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射术极致,见微知著
龙骧道人虽然只是第三步的真气凝形,当然不可能是铁林的对手。
但这山坳当中,却还有飞龙观的七八个道人,三十多个道童,以及虎山寇的二十多个贼寇。
只要他能够缠住铁林,叫铁林难以脱身,那这数十人一拥而上,便是那人命填,也足以是将铁林一身的真气和精元都彻底消耗一空了,到那个时候,铁林是死是活,起步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想着这一点,龙骧道人的气势,便更加的高涨了几分。
道馆外面,因为铁林的突然袭杀而惊慌不已的人,见得己方的真气宗师现身,一个个的也都镇定下来,相互掩护着往后面退去,要将战场让给两位真气宗师。
“此你死我活之际,非单打独斗之时,我先拖住铁林,你们且料理了铁林的两个弟子。”龙骧道人显然不是第一次依仗众人合力与其他的真气武者厮杀,是以对套路熟悉到了极点,在他的吩咐之下,那些道童贼寇们,动作立刻就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而在火堆尸林之间,龙骧道人已经是和铁林厮杀成一团。
旁边的道童贼寇们,则是一分为二,四五个人缠住铁林的两个弟子,其他人则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渔网,套索,勾枪等等东西,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位真气武者之间的战团。
更有甚者,直接取出了他们绝对不可能拥有弩车来,用手中的弩箭瞄准了铁林。
厮杀之间,龙骧道人更是有意识的调整着战场,带着铁林一起往那些渔网套索间钻过去——那些寻常的道童贼寇,当然是追不上两位真气武者之间的战局,但却不意味着龙骧道人不能将那些道童贼寇当成战场上的地利,不能将那些道童贼寇当场用来损耗铁林真气的消耗品。
弩车转动方向的时候,铁林也禁不住的汗毛倒竖,心头涌出一阵不妙的感觉来,只觉得局势一下子就超出了他的掌握。
对于他们这些武者而言,最讨厌的东西,同时也是威胁最大的东西,便是弩车——弓箭手的射程固然是比弩箭更长,但弓箭的威能,却是全都把握于弓箭手的身上,被弓箭手瞄准的时候,敏感的武者自然便能够察觉到来自于弓箭手的杀意,从而是提前做出躲避。
但弩车不一样——即便是操纵弩车的人,就无法保证自己瞄准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以就算是武者感受到了来自于弩车操纵者的杀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躲。
这就好比战场上的流矢一般,根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
但问题在于,战场的流矢,其势已用尽,就算不慎挨上那么一记,也不会给武者带来什么威胁,但弩车射出来的弩箭,其威能却是难以揣度。
——在西城区的死牢面前,两辆弩车便能够叫龙隐道人不敢有强闯死牢的念头,这弩车的威能,可见一斑。
……
山石上,白彦将手中的玄月弓拉满,目不转睛的看着飞龙观的营地。
营地的战场上,火焰乱飞,熊熊的火焰很快便是将整个营地都照的透亮,而在厮杀之间,那营地当中的障碍,也是一点一点被掀开来,令整个营地都在白彦的眼中一览无余。
“先杀弓弩手!”白彦沉下心绪。
两个真气宗师彼此牵制的乱战当中,威胁最大的不是这两个真气宗师,而是虎视眈眈的弓弩手——不管是铁林,还是他的两个弟子,在厮杀起来的时候都必须要分出心神来关注弓弩手的袭击。
“不,该是先破坏那弩车!”刹那之间,白彦手中的玄月弓便又是微微一偏转。
弓箭手和弓弩手不一样——弓箭手需要持之以恒的训练,需要卓越的天赋,而弩手,却只需要一柄上好的弩箭,或是一架上好的弩车,便已经足够。
纵然是操持弩车的人死去,但只要弩车还在,敌人就能够随时驾驭那弩车杀敌,毕竟,这驾驭弩车并不是什么技术活。
“那弩车的弱点在哪里?”
对人而言,一箭贯穿个通透,纵然不死也会重伤,战力大减。
但和人的血肉之躯不同,弩车却是机械的造物。
若不能毁坏其关键的地方,那么只一两个角落的破损对弩车而言,就跟不存在一样。
从这一方面来说,弩箭的出现对于弓箭手而言,几乎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机括,还有弓弦!”白彦只思索刹那,立刻就有了答案。
弩车是机械的造物,其间最重要的结构,自然便是机扩——不过机扩深藏于弩车的内部,白彦没有拆解过弩车,他也不清楚弩车的机扩具体藏在什么地方,是以对他而言,此时真正能够用得上的弱点,便只有那弩箭的弓弦。
“弓弦!”白彦凝神观望。
此刻惟一的破局之处,就在于那弩车的弓弦——只要他能够一箭断掉弩车的弓弦,那么这山坳当中的战局自然就会被他们所收割,但若是不能的话,他或许是有逃走的机会,但铁林三人,却必然是要陷落在此间的。
一旦铁林陷落于此的消息传开,整个黑水城的局势,都将彻底翻转过来。
这是白彦无法接受的结局。
然而要断掉弩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姑且不说和铁林对战的龙骧道人会不会拦截箭矢,便光是那弩弦本身,就不是那么容易射中的。
此时白彦距离那弩车足足有数十丈,如此遥远的距离下,光是将那弩弦看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要提将那弩弦给射断了。
“视小如大,见微如著。”正当白彦怎么都看不清那躲在火焰后面的弓弦之时,他的脑海当中突然的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是他上一世的一个传说——言及神射手纪昌学箭的时候练习视物,于是用牛毛绑住虱子悬于窗口,日日观看,于是虱子在他眼中越来越大。
最后他引弓而射,弓箭穿透虱子的心脏,但悬挂虱子的牛毛,却是完好无损……
“同样没有真气,只有单纯的技巧,纪昌可以,我当然也可以。”白彦沉下思绪,精心精神,全神贯注的看着远处的那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