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渣爹
第二天一早，司辰醒来，浑身轻松了不少，了然的笑了笑——
昨晚那小丫头半夜偷偷溜进他的房间，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现在脑清目明，身上也很轻松，毒已经解了。可惜因为毒素滞留，他这段时间都不能使用灵力，要体验一把普通人的生活了。
啊！
一声尖叫划破整个凌清峰，也让司辰回了神，向着声音方向寻过去。
到了杨景芝门前，已经有大批人围在那里，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但没有人敢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见是司辰，围着的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门是开着的，杨景芝只穿了中衣蜷缩在床角，床单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白色中衣上也有斑斑血迹，手臂上脚上都是溃烂流脓的烂疮，整个人散发着恶心的恶臭。
司辰静静看着床上狼狈的杨景芝没有说话，叶疏桐姗姗来迟。
【杨景芝这是中毒了？脓疮溃烂的脓水只要沾在完好的皮肤上，就会长出新的脓疮，循环往复，不会死，却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让我看看是哪路神仙显灵？让杨景芝遭报应了？】
听着得意的心声，司辰勾了勾唇角。
杨景芝倒霉，叶疏桐就高兴，她可没忘记杨景芝暗中利用杨昭那些人对原主做的事。现在她就是叶疏桐，就当是替原主收些利息。
叶疏桐心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脚步却很慢，观察着来的人，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步履匆匆地从她身边掠过，她眼神才亮了一瞬。
她的便宜爹来了呀！
不仅来了，而且等会儿还会让凌清峰的各个长老吃瘪。
“芝儿！”
叶乾是上阳城中第一富商，身上没有商人独有的富态，反而像个读书人，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焦急，进屋把杨景抱起来，走出门外，见到司辰，脸上的焦急被愤怒替代，“司辰仙师，凌清峰好歹也是大宗门，为什么没人为我儿治伤？我叶家还缺这几个治病钱吗？”
几句话就看出了叶乾财大气粗，同时也带着些铜臭味。
【书中说叶乾对他这个义女极好，没想到好成这样。】
这时四长老和五长老也赶来了，叶乾一见两人，火气更大了，指着他们又是一顿臭骂，两个长老脸色都有些难看，却也不敢说什么。
“还不快去让人来给芝儿看看。”
说完抱着人进了另一个干净的房间。
五长老被叶乾劈头盖脸一句话砸的失了分寸，转脸就想让司辰跟去看看，猛地对上司辰清冷的眼眸，才想起来自己也算凌清峰小半个主人，竟然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一时羞赧上头，抬头看到司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林枫，拉着人来到了杨景芝面前。
“师叔，你别拉我，景芝怎么会中毒？”
【又一个死于非命的。】
叶疏桐的话穿过叶乾吵吵嚷嚷的声音吹进林枫的耳朵里，他手抖了抖，不知道是谁死于非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杨景芝被这细微的动作弄得轻“嘶”一声，“你轻点儿！毛手毛脚的。”
叶乾一听更加恼怒，林枫被推得一踉跄，皱了皱眉，又看杨景芝无辜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继续回去给杨景芝包扎。
叶乾抱着杨景芝安慰了一会儿，满眼都是心疼，转过头冲着凌清峰的弟子大发脾气，几个长老气得不轻，特别是大长老青澹，要不是五长老拦着，叶乾这个时候可能要被他扔出去了。
眼见凌清峰的人不说话，叶乾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火气更甚，转头看到人群中看戏的叶疏桐，想到杨景芝信中所言，他的好女儿抢了本该属于景芝的位置，怒气找到了宣泄口，走过去一巴掌甩在叶疏桐脸上，“逆女，还不跪下！”
一时间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司辰也放下了茶杯。
【叶乾是我亲爹吗？一言不合就打我，啧啧啧，也不怕被雷劈……】
【掌掴亲女，怪不得黑气缠身。】
青天白日，突然一道惊雷……
司辰挑了挑眉，刚刚那道雷是他的小徒弟招来的吧，可惜力道太小，还不至于劈到人身上。
弟子们正好奇打量着叶乾和叶疏桐，都在猜测杨景芝的父亲和叶疏桐是什么关系。两人都姓叶，难不成是父女？
可那道雷惊醒了他们，再回头看叶乾和叶疏桐，众人一致都觉得不可能。
他们是见过叶乾对杨景芝的好的，应是个好父亲——
那日，叶乾亲自送杨景芝上凌清峰，身边带了四人保护，手下人抬了好几口大箱子，听口气是叶乾怕杨景芝在凌清峰住不惯，准备了不少她常用的东西，还有些小玩意儿零嘴都是送给他们这些人的，希望他们多照顾照顾杨景芝。
他们还好奇杨景芝怎么不是同叶乾姓叶，反而姓杨。
反观叶疏桐就只能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了，山路难行，衣服划破了几处，被山中小精怪捉弄，脸上挂着好多淤青，很是狼狈，入宗门就得罪了杨昭，之后就被整得很惨。
怎么可能有人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差呢？
其实杨景芝是叶家的养女，叶疏桐才是叶乾的亲生女儿，但不知何故叶乾对于十六岁的养女十分宠爱，却对自己才五岁的女儿不闻不问，厌恶至极。
叶疏桐捂着脸，“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跪？”
“你还敢顶嘴？”叶乾又抬起手，第二个巴掌差一点又落在叶疏桐脸上，司辰正想阻止，这时从门边走进来一个女人，衣裳华丽，头发却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很多污渍，眼神呆滞，嘴里喊着，“桐桐？桐桐……”
后面跟着两个身材粗壮的丫鬟，死死拉着女人，不让她进门，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夫人，我们回去吧。这里不能来。”
若不是主子的默许，这些人是不敢这般的。
“娘亲！”
叶疏桐轻唤一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凌清峰大长老青澹仔细一看便认出人来，这是戚沐，有日他下山历练，发现她于修仙途有些天赋，他就想着收戚沐为徒，可是因为戚沐要嫁人了，就拒绝了。
戚沐是曾经上阳城的第一才女，十四岁，惊才绝艳，不仅如此，父亲是太傅，母亲是将军家的幺女，哥哥驻守边关，战功赫赫。
这般身份，是贵家公子争相求娶的对象，却在十八岁时嫁给了二十九岁的叶乾。
当年青澹也曾见过叶乾一面，只觉得此子心术不正，上不得台面，还曾劝过，奈何当时戚沐铁了心要嫁，其他人也不好插手。
事实证明青澹感受不错，叶乾商贾出身，身上有着商人独有的精明，才华并不出众，也没有能和戚家匹配的家世，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在一众纨绔中出彩的外貌和气质，让戚沐眼前一亮，又因为温柔体贴和花言巧语很快俘获了佳人芳心，戚家本不同意，禁不住女儿糟践自己的身体，到底心疼，同意了。
婚后叶乾还算体贴，只是打着帮忙保管的旗号把戚沐的嫁妆都拿去做生意了，之后又借着戚沐家的官势，在叶疏桐出生没多久就成了上阳城数一数二的富商。
意外发生在他们婚后第四年，戚沐去白马寺祈福，摔伤了头，再醒来就变得痴痴傻傻，不认识人了，之后叶乾就肆无忌惮指使府中下人苛待戚沐母子，原本的夫人小姐过得比府上最低贱的下人都不如……
叶乾一看戚沐出现，脸色一变，冲着戚沐的身边的两个丫头喊，“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还不回去，丢人现眼。”
两边的丫鬟赶紧把人往外拖，甚至不管戚沐有没有受伤，戚沐一边肩膀直接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她们还是不顾戚沐的反抗把人往外拖，苍白的手指紧紧扣在门扉上，不一会儿就渗出血来，她们依旧没停，只是听从叶乾的话把人拉走。
叶疏桐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曾经也是天之娇女，如今这般模样，戚沐会不会偶尔清醒也在唾弃这样的自己？
那双眼睛，叶疏桐不敢看，在修真界时她从未感受过亲情，但看到戚沐眼睛的那一刻，她的心底突然弥漫着悲伤，脚下像是灌了铅，叶疏桐走不了，那是一种不属于她的悲伤，她知道是来自那个眼底充斥着绝望的女人，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落在地上，刹那间，盈盈紫气绕着叶疏桐转了转径直冲进戚沐的眉心，戚沐晕了过去，叶疏桐赶紧过去推开拉人的丫鬟，把人搂进怀里，“叶家的家教什么时候允许下人不顾主子，自己擅自做决定了？”
叶疏桐语气严厉，目光狠狠地刺向不远处的叶乾，警告意味明显，才五岁，冷着脸也让人生畏。
叶乾面上一僵，表情讷讷，手紧紧握成拳，叶家世代商贾，每每遇见戚沐的旧相识总能看出他们眼里的不屑，这些人怕是从心里觉得他没规矩，所以他最讨厌被人说没规矩，说叶家没规矩——
贱人！生的女儿也同她一样让人生厌！
以前愚钝，今日一看，确实聪明了些，却依然让人不喜。
【叶乾这是对我起了杀心？】
【也对，拜师这出戏本来就是他和杨景芝为了杀了叶疏桐而导演一出大戏。】
【借着司辰的势杀了人，合情合理，没有人会去深究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叶乾就为了杨景芝要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司辰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以为自己所见所闻已经够多了，叶疏桐才五岁，他们也能下得去手？大手一挥，轻哼一声，“叶家主，今日做派确实不妥。桐桐，先带夫人去偏房休息。”
叶疏桐把戚沐安顿好，屋里只剩下她和司辰两个人，她正想去拿水壶，就被司辰抢了先，他现在可不敢让叶疏桐再碰这些东西了，虽然水壶桌椅板凳没几个钱，但一天几次他的钱包也熬不住。
两人再次坐下来，司辰神情严肃，“知道自己的异样了吗？”
叶疏桐点点头，她看到了一道紫光进了戚沐的眉心，还有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这些似乎都是……
天心花！
“确实是因为天心花。世人只知道天心花是入我门下的考验，却少有人知道天心花是神尊曦穆的法器，是幸运的象征。曦穆因故消散后，几经辗转，天心花到了为师手中，你今天拥有的只是她赐予你的一部分，其他会随着你之后修炼一一展现，但是切记，不可让别人知晓。”
司辰说得郑重，叶疏桐也郑重的点点头，恰在此时，床上的戚沐醒了过来。
“娘亲……”
戚沐看着叶疏桐，眼神没有之前呆滞，看有些激动，眼眶中噙着泪，双手颤抖轻轻抚上叶疏桐的脸，“桐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