君吗？听尚枷说的他已经强到巅峰了，这样一个凌驾众妖的强势存在心里居然也堆积着不可言说的悲愁。
“从疏。”
“嗯？”他用鼻音回应，充满了疲倦，流池泱心底荡起柔软，“变成白狐吧，我抱着你睡。”
从疏真的化回狐身缩到他怀里，流池泱揉揉他白得胜雪的脑袋，半梦半醒地白狐极其享受地哼唧出声，“神上，阿疏要抱抱……”
那位战神吗？
流池泱席地而坐，战神的归墟对从疏来说打击一定很大，看得出来从疏很喜欢那位将他点化的天神，天神尚能给他人身，归墟后力量也尽数给他，那自己呢，又能给他什么？
凡人之躯，寿命短暂，他亦一无所有。
“白笙，《六界录》。”
四周一片死寂，绸归须臾才回过神，他放下笔，目光流转于旁边的书架上，那些书多得他压根看不过来。
没了白笙他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很乱。
以前怎么没发现北荒的书这么多，那白笙又是怎么一一记住它们的，还能第一时间找到他需要的那本？
“段木，《六界录》。”
这次的青藤细小且只有一根，他晃动着顶端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绸归无可奈何，一巴掌拍到它脑袋上，“你怎么这么没用？”
段木委屈地退后，最后又缩回地底。
绸归坐了一会儿不得不起身往书架去。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能颓废地坐在地上，“方圆百里的精怪听令，入殿。”
“帝君！”
“帝君，帝君……”
“帝君有事找我们呀？”
“我还从没有进过大殿呢，帝君！”
一阵闹腾。
绸归不满地拧眉，这就是平常他不准这些灵物入殿的原因，他喜静，身边只留白笙，但那静又和寻常的静不一样，他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要的是静中带的热切。
那些小灵见帝君心情不好立刻闭了嘴，不过眼睛里还是有止不住的好奇。
“去找《六界录》。”绸归耐着性子吩咐，立刻有小灵接话：“《六界录》是什么？可以吃吗？”
“不知道啊，去哪儿找？”
“你看这个好漂亮啊，还会发光！”
“哎嘿嘿嘿，等等我！”
众灵再度七嘴八舌，殿顶都快要被掀翻了，绸归有些窒息，他好想逃离这里。
“帝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