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往
自力更生的最后，也是最为基础的，便是对控制区域内的农工商业的发展，谢尔盖称它为“根据地”。建立根据地，让我们自己能够生产我们口中所食，身上所穿，战斗所用，发展所需的，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给自足，而非小农阶级的无意义的自给自足。
总结一下，不难看出，脱离某一部分而独立的前提是，要有能自保的力量，然后才是统一的意识形态和足以自给自足的补给。就像是人，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健康，然后才能下地劳作。
我们离开了冻原，向着南方，那片充满生机的地方、那片缺少希望的地方走去。
——《塔露拉回忆录（冻原篇）〈自力更生的必要性〉》
“他恢复不轻？”
谢尔盖感到脑仁一阵剧痛，心脏搏动得越来越快，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又被血液上涌的感觉惹得眼前一黑，大脑胀痛，又躺了回去。
“谢尔盖！谢尔盖·弗里德里奇·尤文！”
“痛痛痛啊老姐”
谢尔盖在处理完本年度收税制表的问题之后，获得了三天的短短假期。
这对于一个书记官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假期了，因为他们不仅12小时工作，还全年无休。
原因很简单，上头怕找不到替罪羊。
这样的假期，谢尔盖看见过其他书记官放过，在那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又一个年轻人，在为帝国燃烧理想的时候，被帝国当成了废料。
谢尔盖似乎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于是选择去军营去看看自家老姐。
叶莲娜·弗里德里奇·尤文。
不同于霜星，谢尔盖的老姐是乌萨斯帝国科西切大公爵手下的某步兵合成旅的一个连长，军衔达到了少尉级别，在战场上立下过赫赫战功。
其最主要的功绩，是平息北境大叛乱中的某次战役，以一排之力硬生生顶住对方一个旅足足三天三夜而不后撤。
打到最后，仅剩下她和她的副官两个人。
值得一提的是，谢尔盖是菲林，而他老姐是乌萨斯。
“你工作不是很紧张吗？怎么还翘班过来找我啊？嗯？”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老姐你轻点！！！”
叶莲娜并不知道自家老弟将要面对什么。
乌萨斯的大手在撸了几遍谢尔盖的脑袋之后，又揉了揉谢尔盖那因时常熬夜工作而看起来有点病态白的脸。
“肘，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姐，我都二十一了”
“你小子别在这旮沓跟我犟奥，我告诉你，你是姓尤文的，咱这一脉里就你还不会射箭了。你老姐我，射箭，十箭我能给你上个九十环，那妥妥的！”
叶莲娜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拍了拍腰间的箭袋。
那一阵独属于乌萨斯成熟女性的波涛汹涌，差点没让谢尔盖晕过去。
“姐”
平时就在办公室被上级狠狠欺负的谢尔盖，来看自己的亲生姐姐还得被欺负一轮，真是造孽啊。
“行啦，知道你是专程来看老姐我啊。今天下午我就好好带你练练！”
谢尔盖原本稍微放松下来的脸又瞬间被生无可恋重新占领。
当天晚上。
谢尔盖无奈地用左手来使用叉子，因为他的右手已经废了。
累废了。
“呜呜多次点，弟，恁这身子骨咕咚贼弱，出门在外怎么保护好自己？”
“姐，你是乌萨斯，我是菲林”
“菲林又如何？不说那位的部队，单说我这个合成旅，盾卫还有菲林呢！他们不也一样能扛起那重盾、穿上那重甲？”
说着说着，叶莲娜就又切下手边的一块肉，直接塞进了嘴里。
谢尔盖又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
“姐，真的，我只是想歇一会，顺道看看你过得如何”
“老弟你是不是累了？累了的话你让姐来喂你。”
“姐，我二十一了”
“我乌萨斯粗口的还二十二呢，跟你差了多少？！一家人哪来这么多弯弯绕？你乌萨斯粗口的把你那张嘴给我张开！”
很好，这很战斗民族。
“呜呜”
“我苏卡的十六岁就立了一次二等功，你二十一了还射不准靶子，你苏卡的多吃点，乌萨斯罕见粗口。”
谢尔盖只能屈辱地咽下口中的烧裂兽肉，老姐前天猎的，剩的还是兽掌，挺好吃。
第二天。
“所以，我们要去哪？”
谢尔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手上的耳机。
这耳机是给乌萨斯人用的，他戴了四遍都没戴上。
“去外面，我给你小子猎几头裂兽去。”
叶莲娜转过头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谢尔盖看不太清她的脸。
他唯一记得的，是那对指挥官耳机和
一团在视野中快速冲向自己的火焰。
“唔，唔，唔，咳咳咳啊，啊，啊”
谢尔盖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又感受到了后背上的异样和火辣辣的疼痛之后又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再一次得到新生。
然后，他便因为这喉咙里明显的颗粒感和后背上参差不齐的刺痛感大口咳嗽起来，并且直接换了个位置躺着。
“我乌萨斯感叹用粗口”
一个人迅速地冲了过来，谢尔盖仍然没有看清他的脸。
“急救预案3，快！”
又是几个生面孔冲了进来，他们头盔上的整合运动标志和红十字标志让谢尔盖感到稍稍安心了一些。
一股柔和的能量正在注入自己的身体，帮助他的身体适应这一切。
“问题有点大。宪兵队大队长，您在听吗？”
“我在听，萨瓦连科先生。”
萨瓦连科，战地医疗队队长，刚刚从这片吃人的大地手中抢回三条活生生的感染者生命。
他救过突击队一队的队长，谢尔盖心里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慌张。
“您的矿石病已经扩散不，应该是感染到了背部，其中一些细微源石碎片在干扰您的神经系统我不能保证这会有什么后果。”
“啊咳咳，您继续”
谢尔盖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的嗓音已经不复之前的灵动有力，变得沙哑的同时还有些变调。
嗓子里的颗粒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您的外伤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并无大碍，只需要注意近期不要太过剧烈活动即可。哦对了，少说话。唉”
萨瓦连科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叹了口气，摇摇头，便往外去了。
与他同行的几个医疗兵也是眼神各异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跟着出去了。
“咳咳”
谢尔盖有些失神。
他看向这个临时军帐中间的一个挂衣架，上面还挂着一件斗篷、他的大衣和头盔。
弩箭就放在床头柜上，镭射已经关掉，弩箭插在箭袋里，稀稀拉拉的。
他突然觉得很厌烦。
“唉”
披上大衣，跨上弩箭，他打算一个人去生命一号看看。
生命一号，傍晚。
夕阳斜照着大地，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很长。
谢尔盖戴着他的头盔，在这有些许低沉的气氛中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队长”
一个宪兵队突击组组员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