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发
辰时二刻，丰乐楼杜总管登台，原本喧哗的大厅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众人等着听今晚的诗眼。
同别的酒家不同，丰乐楼不单单是一栋楼，而是由主楼和三栋面朝主楼的大楼组成。
楼共三层高，第三层的主楼与大楼之间，架设了凌空飞桥，彼此相通。
飞桥上装有护栏，诗会中，最精彩的诗将会被制成画卷形状，展开挂在护栏上。
参加诗会的人，都希望自己写的诗可以被高高挂起，这可是朝中难得的敲门砖。
诗会形式多样，有纯念诗的，有自带配乐的，还有载歌载舞的。
据说，当年晏家公子在此作剑诗，一招一式，契合一步一诗，名动京都，从此有了剑花郎的称号。
杜总管一开口，声音一片喜气洋洋，“宾客们久等了！想必各位都在好奇，今日诗眼会是什么？各位不妨先猜猜。”
几年过去，杜总管还是这么会卖关子，正如当年问自己这栀子灯为何特别一般。
“怎么还卖关子呀！”“弦月！”“入秋！”各式声音此起彼伏。
“大家这么捧场，不如今晚以默为诗眼。老规矩，一炷香时间，各位才子可登台吟诗了！”
说罢他便退场了。台上摆了一张长头方案，案上置了一炉鼎，其间插着一炷香。
场下安静了一瞬，便开始窸窸窣窣，有人在沉思、有人在议论，一派热闹景象。
“默儿可有什么想法？”高密在旁笑问道。
“高伯父还不知我么，这些我素来不擅长。”秦默倒也不恼不羞，坦然答道。
“人各有所长罢了！”有人爽快解围。
秦默望去，正是那可爱妇人旁边的男子，原是胖胖的，但是眼睛亮亮的，倒不觉得油腻。
那人见秦默看着自己，朗声道，“在下刘枋，今日携自家小妹刘盈前来，让她也长长见识。”
原是户部判官刘威的一双儿女。刘威是出了名的严格，没想到家中小孩却是活泼。
“有礼了。”秦默微微颔首。
第一位登台的人，个头不高，些微清瘦，上台便抑扬顿挫，“佳人静无言，对之长叹息。默然遥相许，欲往心莫遂。”配合他的单薄身形，相思之情更显浓烈。
不乏观赏者夸赞，秦默却知，在这丰乐楼，若是只讲相思，只会空得喝彩。
台上来往了好些人，作的诗也不能说平平，只是不精彩。
倒是不复以前风采了，她心里想，待会的戏应该会更精彩。
林清川方才借口离席，秦默心知，他定是去寻那人去了。
待会，那些人就要选出诗中第一。
待会，那两人的私情就会暴露在这台后。
待会，全京皆知，风雅清秀的林清川，面上甘为仕途弃情人，私下却是青丝勾结、为夫不忠！
算算时辰，他们俩也该见到了。
宋饮霜头一次来这丰乐楼，不甚熟悉。
经过林清川同那高门贵女之时，她故意冷脸走过，便不知如何去二楼的小格子了。
有个好心的提瓶人，问她是去哪间房。
“闻音阁。”
那人一听便知，领着她穿过长廊，又拐了几道弯，便说是到了。
宋饮霜抬头，只见撰着房间名的匾额用丝绸绣成，门口还挂着珠帘，用杆子撑起来。
廊上的灯打在珠帘和绣额上，一片温柔迤逦。
“清川倒是挺会选地方的。”她心里的不快散去，满腔柔软。
谢过提瓶人，她推门进去，屋内早已摆好了水果和食物，还有一套茶具。
房间内烛火通明，还点了薰香，味道十分好闻。
她坐在主桌旁，颂诗声传进屋内，言语中充满激情，只是文采平平。
“怪不得叫闻音阁，清川有心了。”她心里想着，边泡着茶边念着，“怎么还没上来呢？”
林清川寻上楼的时候，正好有个小厮在门口。
他上前问道，“小郎君可曾见一位绿衣姑娘？”
“可是一位戴着翡翠簪子的姑娘？”
“正是。”那簪子，还是她上京之前，自己送她的定情之物。
“公子请随我来。”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宋饮霜一手撑在桌上，背对着自己。
听到推门声，她偏过头来，一张鹅蛋脸，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林清川迅速关上门，正准备细问她怎会在此。
却听她道，“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登此楼”。
声音缱绻，说尽温柔。
他的心被带着回到了年少时候，无忧无虑的新安时光。
宋饮霜直起身来，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清川可要饮茶先？”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走过去，一把将宋饮霜揽入怀中，不住地亲吻她的发髻、额头，一下又一下。
美人眸似水，怎可好辜负。
不知是因为这房间布置、还是因为诗会的热闹反衬出室内的旖旎，两人都不免有些情动。
林清川的手游走在怀中女子细长的脖子、肩头，又按捺不住，从颈间的衣领钻进去，透过里衣揉捏那柔软的双峰。
宋饮霜很是动情，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流连忘返。
指头游走到哪一处，哪一处就好似起了火。
她忍不住，一声又一声的呻吟，却引得林清川贴得她更紧了。
外头的诗会接近尾声，作诗者酣畅淋漓，宾客们饭饱酒酣。
虽说今夜没有出现一听皆赞好句的诗作，但人人竞相上台，氛围好不热闹。
“今日有些可惜。”高密叹道，他是想来此找些诗文妙才的。
“确实。本以为还能出现几个佳句，这下着实难分伯仲呀！”有人跟着感叹道。
“今夜高枢密使怕是要失望了。”还有人调笑道。
高伯伯他，什么时候升的枢密使？秦默有些诧异。
“要是宋姑娘能登台吟诗一首，怕是今夜的风采都能被她夺去。”
“那可不是么，还以为她今晚会登台作诗呢!”
秦默按下惊讶，佯装好奇，“你们这么说，我倒是真想目睹宋姑娘的风采呢。”
杜总管再次登台，“一炷香时间已到，想必各位听得十分尽兴吧！接下来，就是我们今晚的关键时刻。究竟哪一首诗能登上我们的飞桥呢，请诸位拭目以待！”
丰乐楼的规矩，佳作当晚便会挂在主楼护栏左右，尽显风采。
杜总管退下后，众人紧盯高台左右，期待着那幅旗帜卷下。
外头安静了一瞬，宋饮霜作势推了推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却抬头一笑，捏住怀中人的耳垂，一遍研磨，朝着一边酥胸咬去。
“不专心，诗重要还是我重要。”语气中夹杂一丝不满。
宋饮霜闻声浅笑，后门却被一把推开了，大片光亮淌入房中。
门外，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