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准备
晏渊毫不掩盖脸上的喜色，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还带了些含情脉脉。
甫一开口，清冽的声音都染上了喜悦，“当真如你所说，那吴勉之，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如此便好。”秦默闻言，一双柳叶眉舒展开，心也安定了些，“京中送来的文书只说，勿追、勿战，却没说若是北齐发兵，避而不战。”
陈平在旁听着，眼里也带了些惊讶和欣赏，这引得北齐出兵的法子，竟是陆吕想的！
“是了，”晏渊眸底满是高兴，接着说，“那吴勉之还是有些用处的。他说，这次突合奇，带的都是铁浮图，其他攻城的大物件，全都留在了屯地。”
“如此，便是相信了将军想立战功又不会打仗的话。”秦默听到这，才笑出来。
原本就好看的瑞凤眼，含着笑意，柔和了些许。
晏渊看着，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如同皑皑白雪初化，又如那静谧的湖面起了涟漪。
正出神着，又听到清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河边可都布置好了？”
他回过神来，声音带了些不自然，“翟虎已经领了身形小巧的兵，昨夜带着人，沿着河一路布置。”
秦默并未感觉到这人的异样，一双纤细的手轻敲着桌面，继续道，“只怕是不够。将军怕是还要带人去上游再多准备些。”
晏渊闻言，连连称是。
秦默思忖了一会，言语中的担忧显而易见，“我曾听闻，这铁浮图攻击力十分强，又十分难打。纵使我们有羊马墙上的弓箭手和主城墙上的大炮，怕只是难以抵挡。将军可是有什么应对之法？”
晏渊看过去，只见她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染上一丝担忧。
竟是这般生动，他心里想。
他只觉得，眼前冰雪聪明的女子，即便是皱着眉头，都是好看的。
陈平在旁唤了声，他才回过神。
他轻咳一声，温声道，“陆姑娘莫担心，如此这般，虽不能似上次那般奇袭了，但我自有别的办法。昨日，那突合奇已中你计谋，今日只带了轻兵前来，我们的胜算便多了些许。今夜一过，他们用了河水，明日我们的胜算便再多了些许。”
不知为何，只要晏渊说有办法，她便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秦默的眉头舒展了些。
晏渊转头看向陈平，正色道，“陈将军，我们现在粮食还够几日？”
陈平闻言，立马答道，“若是打起来，约莫只够五六日的了。”
“我这边，没有更多粮食了。”秦默听了这话，有些艰难地开口。
“无妨，陆姑娘上次已经是助力极多了。”好似担心她的忧虑，晏渊声音中带了丝安抚，“此战，不会持续太久。韩常应当会细细同突合奇讲上次攻城吃的亏，明日，我们且再耗他一日，便可出门迎战了。”
她心更安定了，只觉得晏渊应当经验丰富，他既开口，定是有破解之法。
自己且等着吧。
初七一早，突合奇便领着兵，围在了定风城下。
见这城门仍然紧闭，墙头也没有弓箭手和大炮，他大喊道，“不是说要领军功吗？出来战一战，这军功你就能领会京都去了！”
突然，城墙上冒了个人头，嗓门挺大，声音颤抖，“大帅啊，我胡说的，都和谈了，咱不打了、咱不打了！”
突合奇觉得有趣，像是玩笑般，“如此，我不攻城，你就带五千士卒，我们在外头，比上一比如何！”
昨夜，韩常又同他细细讲过了这定风城的城防，还带了几个从定风城中爬出来的士兵。
他想过，若是硬攻进去，饶是自己的兵都穿着铁甲，只怕是损伤也不少。
最好的，便是能让这定风城的人出城，在这平地上战一战。
他话音一落，刚刚缩回去的头，又探了出来，“大帅，我准备准备，明日再比试可好？”
嗓门又比上次大了一些，只是声音更颤抖了。
突合奇只觉得这将军此般无用，韩常会败给这种货色，真是马失前蹄！
他琢磨一番，便痛快应下了，“明日，我再来！”
反正他就守在这边，若是能唤得出来，他有信心，自己的铁浮图定能大获全胜，还没什么伤亡！
待他们走后，翟虎啧啧称奇，“将军怎么知道他们会同意？”
晏渊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声音从容，“韩常是吃了城防教训的，他肯定觉得要是不攻城损伤更少，如此这般，突合奇定会愿意同我们周旋。毕竟，和谈已定，若真是死伤太多，他只怕不好回去同那北齐王交代。”
“将军好计策啊！”翟虎连连赞道，完全不似刚刚那畏畏缩缩的嗓音模样。
晏渊神色淡然，也不自傲，朝着翟虎微微颔首，便带着白桦下城楼了。
明日要作战，只怕是还有些要准备。
走到陆氏茶馆门口，他向里探了一眼，却没看到陆吕的身影。
“她在忙些什么呢？”他嘟囔道。
白桦一下子没听清楚，“将军，你说啥？”
“没什么。”晏渊摸了摸鼻子，继续往前走。
秦默这会儿正有得忙。
早上起来没一会，陈平就匆匆赶来，问有没有时间帮忙煮些豆子再分装。
五千份，今夜里就要备好。
见他要得着急，她带着连翘，挨家挨户去城中问。
先前那些妇孺都很感激茶馆以前的照拂，见她带着连翘亲自上门，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陆姑娘，你是大好人，有什么活尽管说，能帮上的我们一定做！”
秦默闻言，很是动容。
这，便是爹爹要护着的百姓！
陈平来的时候，本以为茶馆里会忙作一团，但令他惊讶的是，虽然豆子多、人也多，茶馆里却是井然有序。
一些帮忙煮豆子，一些帮忙做竹筒，一些帮忙装豆子，各司其职，效率十分高。
不愧是将军喜欢的女子。他暗自感叹道。
那日，将军听人说话都听愣了，还是自己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只是，眼前这面冷心热的陆家小姐，好似对将军并没有此意啊。
想到这，他又摇摇头，罢了，将军自有将军的法子。
初八一早，突合奇整兵待发时，感觉人马没昨日那么齐全。
“怎么回事？”他侧头问身旁的将领。
“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吃坏了东西，从前日夜里开始，有的士兵就在拉肚子。昨日白天拉得还不凶，昨夜里，有的兵硬是拉了一整夜，还有的，吐了一整夜。”
“真是废物！”突合奇怒道，关键时候掉链子。
见状，旁边的将领不敢多言。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是，战马昨日也拉得厉害。
只要脚不瘸，这些畜生就能上战场，应当无妨。他暗忖。
突合奇很生气，一双浓眉狠狠拢起。
昨日他已经威风地喊话了，今日自己若是不去，以后定会被耻笑。
想到此，他派人点了兵，发现自己带来的一万士兵，竟有接近有一半的人水土不服了。
幸好自己昨日喊的是五千士卒，他暗自庆幸。
无妨，纵使只有这些兵马，自己的铁浮图，依然势不可挡。
突合奇决定按照原计划前进。
待行军至定风城附近，他惊讶地发现，那大周五千士卒，竟已在城外的旷野上整整齐齐地候着了。
正前方，有一匹高头骏马，马上端坐着一人，一身银色流云铠甲，英姿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