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巧了，我向来有仇必报
从疏带着流池泱走到一家酒楼门前，从疏种种行为不难看出他是个富家子弟，这酒楼一看就是贵得离谱的地方，他实在是不想让从疏破那么大费。
“不用太贵了，一碗葱花面就行。”流池泱迟迟不肯进去，从疏硬拉着他往里走，“你就该配这世间最好的。”
这句话仿佛带了某种魔力，流池泱居然真的没有再拒绝。
“二位爷要点什么？”小二看流池泱穿的寒碜了些自然语气不那么热络，对于这种势利的人流池泱早就见怪不怪，他又要和笑着弯腰，身边的人猛地拉了他一把让他站直。
“叫掌柜。”从疏声音冰冷，流池泱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位爷，我们的掌柜很忙，岂是你想叫就能叫的？”
“你耳朵聋了？”这样强劲的气势从疏怕是什么世家贵族的公子，他更不能与其深交了。
世家之人总是伴随着诸多关系，他高攀不起。
无数双眼睛望过来，那些鄙夷和看热闹的目光如针般刺得流池泱生疼，他确实不该来这里，自取其辱罢了。
他想转身走出这个是非之地，从疏的手从他手臂上落下握住了他的手，很温暖。
议论声越来越大，终于引来了掌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要被乱棍轰出去时，那掌柜的双手合一做了个礼，陪笑道：“东家，这是怎么了？要我给您安排上房吗？”
从疏眉心一拧，“把他们全部轰出去。”
“我再也不来了！什么玩意儿！”
“就是！哪有这么做生意的？迟早完蛋！”
“真的晦气！”
伴随着一众骂声，升锦楼外聚集了被轰出来的富家子弟，过往百姓皆投来疑惑的目光，那些公子碍于脸面还是很快就散了。
周围焕然一新，前前后后收拾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东家，您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就是。”
那小二早就吓愣了，回过神来时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东家，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饶恕小的吧。”
“巧了，我向来有仇必报，”从疏笑得阴冷，“打五十板丢出去。”
“东家，您就饶恕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知错了，东家……”
听那哀嚎声流池泱也过意不去，他看着从疏试探性地求情：“要不，算了吧。”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流池泱没想到从疏能这么爽快的答应，他立刻抽回自己的手，眼神乱飘。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滚下去，把所有菜都上一份。”
“是。”
一番折腾后流池泱总算能坐下吃饭了，他坐的桌子是七张大桌子拼在一起的，上面已经放满了佳肴，另外的桌子上还陆陆续续地在端上来，“不用了不用了，吃不完的。”
“吃不完就拿去喂狗，没事的。”从疏满脸笑意地递给他筷子，流池泱看得出来这笑是发自肺腑的，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安，这人就像心怀目的在刻意接近他，也不算是什么善类。
他也不去多想，人走茶凉，这顿饭后他们就彻底地成为陌生人了。
“好吃吗？”
“嗯。”
升锦楼是天下第一酒楼，里面光是菜品就有千余道，汤品甜品更多，那价钱平常百姓根本就不敢想，甚至有些富人都不敢轻易踏足，所以能进升锦楼吃饭也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从疏居然是升锦楼的东家？那他之前欠债的理由不是纯纯鬼扯嘛，不过他也一定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原因。
“多吃点，还有好多呢，你看你都饿瘦了。”从疏单手撑着下颌就这么看着流池泱吃饭，他脸上尽是餍足，好像是他自己在吃。
“我又不是饭桶。”流池泱小声嘀咕，从疏不仅听见了还笑出声来，他伸手勾勾流池泱的鼻尖，“是是是，但我只是想让你吃饱。”
这动作从疏做得自然亲密，流池泱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气氛有点不对劲，他有些慌张地看着从疏。
“不好意思，我家小宠物以前就特别喜欢吃，习惯了。”从疏在他的注视下处变不惊，自顾自举起一杯酒喝。
小宠物？
流池泱心下不满，看在这么大桌菜的份上他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最后他甚至连这些菜的十分之一都没吃到，眼看着美味佳肴被撤下去还要被倒去喂狗流池泱就特别心疼，他小心询问：“可以打菏（打包）吗？”
从疏还在笑，“不能打荷菜品，但是你可以考虑考虑把我打荷走，我是个可以动的金子。”
“那还是算了，”流池泱起身对他行礼，快得从疏都来不及阻止，“多谢公子款待，恩已经还清了公子也不必再多挂念，以后公子和我就桥归桥路归路吧，告辞。”
“池泱你别走啊，”从疏跟了上去，“别这么绝情，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吧。”
“我不与身份不明之人交朋友，更不与暗自查我身世之人交朋友，公子请留步。”流池泱的声音不咸不淡，他记得并没有告诉过从疏自己的名字，从疏刚刚情急之下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掌柜的惯会察言观色，立刻就看出来走掉的那个人对东家意义非凡，他恭维道：“东家，刚刚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也切勿与他置气，快去看看吧。”
从疏哪需要他说，身影一闪就追了出去。
流池泱不知道要去哪儿，他足尖一点上了处高房极目远眺，那边无尽绵延的青山高耸入云，无不壮观美丽。
也许这里是京都他才会有一种面对浩瀚群山的渺小自卑，每个生灵的降生都是有因果的，前半生漂泊于世，说不准后半生就有人能给他一个家呢？
他扬起浅笑，除却心中阴霾，活着总要往前看，既然没人需要他，那他就自己需要自己，没人爱他，那他就自己爱自己。
“贴告啦，贴告啦，怡王殿下府上招近侍，有意者可前往王府打探具体事宜。”
近侍？
“月钱二十两，吃穿用度王府报销……”
这已经不是馅饼了，简直就是掉了头牛。
怡王府外早就人山人海了，众人面红耳赤闹得不可开交。
流池泱在人群中显得有点娇小，有两个大汉轻蔑的看着他，眼里仿佛在说这样瘦弱的人不是一拳一个吗？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流池泱安然承受了那目光。
“各位，要想成为王爷的近侍得先通过这府门。”负责主理的是个中年男人，他嗓门巨大，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我姓赵，是王府的管家，此次近侍的名额只有一个，望诸位拿出全部实力来。”
“这怡王府内高手如云，甚至还有宫中禁军，怡王殿下怎么还要招近侍？”
“不知道啊，不过这月钱是真的多，王府出手就是不一样。”
“毕竟是皇子，多招点近侍总不会错，唐王殿下不也在暗自招纳死士？”
周围议论纷纷，流池泱听完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今日这近侍他当定了。
西泽朝建朝三百多年，本朝信神驱鬼，年年也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现下朝廷暗潮涌动，老皇帝年事已高，皇子中最有权力的便是怡王和唐王。
很显然下一任储君必在其中。
他决意进入怡王府就是要去趟党争的那趟浑水，或许只有他出人头地，封侯拜相了才会引起爹爹的注意，好男儿志在四方，征沙场，踏朝堂。
“嗖——”数不清的银丝从王府里射出钉在地上，丝线泛起的森寒银光让所有人都倒抽口凉气，刚才赵管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必须进去王府才有资格竞争近侍。
从门进去显然行不通，赵管家退到一旁的安全距离，“可别小看这丝线，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诸位三思而后行，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