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学堂
“你替我将这个篓子拿去山上给你堂弟，告诉他我就不去了，让他自己挖完就回家。”郑大文手指着院子里的一个竹篓道。
“堂弟是在哪个山上？”郑香兰问道。
“应该是在枣山上，你在山脚找找，别进山里头，没找见就算了。”郑大文想了想答道。
……
“堂弟，我们这样被抓住的话，会不会挨打啊？”此刻，郑香兰和郑元佑靠在一间青砖大瓦房的窗户下。
这是附近三个村一起出资建造的学堂，仅供这三个村里的孩子们上学。
“不会被发现的，我时常过来。”郑元佑轻声答道。
郑香兰也不说话跟着一起听里头的夫子讲课，听了一阵，她发现这就是普通的启蒙课，讲的都是三千百（《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这些。
她抬着头看向郑元佑，发现他听得极其认真，脸上时而困惑时而顿悟。
郑香兰仔细地想了一下，好像大伯家也不是很穷，为何不送堂哥们去上学？
大堂哥郑元淳，今年十一岁，二堂哥郑元朗，今年十岁。
两人已经和郑大伯一起下地干活了，算是家中的半个劳动力。
也就堂弟才八岁，还不能下地，平日里就是去山上挖些野菜，或捡些柴火。
“快走！快走！”郑元佑突然催促道。
郑香兰还没来得及问为何，就被郑元佑拉着一路飞奔到不远处的稻草垛后躲着。
稻草垛就像是一座小房子，二人缩在稻草里，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完全发现不了。
“堂弟，为啥要跑啊？”郑香兰这才有时间问出自己的疑惑。
“他们每天这个点，要到那棵樟树底下讲课。”郑元佑指着学堂门口西边的方向，空地的中央几棵樟树中最大的那一棵说道。
郑香兰顺着郑元佑的手指一看，果然那棵大樟树下面有着几张石桌和石凳。
透过草垛的遮挡，郑香兰看到学生们果然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学堂，来到樟树下的石桌坐下。有的在低声讨论问题，有的在闭目养神。
不大会儿，一位身材中等，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夫子从学堂中走出，缓步来到樟树下。
他轻咳一声，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力。
随即，夫子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学生们缓缓开口，平和的声音说道。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他说完又解释道：“只学习而不思考，就会感到迷茫而无所得；只思考而不学习，就会疑惑而无所得。”
郑元佑皱着眉头，在思考夫子的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这样，也不是每日都来听课，听完他也不能去问夫子何意，很多时候他一人也无法思考其中含义。
郑香兰仔细想了想，论语这句貌似是小学还是初中来着学的？记不太清了，嗐，不重要。
当太阳逐渐升高，学堂也要下学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稻草垛里爬了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
然后，趁着无人发现，转身飞快地跑远。
“堂弟，你想上学吗？”郑香兰抬头问道。
“想，可是家中没有银钱可以送我上学堂。”郑元佑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村里的学堂不是很便宜吗？”郑香兰惊讶地问。
“是，可是家中银钱大部分都给阿奶拿去了，爹娘那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供我去学堂。”郑元佑苦涩地笑了笑。
郑香兰听完这话，感到十分气愤。这才想起来阿奶郑刘氏。
郑刘氏是个自私自利、尖酸刻薄的人。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将钱搂到自己怀里，谁也舍不得给。哦不，除了会给郑大武和郑宇才。
因为郑刘氏觉得三个儿子里面只有郑大武最像自己，所以很是喜欢，加上郑大武又油嘴滑舌会哄她。
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老三，当初要不是老三妒忌老二，这个家也不会分了。
在她看来，只要不分家，家里所有的银钱都会交到她手里，由她分配。
“阿奶还没回来吗？”郑香兰又想起来，郑刘氏去女儿婆家伺候月子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
“还没有，我娘说不回来更好，家里还省下一些粮食。阿奶在家的时候顿顿要吃精米白面，可家里没有那么多银钱。”郑元佑一听到郑香兰问阿奶，他的心情就变得很沉重。
阿奶在家的时候，他曾有一回，看见爹娘都躲在灶房里偷偷吃米糠。
如果阿奶一直不回来，那该有多好。现在家里还能顿顿吃上糙米粗面，忙起来的时候一天还能吃三顿。
如果阿奶回来了，这些又没有了。阿奶说女人和小孩子不需要吃那么多，一天吃一顿就足够了。
“堂弟，你想不想上学堂？”郑香兰想到自己准备搞钱的方法，如果多一个人的话就更好了。
“当然想啊，如果我能上学堂，我就去考秀才。等我考上了秀才，家里的地就不用再交税了。”郑元佑坚定地回答，眼里闪烁着渴望。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赚到银钱。”郑香兰神秘兮兮地道。
“真的吗？二丫，你有什么好主意？”郑元佑听后，十分兴奋，迫不及待地问道。
“真的，不过要费些时日，等过几日我再跟你说。”郑香兰迟疑片刻，她不能让郑元佑起疑。
毕竟这件事情还是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郑元佑听后，十分高兴，他也没想过郑香兰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有什么办法，具体能不能行。大概是他太渴望上学堂，以至于忽略了这些细节。
两人到村尾就分开了，因为两人都不想被郑大武夫妻看见。
郑大武夫妻讨厌极了郑大文一家，觉着郑大文作为大哥，理应照顾弟弟。
然而，郑大文他们竟然多次拒绝，不给他们银钱。
尤其最近老娘不在，甚至连吃食都不给他们了。
因此，只要每次一看到郑大文一家的人，郑大文夫妻就会找各种理由发泄一番。对于小孩甚至还上手去打，美其名曰：“教训晚辈”。
两人分别后，郑香兰就在心中琢磨。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挣钱，必须有一个长远的计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